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这位大伯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轻烟这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能小瞧了。她不声不响的就抓了我们的把柄在手里，咱们要是真的跟她撕破脸，讨不了好的是咱们。还有，她身后如今站着林家。林家又岂是咱们能抗衡的？之前二老太爷给咱们画的大饼跟本就不切实际！所幸，咱们及时改变了立场。不然的话……”</p>
“我是觉的，每年咱们每家有足够的银子，别的就都不是事儿。”另外一个接话，“至于如松那里，不是我咒他，就他那样，真出息还不知道哪一天呢！林家有个在锦衣卫当官的外孙女婿，那可是了不得的！轻烟跟林行远成亲了，那咱们段家也算是跟林家那外孙女婿是亲戚了。看得见的才是实实在在的，看不到的，那都是虚无缥缈的。”</p>
“对对对，你说的对。”</p>
“咱们回去之后也跟各自的家人都好好分析分析，省得有那脑袋转不过来的，再被忽悠了瞎折腾。”</p>
“要我说，咱们什么都不用干，每年还能拿银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所以啊，咱们要知足。”</p>
“是是是。”</p>
几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一致认定，以前是段轻烟没跟他们计较，真要计较起来，这些年段家产业都在她手里，他们拿什么跟她抗衡？以前都不是好惹的，现在又有段家护着她，那就更不好惹了。</p>
那就还安安分分的跟以前一样吧。</p>
福子奉了林行远的命，着手安排了下，够他们吃一壶的。</p>
另一边儿，段家的管家对这一帮人伺候的是尽心尽力，大老远的来京城，当然是该逛的该买的都不能落下了。唯独那二老太爷心中郁结，一直憋在客栈不肯同行。</p>
年纪大了，多歇息歇息也是好的。是以，段家的晚辈们也就心安理得的逛着买着。</p>
林老爷子带了小桃子去沈宅，姜婉宁则是拿了两人的八字去白云寺。不巧的是，圆空大师云游去了。姜婉宁捐了香油钱，找了另外的圆字辈的大师给卜吉。</p>
“恭喜施主，这二位施主的八字相合，乃是上上婚。二位施主福寿绵延，子孙昌茂。”</p>
姜婉宁一高兴，又多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这可是大吉，想必舅舅很愿意报销的。</p>
拿着大师重新誊写的八字，姜婉宁高高兴兴的告辞离开。</p>
还没走出白云寺，就遇上了谢芸芸。</p>
“阿宁姐姐。”谢芸芸声音不复以往，多了几分沧桑。</p>
姜婉宁跟谢芸芸初见就是在白云寺，如今物是人非，姜婉宁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p>
只不过谢芸芸是脸上带着笑容开口的，姜婉宁也笑着回应她，“芸芸，你也来上香？”</p>
“我如今跟渺渺在寺里住着。”谢芸芸道。</p>
想到之前谢芸芸说的自己的打算，姜婉宁心下了然，果不其然，谢芸芸继续道，“渺渺有了身孕，只是对家中老夫人多有冲撞，是以，我陪着她住到了这里。寺里清净，佛音渺渺，最适宜修养了。而且，还能早晚诵经为长辈们祈福。”</p>
“寺中生活清苦。”姜婉宁看着明显比以前消瘦了的谢芸芸，语气有些无奈。</p>
“素斋我吃着极好。”谢芸芸道，“阿宁姐姐若是不急着回去，就到我们院里坐坐。”</p>
姜婉宁点了点头，“好。”</p>
谢芸芸跟渺渺住在寺院后面最偏远的小院儿，环境倒是清幽的很，院里有几畦菜地，渺渺正在给菜苗浇水。</p>
让姜婉宁诧异的是，渺渺的肚子微微隆起。</p>
“渺渺你过来，我刚才去前头上香，恰巧遇见了沈夫人，就请她过来坐坐。沈夫人通医术，让她给你瞧瞧孩子如何。”谢芸芸招呼渺渺。</p>
之前谢芸芸说的是假装怀孕，可她一进来看到渺渺就看出来孕相了。</p>
渺渺放下水瓢，往姜婉宁这边儿走过来。</p>
把脉之后，果然，是真的怀孕了。</p>
姜婉宁不动声色的道，“都挺好的。只不过孕前期孩子娇弱点儿，要好好休息，拎水浇菜这样的活计还是不要做了。若是闲不住，就在院子慢慢溜达溜达。”</p>
“你看，我叫你好好养着，你不听，现在沈夫人说的你总该听了吧？赶紧洗洗手，回屋里歇着去。这点儿活计，我一个人都不够干的。”谢芸芸道。</p>
渺渺朝着姜婉宁跟谢芸芸福了福身子，转身进屋。</p>
之前，姜婉宁跟渺渺见过，模样没变，可给人的感觉，气质上判若两人了。现在的渺渺，眼里有几分绝望。</p>
“晋临渊……”姜婉宁压低声音。</p>
当初晋临渊的事儿，姜婉宁并没有瞒着谢芸芸，所以，这孩子不可能是晋临渊的。</p>
“晋临清的。”谢芸芸眼里尽是嘲讽，“渺渺在院子撞见晋临清一次，隔了两天，晋临清就摸进渺渺的屋里了。渺渺被绑住，嘴也被捂住，所以，我没有听到动静。 早晨我去喊她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她被被绑在床上。”</p>
这简直是禽兽不如。</p>
“渺渺是百花楼出来的，那里的姑娘都用过药。”姜婉宁斟酌着说，“按理说，不能有孕的，可也不排除特殊情况。现在看，渺渺就是那种特殊情况。”</p>
顿了顿，姜婉宁继续道，“服了那种药，对胞宫会造成很大的损害。怀孕之后，难以像健康妇人那样孕育孩儿。”</p>
“你是说这孩子保不住？”谢芸芸问。</p>
“并非绝对，只是相对来说，会很困难。”姜婉宁道，“你们是想保住这孩子？”</p>
谢芸芸摇头，“我并不愿意，但是渺渺执意留下。我原本是想着到临盆的时候，寻个婴孩。渺渺说，与其寻旁人的孩子，不如留下这个。自己生下来的，总要好过旁人的。”</p>
“只是，晋临清对她造成的伤害极大，以至于她现在的性子变化有些大，好的时候，跟往常无异。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咒骂肚子里的孩子。”谢芸芸无奈，“所以，这才这么快寻了机会来白云寺住着。”</p>
创伤性应激精神障碍。</p>
“任由她这样下去不行，到最后，她可能会控制不住去伤害孩子，伤害自己。”姜婉宁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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