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母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她使劲儿甩了甩头，甚至把发髻上的簪子都甩下来了，没了发簪固定发髻，陆夫人的头发很快就散了。
“娘，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女儿怎么没听明白？”陆夫人散着头发，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苏老夫人心中也是有几分不忍的。
可想到儿子儿媳妇，苏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心软。
“什么什么意思，当然就是字面的意思了。你当了那么些年的正室，也知道滋味儿了，往后的日子，就算你不当正室，在这府里也是有地位的。所以，你把正室的位置让给扇儿！”苏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扇儿自小跟你亲厚，你放心，她当了正室之后，必定会跟以前一样亲厚你，你也不至于在这府里受苦。”
刚才陆老夫人那意思，是要接了扇儿进府，只是不知道怎么安置扇儿。而且，她表示出来的意思，怎么安置苏家这两个女儿，全听苏家的。
陆夫人咬着嘴唇，“娘，您不能这样，我嫁给陆岳二十多年了，你们让我把正妻的位置让出去，那我以后怎么过？算计阿昀这件事儿，公婆已经恼怒了，我若是连正妻的位置都没有了，我在这个府里还怎么过？不让正妻这个位置，扇儿进门我也会善待她的！我会跟以前一样疼她的！她生了孩子，我会帮她一块儿抚养的。我，我可以去求陆岳，让她给扇儿平妻的位置。”
“你哥嫂不会同意的。你嫂子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她疼扇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教扇儿做妾，即便是平妻，跟正妻也比不了。扇儿跟了陆岳，本就委屈，你说你心疼扇儿，你舍得她受这委屈？”苏老夫人苦口婆心的说，“我跟你爹年纪大了，苏家还指望着你大哥大嫂，若是这件事儿不处理好，我跟你爹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陆夫人眼里闪过挣扎。
苏老夫人也知道这事儿不能紧逼着答应，该说的她都说了，得给她时间叫她自己想想明白，想明白了，就好了。
这三观叫沈迟叹为观止。
这么荒唐的事儿，别说生活里没有听说过了，他就是在话本子上也没看到过。
怪不得陆夫人一次两次的算计自己儿子，原来这是家学渊源啊。
陆夫人也是苏家的女儿，也是嫡女，可苏家居然能这么冠冕堂皇的算计游说，姑侄睡一个男人不说，还这争夺起正妻的位置来了。真是说出去，都没什么人敢相信的。
“那这件事儿？”沈迟问。
“我也不知道婆婆怎么想的，想了几天，居然同意了。”姜婉宜道。
同意了？这种事情，不应该誓死不从吗？
陆夫人长了脑子吗？她怎么不想想，陆昀是她生的，她让出了正妻的位置做妾，那陆昀岂不是从嫡子变成了庶子？不管是陆老夫人还是陆老爷子，依着他们对陆昀的看重，怎么会让陆昀的身份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隔了几天，苏家来人，说是叫苏扇进门，但是要当公公的正妻。”姜婉宜继续说，“祖母听了这话，叫了婆婆来，问她是怎么想的，婆婆就直接应下了，说听苏老夫人的。结果，祖母把她怒骂了一顿。说昀哥哥倒霉，怎么就摊上了她那样的母亲，一次一次的祸害昀哥哥。之前祸害他的身体，现在祸害他的名声。祖母好一顿骂，婆婆这才装过弯儿来！”
“那这样，苏家的算盘落空，能愿意吗？”沈迟问。
姜婉宜笑笑，“愿意？当然不愿意了？脸都不要了，直接开始撒泼。说如果陆家不同意苏家的要求，就要去京兆尹状告公公，奸污苏家的嫡女。让公公吃官司，让陆家抬不起头。”
这可真是不要脸了。
“公公直接就把苏扇身边的小丫鬟给推了出来，小丫鬟一五一十的把苏扇跟婆婆的算计都说了。说到底，苏扇是自作自受，陆家就算不管她，也说的过去。偏生陆家仁义，苏扇不仁，他们却不能不义，公公这才自我牺牲。说苏家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反咬一口。陆家原本看在两家的关系上，不予追究，既然苏家执意要闹到官府，那陆家只能奉陪了。”
真要闹到官府，苏家第一个就怕了，他们撒泼，为的是给苏扇争取在陆家的地位。真要闹到官府，敌意没脸的是苏扇，第二没脸的是苏家。至于陆岳，做好事儿，最多得个不羁的名声，别的影响还真没有了。
陆家不同意让苏扇做正妻，身不是为了陆夫人，单纯是为了陆昀。苏家知道他们再怎么闹，也不可能叫把正妻的位置闹到手了，遂只能老老实实的，说让苏扇给陆岳当平妻。
陆岳不同意，好一番拿捏，这才勉勉强强的同意了让苏扇做平妻的事儿。
至于苏家嫡女为啥要嫁给陆岳，理由自然是要苏家自己琢磨了，琢磨的好点儿，苏扇就体面点儿，琢磨不出来，丢人的是苏扇。
“也没听着陆家办喜事儿啊。”沈迟纳闷儿。
“没办喜事，苏扇的胎做的不稳当，苏家不敢赌，主动要求不办。只不过请了几个有分量的人做了见证。”姜婉宜道。
“所以，苏扇现在是陆大人的平妻了？”
“嗯。”
“从陆夫人刚才那模样看，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沈迟问。
“苏扇认为是婆婆事情办得不好，以至于她落得现在这下场，婆婆觉的她没良心，她都因为她的事儿跟儿子离心了，如今夫君也避她如蛇蝎，她彻底被公婆厌弃，被禁足在自己院子里。这种情况下，她们关系怎么能好了？”姜婉宜摊摊手，“不过婆婆被禁足，出了祖母跟我之外，别人是不准到她院子里的，所以，也没闹起来。苏扇也知道自己身体不稳当，也不敢胡闹，倒是消停的。至于婆婆，她除了怨苏家跟苏扇之外，最怨的还是我。她觉的，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下场，一切都是我祸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