白波军再起的消息传出,顿时就让各地的黄巾余党都开始活跃起来。
除了名义上归顺朝廷的张燕之外,各地的贼寇们都开始有所行动。
常年在中山国,常山郡一带活动的黄巾头目左校所部,很快就发动兵马下山四处劫掠。
他们想要的自然不是追随张角的脚步,而是单纯的为了钱粮。
这么多的人口躲在山寨里,日常消耗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趁着现在朝廷的注意力被白波军吸引过去,四下里劫掠一番才是正经事。
左校所部只有七八千人,其中青壮不足一半。
他们不敢去打常山郡治,就把主意放在了下面的县城上。
真定县的戍兵之前已经被调走去了太行山下,提防着张燕下山。现在守城的只有新近招募来的义军,以及豪强们的家奴。
大汉统治崩坏的根源就在于光武帝时代正式登上舞台的各地豪强。
这些豪强们就是一个个的大地主,圈养着无数的家奴,通过各种手段占据大量的土地。甚至还组建商队开始经商,从而赚取大量的钱财。
所谓四世三公的袁绍为什么能一统黄河以北,那都是北方各地的豪强在支持他。
曹操起家的时候,所依靠的曹家与夏侯家,同样也是地方上的顶级豪强。
一路资助刘备,帮他数次崛起的孙乾,简雍,麋竺,糜芳等人也都是豪强出身。
甚至于,黄巾大乱的根源就在于各地豪强太多,兼并土地抓捕百姓为农奴。逼着百姓们活不下去。
自从刘秀借助豪强的力量上位之后,豪强的势力就愈发做大,直到无法控制。
真定县不大,只有少数几家豪强才建有坞堡。而且他们大都是和山贼巨寇们有联系,黄巾贼基本上不会去找他们。
其他小豪强,全都躲进了县城之中。
“县尉大人。”城墙上的王霄拱手行礼“城外的贼寇初来乍到,营垒不修,防御松懈。若是趁机出城掩杀一番,必能破敌。”
曾经号称百万的黄巾贼,却是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被汉军扑灭。其根源就在于他们只是乌合之众,与精锐的汉军对战完全处于下风。
城外这支左校军黄巾部,在王霄看来战斗力也就是和明末的流民大军相差无几。
外面的营垒就连木栅栏都没有建齐全,壕沟拒马什么的压根就没有。帐篷摆放更是杂乱无章,边上居然就有人在生火。
军营之中的人也是极为散漫,破破烂烂的兵器甲胄扔的到处都是。
这样的所谓营垒,王霄带着几百人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
“不可轻敌。”
神色严肃的县尉连连摆手“敌众我寡,此刻当以坚守城池为重。”
王霄暗中撇嘴,手上却是拱手行礼“县尉大人所言甚是,是在下莽撞了。”
有着漂亮长胡子的县尉满意捋须“本县人手单薄,岂可轻易弃城浪战。此刻当以紧守城池为重。”
县尉说兵少,其实也不算少。
新近增募的义军足有千余人之多,城里发动的丁壮赘婿也有好几百。再加上涌入城内的诸多豪强带来的家奴,并不比城外黄巾贼的青壮差上太多。
说到底,只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罢了。
身为县尉,守土有责。可这土,指的只是这座县城。
只要能守住县城,那就是有功。县城丢了,那就要掉脑袋。
这种情况下,明明有着几米高的城墙可以驻守,县尉当然不愿意出城了。
“在下受教了。”王霄认真点头。片刻之后,轻声询问“若是城外的贼寇掠夺四野呢?”
县尉没说话,不过看他的神色也能看得出来,他对于外面的那些村子并不在意。
他的责任,只在县城。
王霄看着四周的义军们,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焦躁的气氛正在凝聚。
这些义军都是四野乡村里来的,眼看着自己家就要遭受劫掠,士气低落那是必然的事情。
再过几天,估计连哗变都要出来。
打量了一眼县尉,王霄微微摇头。
“你的才能做个县尉都不够格。”
正如王霄所想的那样,几天之后,县城里的应募义军们就开始鼓噪起来。
毕竟他们的家中有可能正在遭受劫掠,换做是谁也难以忍受。
王霄带来的这些人,家中距离县城也就大半天的日子,也是处在危险之中。他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暂时安抚下来。
只不过这么下去可不行,王霄准备明天好好劝说一番县尉。要是还说不动,那就只能是去找一直躲在衙门里面没露面的知县了。
知县胆小怕死,这就是弱点。既然有弱点,那就容易攻破。
区别只在于用什么样的方法。
不过第二天,城外的那些黄巾贼们却是帮了王霄一把。
这帮黄巾贼,居然跑来攻打县城了。
或许是他们觉得县城里面的辎重很多,或许是觉得之前驻守的更戍兵不在,或许是觉得打下县城能提升威望拉拢更多的人手入伙。或许是他们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填也能填下这座县城来。
总之,这帮人居然跑来打县城了。
守军的士气立刻就提升起来了。他们知道一旦被破城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人马过了万,无边又无沿。
左校所部虽然只有七八千人,可布置在城外看着也是黑压压一大片,足以给人带来深沉的压力。
王霄冷静的站在城门楼上,默默的看着四周的守军射箭,扔礌石滚木,往城下浇滚烫的金汁。
他冷漠的站在城门楼上,随意侧首避开射向自己的利箭,冷冷的看着城下那些扛着简易木梯的炮灰们冲城。
战争的残酷,他已经见识过太多。哪怕是有再多的生命消逝在眼前,也很难撼动他的心神。
他没有亲自出手,因为他知道这真定县城的城墙虽然不高,可也不是那些扛着简易木梯的黄巾贼们能轻易攻破的。
王霄在等,等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时刻。
战场上看似有些残酷,可实际上以王霄的眼光来看,其实是有些杂乱无章的。
守军是混乱的,只知道拼命的向下边扔东西。
攻城的炮灰是混乱的,只知道呐喊着往城头上冲。
所谓的攻城战,实际上不过是两边在互相比烂。
光与影的交错,血与火的交融。
所有的这一切都没能影响到王霄,他的目光远远的落在远处的黄巾贼阵中。
在那里,有十几个骑马的。唯首一员头裹黄巾,身披铁甲的雄壮汉子就是他的目标。
左校,黄巾贼寇的首领。
黄巾贼的攻城套路非常简单,也非常实用。就是用大量的炮灰冲城,消耗箭矢等守城器械。
等到守城器械消耗一空,那就再投入精锐冲城。
只要能杀进城里去,就算炮灰们损失光了又能算得了什么。
有了钱粮,多少人招不来?
真定县城里的情况,他早就派人偷偷进去打探过了。
原本驻守的郡兵被调去防备张燕,现在城里只有一些新近招募的义军与豪强家奴,全都是不堪一击之辈。
只要能攻上城头,他们立马就会崩溃。
拿下了县城,到时候再扫荡四野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一趟来真定,绝对是大获丰收。
城头上的守城器械终于告尽,伤亡惨重的炮灰们纷纷退下,真真的黄巾青壮开始登场。
当然,因为缺乏技术,他们用的攻城器械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梯子之类的东西。
像是攻城塔,冲车,蒙皮盾车,飞桥,云梯什么的都没有,依旧是扛着木梯冲城。
不过真定县城的城墙虽然不算高,可大致上也是够用了。
因为他们面对的只是乌合之众,而不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赵匡胤麾下的御前班直,可是干过用兵器插在城墙缝隙之间,蚁附攻城的悍勇事来。
王霄终于下场了,手持一杆长枪左刺右桶的守住一大片的城墙。
但凡是有悍勇之徒登上城墙,不管是哪个都会被王霄干掉。
他甚至还用长枪生生的掀翻过一架木梯。
守军的奋勇抵抗给黄巾军带去了巨大的杀伤,毕竟攻城的时候还是防守方占据更大的优势。
真定县城的城墙虽然只有几米高,可那也是城墙啊。
王霄凭着四倍于普通人的力量,五倍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一把长枪舞动的泼水不入,生生遮蔽住了一大片的区域。
久攻不下,自然会导致士气低落。
那左校看到攻势有逐渐崩溃的趋势。当即策马上前,斩杀溃逃之人,大声呵斥督促攻城。
王霄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之前在城头血战,可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左校。
眼看着他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哪怕距离很远,却是依旧立刻拿出了弓箭。
‘嗖~~~’的一声。利箭激射而出,直飞左校而去。
王霄对自己的箭法非常有信心。只是他这次用的弓与箭都不是很给力,而且距离还是太远了一些。
左校挥刀侧身,试图躲避。却是依旧被一箭命中肩膀,摔下马来。
王霄皱起眉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失手了。这一箭本来是奔着喉咙去的。
眼看着左校挣扎起身要上马,已经不想看到更多鲜血的王霄毫不犹豫的再次一箭射过去。
左校很精明,躲藏在马背后面。王霄的箭射死了战马,可四周已经有护卫开始跑过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王霄反手将弓箭背在了后背上,拿起长枪一挑,直接跃身翻下了城墙。
四周顿时一片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