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宁笑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你且看。”
沈迟斜睨了她一眼，呵，还卖起关子了。她既然不说，那他就不问，一旁看着就是。
沟渠清理的很顺利，放在往年，要磨蹭好多天的活计，半天全都做完了。
在里长的感激下，姜婉宁叮嘱了里长两句，带着沈迟上了马车，没有理会兵马司的衙役们。
副指挥使嘛，坐马车正常的，难不成跟他们一样步行？所以，除了黄柘一行人之外，旁的衙役都觉的很正常，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往回走。他们很高兴，今天这活儿做的痛快，一开始的时候被馊味儿荼毒，后来大人送的这东西，忒管用了。
“为什么要让里长约束那些妇人，不叫她们私自做你这个口罩？”沈迟有些疑惑，临走的时候，姜婉宁特意叮嘱里长的。
“你不觉得这东西用途很多吗？”姜婉宁反问。
“这跟不准私自做，有什么关系吗？”
“你且看着。”
回了西城兵马司，姜婉宁去找杜明申，简单说了下沟渠清理的进展。杜明申听姜婉宁说一惊清理完了，本能的不相信，“你这小子，就算是想揽功，好歹也整割靠谱的啊！帽儿胡同那一片，每年都会如此，哪次不不得个三五天？你居然跟我说，半天就做完了？”
姜婉宁给了杜明申一个口罩，“您戴上这个，去茅房转一圈儿。”
杜明申狐疑，“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说事儿，你叫我去茅房？”
杜明申到底是进了茅房，嗯？没臭味儿？兵马司的茅房虽然清理的很及时，可大夏天的，味儿还是挺足的。以往每次来茅房，杜明申都是屏住呼吸的。这一次，在那臭小子的要求下，他没屏住。预料中的臭味儿，二并没有扑面而来。
所以，这都是这东西的功劳？
“以前大家清理沟渠的时候，馊臭味儿冲脑子，加上腐烂沤出来的一些看不见的东西闻多了叫人恶心头晕，每次都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这也是每次活计都拖拉好多天的主要原因！戴上这个，虽然不能把那些气味儿隔绝割十成十，可七八成总是可以的。头不晕，眼不花，心中不恶心，清理沟渠又不是什么大工程，半天做完了，嗯有问题吗？”姜婉宁淡定道。
“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杜明申问。
“不是说了吗？让里长找人给做的。”
“我问的是这个吗？”杜明申瞪了姜婉宁一眼，“我问的是，你怎么能琢磨出来用这个法子来隔绝气味儿？”
“不记得在哪本古书上看到过，说是木炭有吸附异味的作用。”姜婉宁道。
“他娘的，原来读书人也不是光会之乎者也啊。”杜明申高兴的拍着姜婉宁的肩膀，“好小子，这玩意儿好！多做点儿，分发给收夜香的，倒泔水的，这样大家做活儿的时候也能舒坦点儿。”
“小侄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下官认为，这东西不能让大家随便做，不然的话，难免有人抓着这个机会大肆敛财。如此，便违背了小侄的初衷了。”
“你的意思？”
“朝廷管着口罩分发，分给有需要的人。”
杜明申眼里的笑意更甚了，“好，这件事儿我会往上头报的。虽说跟咱们平常的职责没什么关系，可大小也算是造福百姓的举措，算是政绩，能得朝廷的嘉奖，到时候，某些人再不甘心，也得把憋着的那口气咽下去。”
姜婉宁一本正经，“小侄可不是为了出气的！”
杜明申但笑不语。
“每家每户外头的生活垃圾呢？”杜明申问。
“肥料。”姜婉宁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
大周属于农耕大国，百姓种地，为了提高产量，肥料需求很大，惯常的蓄肥法子是养猪蓄肥，除此之外，排泄物在农家也都是能给土地增加养料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烂菜叶子木枝木屑这些当肥料？”杜明申问。
姜婉宁颔首，“菜叶子，枯草这些，直接埋进泥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沤成肥料。有经验的老农，田里出除的草都会在田埂上晒干了再埋进土里。至于木屑什么的，火烧之后，跟灶台里掏出来的灰是一样的东西。”
不随意散落就不会落到沟渠里，处理得当，便成了土地的养分，一举两得。
杜明申觉的他师姐的儿子果然跟那些死读书的书呆子不一样。这叫什么，这是脑子灵活，学以致用。
“大司农是我朋友，这事儿我跟他说一声儿。”杜明申说道，“上回一遭喝酒，他还抱怨肥料短缺呢。也不光帽儿胡同有这些菜叶子枯草，旁的地方也有，交给他们，当做政令颁发下去，也算是多了个蓄肥的法子。一家两户的东西不多，家家户户都执行，那就是积少成多了。”
“大人高义！”姜婉宁从善如流的给杜明申戴高帽子。
杜明申白了她一眼，“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子。这都是你的主意，难不成我个当长辈的，还要抢你这个小辈的功劳？”他这个官儿当的也是不容易，不是兵马司的职责范围，他还得跟着操心。
说话间，黄柘被人扶着回来了。面色惨白，呼吸急促，额头上有汗珠，脚步虚浮无力。
中暑了。
“黄哥，大热天的，心气儿得宽点儿啊！不然多遭罪啊！”姜婉宁唏嘘道。
路人甲他们跟黄柘干的活一样多，也一样没带口罩，脸色虽然都不太好，可并没有中暑。唯独一个黄柘，把她当做肉中刺，思虑过甚，肝气心气不舒，堵住了。天儿又这么燥热，他不中暑谁中暑？这就是典型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黄柘心里已经够不是滋味儿了，这小畜生又拿话戳他心窝子，太可恶了。
杜明申深以为然，“沈副指挥使说的对，做人得心胸宽广点儿，不然的话，容易钻牛角尖。”
伤害×2！！！
黄柘只觉的喉头一热，有腥味儿在嘴里蔓延开，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跟这么两个人共事？当初要不是杜明申压着不提拔他，还有沈家这小子什么事儿？这两人的帐他记下了，以后他有了腾飞的机会，必定会找回来，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