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的拳头捏紧又松开。
白檀并不着急，悠闲的端起茶盏，从容的品茶，这茶可不是他们南疆的特产，而是安王特意带来给她的，她很喜欢。安王记得她的喜好，到了南疆之后也是全心全意的对她，所以她很高兴。
沈迟既然来了，那就代表，他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的人，最终还是要接受她的条件。
所以，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我已经有妻儿。”沈迟一字一句道，“外祖父要是知道我为了救她对不起阿宁跟孩子，我想，他宁可我不去救他。”
“所以，你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外祖父死吗？”白檀问。
“你错了，不是什么都不做，我会去芜族，拼劲全力去救外祖父。救的出来，我们一块儿回家。救不出来，我就留在芜族陪着他！”沈迟面色坚定。
“我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谈老将军身上被种了蛊虫，不止一种蛊虫。每次发作，都是钻心噬骨的疼痛。”白檀又道，“即便是你侥幸把人救了出来，没有人帮他解蛊，他也撑不了多久。毕竟，你那些军医里头没有擅长解蛊的。而且，你离开，并没有带走军医。”
“我身上有黄金蛊。”
“可你并不能自如运用，这就好比你在濒临饿死之际，你面前摆了各种珍馐美味，可你却因为饿的没有丝毫力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白檀道，“所以，即便是在一堆食物面前，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为了她，你连至亲之人跟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真是愚蠢至极。”白檀毫不留情的挖苦。
“素素很好，是我南疆最好的姑娘。将来，她是继承南疆王的人。沈迟，你要想好，素素配你，绰绰有余。”白檀继续道。
沈迟捏紧的拳头青筋凸起，“我不——”
“答应她！”
他话没说完，脑海里响起小金的声音。
沈迟当下愣住，他确定他没听错，是小金的声音。
当时小金说过，两人隔得距离近，即便不见面，也能沟通。
可如今是千里之外，怎么可能？
“姜婉宁让你答应她，别的等救了你外祖父再说。”小金的声音又响起，声音明显比第一句虚弱很多。
之后，不管沈迟多么凝神静息，都没再响起小金的声音。
远在京城的姜婉宁额头是豆大的汗珠，面如金纸，瘫坐在地上。
“太乱来了！”小金声音十分虚弱，“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金爷我努力护住你，你这会儿就变成傻子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早就跟你说过，隔着进，金爷给你传个话是可以的，可是隔着那么远，你这一下，去了金爷半条命。之前好不容易吃点的肉芫获得的能量，现在全没了不说。你看看，金爷的身体现在都变得跟黄豆粒一样大了。”
“很累就别说话了。”姜婉宁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以后总会有机会给你补充能量的！所以，你就别抱怨了。”
“这可是你说的！”小金哼哼，“金爷的记性特别好，你千万别想着我忘了你就不用管了。”
“不会的！”姜婉宁道，“你确定，阿迟听到了？”
“金爷怎么会失手？”
“那就好。”
——
白檀诧异的看着沈迟，从刚才，人就楞在那儿，仿佛石像一般。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人看着也没有很愤怒。
所以，怎么了？
白檀压下想要询问的冲动，对峙的时候，谁先按捺不住，谁就输了。
她不着急。
沈迟缓缓回过神，眼里逐渐有了光芒，看着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不光是我求你？”沈迟从容的看着白檀。
“不是你求我，难不成还是我求你？”白檀面不改色。
“我知道你们南疆有很多秘术，有一些甚至让人难以理解。”沈迟缓缓道，“白素受伤昏迷，你虽然着急，却也不是那么着急，是因为你有把握，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
沈迟玩味的看着白檀，白檀觉的他的眼神十分令人讨厌。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白檀最终按捺不住。
沈迟笑了笑，“最多，她本命蛊受损。让我猜一猜，是会影响她以后的寿命，还是会让她以后无法用蛊虫？或者说，是她失去养蛊的能力？空有天赋，却无法把这天赋转变成能力？”
他说一句，白檀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信口开河。”白檀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沈迟，不要以为你舅舅是安王倚仗的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若是要你的性命，不管是安王还是你舅舅，都做不了什么。”
“我可以理解为，南疆王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沈迟并不害怕，他可以肯定，白檀不想白素失去继承南疆王的资格，而他是其中的关键。只要白檀不改变主意，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就是博弈，谁撑住，谁就迎了。
南疆王一甩手，沈迟直接就朝后飞去，撞翻了好几把椅子，重重摔在地上。
沈迟自认功夫不弱，至少，如今的他在姬蘅手里也能抵挡一会儿。姬蘅是他认识的，伸手最高深莫测的。没想到，在南疆王面前，他这么弱。
“沈迟，你该知道，本王若是动手，你必死无疑，甚至，本王连蛊虫都无需用到。”白檀面若冰霜。
“是，你很强。”沈迟承认。
“所以，你觉的，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你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吗？”白檀嘴角的讽刺意味甚浓，“是，我承认，你对素素体内的黄金蛊来说，十分关键。可你如今在本王的地盘上，本王想做什么，你是抵挡不了的。就算你不愿意，本王也有法子。本王为了素素着想，所以想要你心甘情愿。”
白檀有想过，最差不过就是硬来。
只不过，这样要牺牲素素一辈子的幸福。
她还是比较想沈迟心甘情愿，这样子，以后，素素的日子也好过。
“是，你是可以比我就范。有逼迫，就会有反抗。你能保证，你到死都能压制住我吗？如果不能，你知道的，我不是束手就范的人。”沈迟很淡定。
“你敢威胁我？！”白檀愤怒。
“并不是威胁，只不过是想着跟您好好谈一谈。”沈迟道，“如果能够双赢，谁会去选择两败俱伤？毕竟，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白檀冷哼。
“所以，要救白素，除了我做她的男人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沈迟问。
让沈迟做白素的男人，只不过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番私心。沈迟不管是家世还是相貌跟能力，都不赖。最主要的是，他是谈家人，而谈家人，不出意外，会成为安王的左膀右臂。他若是成了素素的夫君，将来南疆与大周的关系就更加牢靠。
至少，比素素在南疆挑选夫君要好。
而且，他体内那甚至超越她的黄金蛊，若是两人成为夫妻，一起去练南疆秘术，她可以预见，素素会成为南疆史上最了不得的南疆王。大巫也说过，素素的命格超越历代所有南疆王，只要素素成为南疆王，分裂数百年的南疆跟北疆之间的战斗会休止。
这才是白檀的真正的目的。
只要沈迟心甘情愿，将来肯定事半功倍。
“素素是为了帮你们，才落入险境的。”白檀道，“如果不去芜族，素素就没有这一遭劫难。”
“对于这一点，我深感歉意。”沈迟道。
“罢了，你先去歇息，让我好好想一想。”白檀身上的气势慢慢散去。
“我希望您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毕竟现在时间很紧迫。”沈迟道。
“你放心，就算不考虑谈老将军，我也得考虑素素。即便是如今昏迷不影响她的性命，可未知的变数很多。”白檀道。
沈迟行礼退了出去。
“大人，南疆王答应了吗？”一离开，沈迟身边的人就焦急的问。
“暂时还没有答应，她说要考虑一下。”沈迟道。
“老将军……”
“你们放心，外祖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沈迟语气坚定，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