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柘气得嘴唇哆嗦，正常情况下，他说了这样的话，副指挥使为了面子也会应下来。结果，这人居然连脸都不要了！无耻至极！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姜婉宁面无表情的看着黄柘，后者一脸愤怒，可偏偏不能违背命令。
“都愣着干什么？干活！”黄柘没好气的呵斥带来的衙役。
路人甲小声开口，“黄哥，忍一忍风平浪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有让我们扳回来的时候。”
黄柘握紧拳头，对，他先在要隐忍，忍到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离开兵马司，或者，犯在他手里。今日所受的屈辱，总会讨回来的。
“就这样？”沈迟软绵绵的靠在姜婉宁身上。
“不然呢？难道你希望我答应，然后我们两个人苦哈哈的清理散发着馊味儿的水沟？”姜婉宁斜睨了沈迟一眼，“手里有权利为什么不用？”
“话本子这种时候，你这种纨绔被人看低之后，不都应该奋起反击，作出一番事迹，狠狠的打瞧不起你的人的脸吗？”沈迟笑眯眯的说。
姜婉宁看了眼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黄柘，冷哼了一声，“你们谁敢瞧不起我？”
我艹，这个二愣子，他们这些人，就算瞧不起也不敢表现在脸上，最多就是在心里鄙视一下。谁会傻到当面怼？
“看，没有人说瞧不起我。再说了，打脸这种幼稚的事儿，没意思。”姜婉宁不以为意的道，“里长，你觉的呢？”
一直往一边儿缩的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里长突然被点名，只得讪笑着开口，“自然是没有人敢瞧不起大人的，大人英明，带领部下门来疏通沟渠，这是造福百姓的事儿，不管是百姓还是各位衙役大人，心里都感激大人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时候，别接话，只管赞扬就是了。
呵呵，话有点儿假。可这时候，也不能指望里长能说出别的话来。
“天儿有点儿热，不知道里长知不知道有什么能坐着扇扇风顺带喝点儿解暑的汤水的地方？”姜婉宁问道。
里长一怔，迅速反应过来，这位大人是不想待在这儿熏馊味儿。这一片，基本都在馊味儿的笼罩下，要说哪里味儿轻一点儿，自然是他家里了。
里长看了眼已经开是干活的衙役们，迅速作出了考量，岁说小鬼也难缠，可这尊大佛也不好伺候。现在大佛压着小鬼，他虽然不是很愿意，可还是要先伺候好大佛。至于这些衙役，一会儿他叫人送点儿绿豆甜汤过来，想必他们也能理解他的不得已。
里长把人带回家里，赶紧喊了自家老伴出来，“赶紧把井里湃着的绿豆汤拿出来，给两位大人盛过来。”
里长老伴手脚很麻利，不多会儿姜婉宁跟沈迟面前摆上了散发着阵阵凉意的绿豆汤。
“里长婆婆，可有没有湃过的绿豆汤？”姜婉宁一边儿按住沈迟的手，一边儿问里长老伴，在她诧异的目光里不急不忙的说，“我这位随行这两天肚子不舒服，喝不得凉。而且，绿豆汤解暑，是食物本身的功效，并非要湃过的才解暑。”
里长婆婆忙不迭的应了，“有的有的，两位大人稍等，草民这就给这位大人取没有湃过的绿豆汤来。”
沈迟幽怨的看着姜婉宁，姜婉宁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的小腹，意思不言而喻。
里长在一旁微微弓着身子站着，平日里在这一片儿，他是里长，又因为年纪大，辈分大，走到哪儿都是他坐着别人站着的份儿，今儿个在这两个年轻的后生跟前，他不能坐，只能站着。他是白身，他们是官员，身份摆在这儿呢，越不过去。
“老丈，坐。”姜婉宁笑着招呼里长。
里长犹犹豫豫，站着没敢动，“草民不用坐，草民站就行。”
“老丈，您这年纪站着，我们两个年轻的坐着，我觉的这凳子上有刺，扎的我都坐不住了。您要是不坐，我只能站着跟老丈说话了。”姜婉宁作势要起身。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心中几乎没有什么阶级尊卑，下意识的觉得人人平等，觉得要尊老爱幼。老丈年纪大，拘谨的站在跟前，她实在是有点儿不舒服。
里长见姜婉宁一脸真心诚意，一咬牙坐下了。
“老丈也喝一碗绿豆汤解暑。”姜婉宁亲自给里长倒了一碗绿豆汤，惊得里长差点儿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大人对他客气不说，居然还给他倒绿豆汤，言语上对他这个老头子尊敬的很，这是刚才在外头那个目中无人的大人吗？
姜婉宁似是看透了里长心中所想，摆出一副无奈模样，“老丈有所不知，入过本官不上任这个副指挥使，如今这副指挥使便是刚才那个黄柘。本官没做出什么事迹，老丈，你懂得。”
里长活了这么些年，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瞧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一脸无奈以及在人后这般谦逊有礼的模样，很快就脑补出姜婉宁被那些老衙役排挤的大戏，已经不合了，大人也只能强硬的跟他们对上，如此才能保持点儿尊严。
都羡慕当官的，可很多时候，当官的也身不由己，有诸多烦恼啊。
“大人需要小老儿做什么，不用客气，只管开口就成，小老儿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辞。”里长激动的说，“在这一片儿，小老儿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姜婉宁一脸感激的说了自己的诉求，里长全都应下，不多会儿，里长老伴就招呼了七八个妇人来，姜婉宁拆了个口罩给她们看，都是做惯了针线活的，一看就明白了。
里长情绪激昂，“活儿都做的仔细点儿，这是给外头的大人们用的，戴了这东西，能隔绝馊味儿，这样，大人们干起活儿来就不耽搁了。”
口罩是两层棉布，中间缝了一层木炭，能吸附异味儿，比单纯的掩鼻要有用。里长一开始还不当回事儿，姜婉宁叫他亲自戴了一下，这才相信了。里长想的很简单，这东西这么管用，以后掏粪坑的时候戴着就不用那么遭罪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缝了十多个出来，姜婉宁让里长找人送给黄柘他们，里长说这东西贵重，叫别人跑腿他不放心，亲自抱着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