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眉头轻轻一挑，“查姬蘅？我身边最厉害的就是沈大了，沈大跟今天跟在赵小堂身边的那人相比，略差了一筹。那人在姬蘅身边估计排不上号，更遑论姬蘅的功夫深不可测了。沈大估计还没查到什么，咱们祖宗十八辈就已经被锦衣卫扒拉了个底掉。”
“我知道你是担心赵小堂，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赵小堂的态度也很明确，他并不厌恶姬蘅，也不厌恶锦衣卫。”沈迟故作轻松，“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差呢？”
除了接受沈迟的安慰，姜婉宁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至少，眼下是做不了的。好在她不是钻牛角尖的人，知道每件事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不是她能左右的。
“好了，别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娘肯定记挂着铺子开张的事儿，咱们去跟她说说，顺便在她那儿蹭饭。”沈迟转移话题，姜婉宁看着神色平静，可实际上肯定没那么容易想通透的，这个时候，她肯定也没有心思做饭，为了不饿肚子，沈迟机智的决定去自家老娘那里蹭一顿。
到了谈氏院里，才刚坐下，谈氏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沈迟作出一副疲累的模样，谈氏见状，赶紧叫人是端来了热汤，“看把阿宁累的，阿迟，不是娘说你，身为男人，要知道心疼媳妇。铺子虽然是阿宁的，可你也不能光看眼啊，能你干的事儿，你应该主动去干。你给我说说，今儿个什么情况。”
谈氏问的很仔细，姜婉宁也就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只能专心回答谈氏的问题。
——
长平候府。
赵小堂把打包回来的烧饼跟卤肉放在了姬蘅面前的桌上，“大人尝尝，很好吃的。”
一旁伺候的人低垂着头，心中不屑，他们大人锦衣玉食，怎么可能吃这么粗鄙的食物？
烧饼？卤肉？这是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才会当做是美味儿的东西？
看着，大人马上就会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扔出去。这个赵小堂，真不知道哪儿入了大人的眼了，留在身边不说，还纵容的很。这下子触了大人的霉头，大人肯定不会再看重他了。
姬蘅桃花眼一挑，似笑非笑，“特意带回来给我的？”
“沈大哥带我吃过，我觉得很好吃。这些天大人照顾我很辛苦，这是我感谢大人的。”赵小堂认真说。
“既是你的心意，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今儿个晚膳就吃它们了。”姬蘅捏起烧饼，在赵小堂期待的眼神以及旁人吃惊的眼神中咬了一口。
大人居然吃了这其貌不扬的烧饼！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赵小堂问。
果腹的烧饼，能有多好吃？可看着赵小堂期待的眼神，姬蘅违心的点了点头，“是挺好吃的。”
“大人再尝尝卤肉？”
姬蘅又吃了一片卤肉，不用赵小堂问就给出了肯定，“也很好吃。”
“那以后大人想吃了告诉我，我还帮大人买。”
姬蘅勾起嘴角，笑的漫不经心，旁人在他面前皆唯唯诺诺，唯有赵小堂，坦坦荡荡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姬蘅贪恋他眼中那种不带任何掺杂的真诚。
“你去见沈迟，都说了什么？”姬蘅问道。
赵小堂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沈迟的夫人倒是有趣。”姬蘅饶有兴趣。
好一个道听途说，这对他们锦衣卫，算是认可了。只可惜，她这认可有问题，坊间那些关于锦衣卫的传言确实不准，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了解的还不够透彻，锦衣卫的凶残岂是那一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我改变主意了。”姬蘅收起笑容，“你这样的进了锦衣卫那是给锦衣卫抹黑，你去读。”
赵小堂很茫然，读书？
“至于能不能读出什么名堂来，那就看你的有没有天赋了。”姬蘅笑眯眯的说，“这算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住的地方跟书院，我都会帮你安排好，吃穿用度也会有人帮你打理。”
姬蘅唤了人进来，交待了几句，然后朝赵小堂挥挥手，“以后他就跟在你身边伺候了，你走。”
说完这话，姬蘅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赵小堂很懵，大人刚才还和颜悦色，是他说错什么了吗？赵小堂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被姬蘅指派给赵小堂的人恭敬开口，“公子，大人最不喜有人不服从他的吩咐，还请公子跟属下离开。”
赵小堂挠挠后脑勺，他是救了姬蘅，可姬蘅也叫人救回了他的命，这些时日又好吃好喝的养着他，算起来，好像也没有谁欠谁。
“我收拾收拾就离开，至于你，你是大人的属下，自是不能跟在我身边的。”赵小堂不再纠结。
“公子，大人最不喜有人不服从他的吩咐。”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属下如今是公子的人。”
赵小堂沉默，“那走。”
姬蘅面无表情的听着属下汇报，眼底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以后他跟锦衣卫，跟我姬蘅，没有任何关系。”姬蘅语气冰冷的说。
“赵公子救了大人的命，属下等人皆对公子心存感激。大人之前也想着把公子留在锦衣卫，属下不明白，大人为何把公子撵走？”
姬蘅冷厉的眼神扫过去，“我做什么还要跟你交待清楚吗？”
“大人息怒，属下不敢。”
可是，赵公子在的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家大人整个人都很放松，他觉得这样的大人比那个整天绷着的冷的跟冰块一般大人要好。现在赵公子被撵走了，大人是不是又成了以前那个大人了？
姬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退下。”
他为什么撵走赵小堂？
姬蘅嘴角浮起嘲笑，他居然突然产生了良心这东西。把赵小堂留在锦衣卫，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他自己都厌恶，把赵小堂变成这样的人……
姬蘅不想赵小堂变成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人，他也不想他眼里的真诚消失。他更不想，有朝一日他下场凄惨的时候，赵小堂也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所以，就让他偶尔发一次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