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E408 > 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6月1日 周二
  宓茶最终还是带沈芙嘉去见了爷爷。

  后天便是校队训练的日子, 她们明天就必须出发回去。

  “嘉嘉,要不然…你还是在家里我。”走了到门口,宓茶又停了下来, 她趴在沈芙嘉耳边讲悄悄话, “我爷爷脾气很不好,连『奶』『奶』都说他像是块铁疙瘩一样又臭又硬, 他一定会刁难你的。”

  沈芙嘉弯眸,“只要茶茶在,我什都不怕。”

  宓茶蹙眉,她觉得沈芙嘉完全小了她口中的刁难。

  好在她已经告诉妈妈她带嘉嘉来看爷爷了,有妈妈在场, 应该不会出什事。

  宓茶的爷爷和『奶』『奶』住在一块儿,族长的院子位于百里谷的核心。

  与百里夫人朴素简约的风格不,百里鹤卿的院子五彩缤纷, 满是花卉,为了让沈芙嘉不那么紧张,宓茶没有走正前门,选择从后院的小门进入。

  百里鹤卿的后院十开阔,边缘种了几树桃花, 远处引了一渠活水,水上立着粉荷, 半是花苞半已开。

  沈芙嘉低头, 她注意到脚下的路没有铺砖,『裸』『露』着地皮。

  宓茶察觉了她的视线, 解释道,“爷爷一直在后院练剑,不管铺什砖用不了多久都会被他弄碎, 索『性』就没有铺。”

  沈芙嘉抬头环顾四周,花雨飘零,水声潺潺,果然练剑的好地。

  穿过后院,通过廊至前厅,这里便是族长的会客之地。

  现在这里还没有人来,唯有百里夫人坐在了左侧的首位。

  沈芙嘉到她后,倾身折腰,“阿姨好。”

  “不客气。”百里夫人勉强笑了笑。理智上她知道沈芙嘉什都没有做错,可情感上,她实在无法不迁怒沈芙嘉。

  如果没有沈芙嘉,宓茶不会染上阴轮;如果没有沈芙嘉,她更不会血染灵池。

  那晚池边,她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宓茶,仿佛到了二十年前,她的父亲抱着濒死的她。

  都说子女会重复父母的婚姻,百里夫人黯然叹息,冤孽啊……

  原定的这场会面里,百里夫人会倾尽全力为沈芙嘉周旋说话,但中间发生了这种事,她对沈芙嘉已无半好感,如今她坐在这里,只为保全沈芙嘉的『性』命,除此之外,百里夫人不会多说半句。

  宓茶拉着沈芙嘉坐到了百里夫人身旁。

  这是一间古典传统的会客厅,上方两座,下方左右各四座,紫檀木质的圈椅上铺着软垫、靠枕,宽敞又软和。

  主位之后,是一副巨大的山水图,白玉做底,山与水雕刻得栩栩如生,连山上松柏的枝叶都被勾勒出来,细致入微。

  几人等候了片刻,门外凭空刮起一阵狂风。

  霎时间,风沙走石,屋内的美人瓶被刮得左右震颤,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句浑厚的声音传来——

  “乖孙女儿在哪儿?”

  沈芙嘉一怔,立刻提起精神,眨眼间门外便『露』出了来人的容。

  但一身高两米的彪形壮汉走入了门内,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留着寸头,全身覆满虬扎隆起的肌肉,皮肤棕黑如古铜。

  随着他的进入,整个前厅都暗了下来,光线被他一人遮挡于身后,给人十足的压迫。

  “五爷爷。”宓茶起身,冲着他笑了笑。

  来之前,宓茶将几位长老的信息都告诉了沈芙嘉,她口中的五爷爷,指的便是百里谷五长老——王级下阶,土系重剑熊天晟。

  熊天晟人如其名,宓茶站在他面前,几乎只有他的一条大腿粗细。他轻而易举地将宓茶举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声浑厚如钟,“一年都不来,想爷爷了吗?”

  “呀!”双脚忽然离地,宓茶吓得轻呼一声。

  在妈妈女朋友面前被人举高高,有损成年女『性』的颜面,她撑着熊天晟的手臂,小声疾呼着,“想。爷爷,快放我下来。”

  “还跟爷爷害羞了。”熊天晟的笑声愈响,震得人耳朵微微发疼,“大姑娘到底是不一样了,是不是学着你那些不吃饭的学减肥,怎么一年不瘦得跟个蚂蚱似的?你爸怎么带你的?”

  在沈芙嘉的面前『露』出了窘态,宓茶羞得满脸通红,她挣脱不开熊天晟的手,双脚在空中『乱』蹬,“没有,就是运动多了…爷爷快放我下来。”

  “还运动多了,做什运动能瘦成这样?”熊天晟不以为然,他抓着宓茶像是抓了只鸡仔,提起来仔细打量,“来爷爷看,呦,还长了点肌肉。”

  他正准备把宓茶放到肩上骑大马,忽然,一股柔的力量介入其中,将两人开,宓茶被柔柔地托了座位上。

  手上的孙女儿突然不了,熊天晟继而不悦地瞪向了门外,嗓门一开,洪亮震耳,“老太婆你干什?觅茶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一年也就这一天伦之乐!”

  没有任何的脚步声,门外浮现了一抹纤细的人影。

  沈芙嘉眸望去,一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继熊天晟之后,进入了门内。

  她穿着一身草绿的长裙,左胸口别着两支百合似的白『色』花卉,不知是真花还是装饰,是整件裙子上唯一的花样。

  女子一头长发披散于身后,脚上套着一双白『色』的平底布鞋,面容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蕖,未施半粉黛。

  她走路的姿态极其轻盈,身形稳定得几乎一动不动,仔细一才发现,那双白『色』布鞋根本没有着地,全程都漂浮于地面之上。

  沈芙嘉立刻知晓了来人的身份——百里谷五位长老中唯一一位女『性』,四长老云棠,王级上阶木系法师。

  这位起来年纪轻轻的长老,却被熊天晟称谓老太婆,事上,云棠今年已有七十五,年纪比妖魁还要大些。

  她飘至右侧的圈椅上,款款落座,面对熊天晟的不满,只淡淡道了四个字,“有客人在。”

  这声音如她的外貌一般年轻,宛若玉石相击,清越动听,所谓出谷黄鹂,大抵便是如此。

  闻言,熊天晟收起脸上的怒意,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宓茶身旁的沈芙嘉。

  沈芙嘉在两人进来的第一时间便起身站立,此时被人提及,立刻鞠躬致意,“初次见面,两位长老好,我是宓茶的女朋友,沈芙嘉。”

  宓茶一惊,万没有想到沈芙嘉会如此直白。但既然沈芙嘉开口了,她便立刻站到沈芙嘉身旁,挽着她的胳膊附道,“对,爷爷『奶』『奶』,她是我的…女朋友。”在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宓茶既是羞涩又是忐忑,她紧接着为沈芙嘉加码,“嘉嘉她很厉害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在学校里帮了我很多,对我非常非常好!”

  熊天晟唇角一扯,『露』出了相咬合的半边牙齿,刚劲有力。

  他当然发现了这里有一抹陌生的气息,只是嫌晦气,故意假装没有。这老太婆倒好,非要给他戳穿。

  他坐到了云棠身后的位子上,一言不发,没有接话的意思,与之前到宓茶的热情迥然相异。

  百里夫人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样没有圆场的意思。

  在座的一个王级上阶,一个王级下阶。各国首脑尚有三百位,而全球王级以上的能力者不过二十余位,即便是各个能力者协会中,也只有牧协、重协的会长是王级,其余的不过一级而已。

  王级以上的能力者,其存在无异于无冕之王。

  区区一个八级的剑士,云棠与熊天晟根本不必理会,百里谷外门弟子也需五级以上才会被招录,沈芙嘉在他们眼中,与蝼蚁异。

  更关键的是,眼前的这只蝼蚁前不久才激怒了他们。

  这两人此前在国外云游,听说宓茶六月一日要来,特意预备了礼物,抽出了时间赶。

  尤其是熊天晟,他兴致勃勃地背着十米高的糖塑芭比公主来,一声“儿童节快乐”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被百里鹤卿拦在门外,告知了宓茶生命垂危、需要静养的消息。

  连日的过度亏空,在命悬一线时,牧师体内的自愈能力疯狂运转,不惜代价地填补身体的漏洞,如此,宓茶原本已经夯实的七中掉了七下,所幸百里鹤卿及时赶,将她的灵脉封锁,堪堪吊住了七中的底线,但从七中到七上的这段路径,她又需重走一遍。

  除此以外,他们不可避免地发现了全阳轮染上了阴气——千年来唯一出现的一轮纯白『色』就此消失。

  一时之间,到底是灵泉被毁的损失大,还是全阳轮染上阴翳的损失大,难以评判。唯一确定的是,这两者都与那个女孩逃不开关系。

  已经开始策划的授杖仪式就此终止,二十年前的景象重现。

  新仇旧恨被迁到了面前的沈芙嘉上,若非着宓茶的面子,此时沈芙嘉面临的早已不是冷不冷场的问题。

  正因如此,宓茶才不想让沈芙嘉进来,她预料到了这个场面,于是拉着沈芙嘉,带她坐了原位。

  她将茶几上的茶盏朝着沈芙嘉推去,沈芙嘉接过,在她触碰上茶盏的时候,宓茶的手越过了茶盏,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

  指尖相处,她的指腹温暖比。

  沈芙嘉抬眸,宓茶对着她『露』出了一抹歉意的苦笑。

  沈芙嘉以灿烂一笑。

  想要触碰百里一族的上之宝,任何的磨难都是应该的。

  刚刚挽起笑容,忽地,一阵寒风袭来,沈芙嘉转头,视野之内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红。

  三长老妖魁。

  那双蛇类一般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沈芙嘉。

  呼吸之间,他带着残影移至沈芙嘉跟前,宓茶立刻起身,侧移一大步挡在了沈芙嘉前方,怯怯地对着妖魁道,“三爷爷…晚上好。”

  妖魁笑了出声,笑声中充满了荒诞讽刺,血『色』的竖瞳愈发细窄,他深深望着挡在沈芙嘉面前的宓茶,鲜红的长甲抚上了少女的侧脸。

  上一次他这般抚着宓茶时,满手软腻红润的婴儿肥,如今他的手下,只剩下一张消瘦苍白的人皮。

  “明天开始,来爷爷院子里住。”薄唇轻启,他娆娆地开口,弯腰覆在宓茶的耳边轻语,“莫调皮。”

  宓茶一怔,什叫从明天开始?

  她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试图解释道,“可是、可是我明天要学校比赛了……”

  “比赛?”熊天晟抱着胸,“以战斗为基础而设置比赛,对低阶牧师来说根本就不公平,我们用不着参加这种比赛。”

  宓茶猛地看向妈妈,她没听说过不许参赛这件事情!

  百里夫人收到女儿的视线,搁下了茶盏。

  茶盏在紫檀木上磕出一声瓷木相接的轻响,她开口,解释道,“这件事我也还在和你爷爷『奶』『奶』商量。本来参加全国大赛,只是为了让你其他优秀的龄人,不过这种机会未来有的是,不必非得在大病初愈时急着赶趟。”

  “觅茶。”云棠开口,她长相清丽,声音也空灵若泉,甫一开口,便让人仿佛置身于翠竹之间。

  “现在的局势,你多少也有了解。上一你在外使用[复制],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我们担心你要是在首都『露』面,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但是名单已经定了,如果我这时候退出,那其他人也没法参赛了!”

  “这不是问题。”百里夫人道,“我们会给予其余七人补偿,时向大赛组协调,安排另外的牧师进入校队。”

  凭百里家的面子,中途更换一名牧师,大赛组不会不给面子,其他学校更不会有意见。

  一来,进入首都的学生,大多是江泽兰那一类出生于能力者家族的孩子,她们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远超普通的女孩。百里的小公主在台上,她们打起来只会束手束脚、心存顾忌。

  二来,安排入赛的新牧师级不可能比宓茶高,e408主动削弱了己方的力,其他队伍自然双手双脚赞成。

  “可是、可是……”眼见几句话的功夫里,她就要被大赛除名了,宓茶慌了起来,“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这次比赛一定要拿到赛星的。”

  此话一出,几位长老顿时『露』出了讶然之『色』。

  宓茶是什『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居然会放出这种豪言壮语,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好!有气魄!”熊天晟立刻鼓掌,“我们就要有这种争第一的信心!” 他喝彩之后,语调一转,“但是,咱这一次就不跟她们争了啊,都是群小丫头片子,赢了也没什意思,对不对?”

  不管是高中能力者大赛还是大学能力者大赛,几乎所有的青年比赛上,牧师获得赛星这种事情都闻所未闻。

  所谓赛星,指的是在全国大赛上表现最突出、最优秀的学生。

  而牧师却是彻底的辅助、后勤人员,是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一场比赛下来,连解说员都未必会提一次牧师的名字。何况宓茶还是低阶牧师,根本不适合战斗类竞技。

  赛星这个目标,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所有人都默认了要让她退出比赛,宓茶又扭头,焦急地望向妈妈,希望妈妈能帮她说几句话。

  百里夫人对此视而不。

  在局面陷入僵持之际,沈芙嘉站了起来,已然落座的妖魁眉梢一挑,潋滟的蛇瞳里划过一丝不耐。

  他在是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将沈芙嘉就地绞杀,错过了最佳时期。

  在一众长辈的注视下,沈芙嘉走去了宓茶面前,将她两边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了宓茶的手来。

  她侧身对着几位世界顶端的强者歉意一笑,“各位前辈,你们的担心的确都是实情。如果因为客观原因导致宓茶不能参赛,我相信不管是其余校队成员还是学校,一定都能理解。”

  “轮到你说话了。”熊天晟冷冷地低语,一圈气浪骤然『荡』开,将沈芙嘉的长发撞得向后飞扯,上位者的威压如泰山一般铺天盖地砸下,压得沈芙嘉膝盖一弯。

  这威压比当初百里夫人所施展的,要凌厉数倍。

  这种局面下,沈芙嘉一个惹了众怒的外人开口,在是不太明智。

  她暗自咬牙发力,重新打直了膝盖,面上保持着平静,继续往下说道,“前辈,我意冒犯,只是想给你们看一些,你们没有过的东西。”

  “笑话,我没有过的东西?”熊天晟本就沈芙嘉不爽,这个时候沈芙嘉还在他面前多话,让他愈加暴怒。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忽然一顿。

  沈芙嘉捧起了宓茶的双手。

  那双曾经光滑如软玉一般的手上长满了薄茧,指腹粗糙,指根上的茧子更是连成一片。

  沈芙嘉接着弯腰,她脱下了宓茶脚上的凉鞋,抬起了她的左脚。

  那只从前娇嫩得在森林里法走路的脚掌上,角质层明显增厚,脚趾的颜『色』也深了一圈,全是破皮、磨损后落下的『色』素沉淀。

  沈芙嘉半跪在地上,捧着宓茶的左脚,眼睑微垂,“在y省的一个多月里,这双脚一共长过大大小小十八个水泡、六个血泡,数次的擦伤。选拔时不能使用[治愈],每天晚上来,宓茶就打着手电,自己坐在床上拿针挑破、用创口贴包扎。”

  几人望向了宓茶,眸中流『露』出了几更深的讶然。

  “我们每天从早上六点半训练到晚上十一点,寝之后还有课后作业,在如此紧张的高压环境下,宓茶跟不上进度、又害怕被人笑话,于是每晚到大家都睡着之后,一个人偷偷去『操』场加练。”

  “我第一次见到宓茶时,她连在开着空调的健身房里,做一套热身运动都要中途休息两次,可就在那一个月内,她能够在暴雨下的泥路上独立完成四十五公里的越野。”

  身上的威压不知何时平息了下来。

  沈芙嘉眸,冲着几人一笑,“她很珍惜这次比赛,比谁都想站上首都的赛场。”

  宓茶红着脸去穿鞋子。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她小声地反驳,可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就算所有人都以“百里家的小公主”她,至少在嘉嘉眼中,她只是宓茶。

  “好。我百里家的弟子,怎能半途而废。”

  倏尔,一声低缓的声音从白玉山水图后响起。

  那声音苍劲浑厚,语调淡然若松,沈芙嘉呼吸一滞,还未见人只闻其声,却已有一股特殊的气场在这座厅中铺散而开。

  面前的三位长老已是修为不俗,让人惊骇,然而这声音所带来的磁场更是与众不,与面前的三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伴随着凤头杖点地的声响,那副白玉山水图后,走出了一男一女。

  两人皆已不再年轻,男人一身褐『色』素袍,白发苍苍,长发以发冠束起;女人满头灰发,以木簪固定,着一身玄底金丝菊的长款旗袍。

  百里谷内少老人,这两人却是例外。

  其中一人,沈芙嘉已经过,是百里族的族长,百里鹤卿。

  另一人她不曾见过,但当她看百里鹤卿身旁的老人之时,她便立刻意识到——

  这便是天下唯一的一位天极轻剑士,谷岳铭。

  不需要任何理『性』的析,仅仅是在看他的刹那,一股高山仰止的震撼便油然而生。

  尽管她还年轻、她的能力者之路才刚刚开启,但沈芙嘉已然清晰地明白: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高山。

  两人虽然年迈,但依旧可以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百里鹤卿相貌平平,可气质出众,浑然如玉;

  谷岳铭剑眉星目,精神抖擞,不半龙钟老态。

  两人的穿着并不华丽,甚至过朴素,但当他们同时落座于主位时,一股天下谁主的气场瞬间『荡』开,如定海神针一般,将一切波澜都镇压平息。

  他们也的确是做到了这一点。

  五十年前,百里鹤卿刚刚登上族长之位,在丈夫谷岳铭的帮助下,第一件事就是扫平了禹国数十年的动『荡』,举族搬迁来了这里。

  所谓天地君后四个字,他们担得起这份美誉。

  在他们落座之后,宓茶唤了一声爷爷『奶』『奶』,随后向他们介绍沈芙嘉,“爷爷,这位就是沈芙嘉。”

  谷岳铭抬眸,白眉之下,双目如星,自带锐意。

  尽管沈芙嘉在心中做了数次的建设,可当她被这双眼睛注视时,依旧忍不住心口一痛,后退了半步。

  老人家的敌意十明显。

  “爷爷、『奶』『奶』好。”她顺势弯腰,向两人鞠躬。

  “谁是你爷爷。”谷岳铭端坐高位,他脸上没有喜怒,可说的每一个字都压得沈芙嘉喉口腥甜。

  在绝对的力面前,什决心、什意志,全都一文不值、软弱力。

  终于,沈芙嘉坚持不住,双膝砸在了地上,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嘉嘉!”宓茶惊呼,她跪到了沈芙嘉身旁,立刻取出法杖为沈芙嘉治疗。

  “不…我没事……”沈芙嘉拂开宓茶,抬起袖子揩去了唇角的血,抬头望向了上方的谷岳铭。

  谷岳铭沉沉地俯视她,“老夫要你还来一点,不过,小丫头。”后三个字他念得又重又缓,听得人心头一沉。

  “您说的是。”沈芙嘉垂首。这点血比不上宓茶给她的百分之一。

  “一把老骨头了,小孩子较个什劲。”百里鹤卿手中的木杖一碰地,制止了谷岳铭继续施压。

  沈芙嘉身上的威压被撤离,可在满屋子王级强者的目光下,她精神上的压力依旧沉重比。

  上方主位坐着天极、地级的大长老谷岳铭、族长百里鹤卿;

  右侧的四个座位只坐了三个,别是三长老妖魁、四长老云棠五长老熊天晟。

  除了闭关的二长老决缡以外,百里一族的高层几乎都已到齐,近十年来,鲜少有事能让这些老怪物们准时地汇聚一堂。

  沈芙嘉的比喻没有错,某种意义上,宓茶确是百里一族的上之宝。

  百里鹤卿望向沈芙嘉,脸上的表情还算是温,“别紧张,小姑娘。这件事错不在你,我们不会将你如何,你四肢齐全的来,也必然能够四肢齐全的走。”

  沈芙嘉抿唇,忍着体内的疼痛,她艰涩道,“谢谢您。”

  “但不管怎么说,你也从中受益不少。老身就腆着一张老脸做一恶人,开门见山地说了。”老人双手扶住凤头杖,沉沉地望向了沈芙嘉,“希望你觅茶断了关系,日后不要再有联系。”

  沈芙嘉咽下了口中残余的血。

  她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缓过了疼痛,抬眸,微笑着望着百里鹤卿,“如果我一定要呢。”

  谷岳铭胸口一起伏,刚要发,凤头拐杖便拦在了他脚前,示意他别动。

  “小姑娘,”百里鹤卿轻笑一声,“你从我族手里得了一把若霜,又连升三阶、免除了审判庭的追捕,最后还得了一把敌双的宝贝,那把去了邪气的冰嗜够你受用一生的。”

  她意味深长道,“你该知足了。”

  沈芙嘉依旧笑着,“『奶』『奶』,您就直接告诉我,我如何才能与宓茶在一起。”

  熊天晟拧眉,这小姑娘是好大的口气。

  “除非天地倾覆。”谷岳铭冷冷地开腔,“否则没有可能。”

  沈芙嘉接着问,“那请您告诉我,什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宓茶。只要您给出标准,即便我现在达不到,我也愿意拼尽全力朝着这方向努力。”

  “没有人能配得上!觅茶是千年来唯一的全阳轮,凡夫俗子怎能配得上她。”谷岳铭微微瞌眸,哼笑一声,“不过既然你这样问了,正好,老夫要让你们见一个人。”

  他扬声道,“进来。”

  宓茶一愣,今天还有客人?

  她回眸往外望去,门外传来皮鞋落地的声响。

  黄昏之下,一名身姿高挑的少女迈入了厅内。

  她身穿白『色』描金的女士西服,脚踏高邦的白『色』皮靴,腰佩一把金『色』长剑,在如血的残阳下,一头高扎的金发如流金一般,熠熠生辉。

  随着她步入门内,少女的五官也逐渐显『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一对纯金『色』的眼睛,瞳孔折『射』着淡淡的金『色』,神圣而高洁。

  她步入前厅,对着在座的几人稍一倾身,熟稔地进行问候,“久疏问候,各位前辈们,凌玉前来叨扰。”

  当她回正身形,目光触及到宓茶时,金『色』的眸中划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宓茶会出现在这里。

  谷岳铭淡淡开口,“现在当事人在了。凌玉,把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事儿,再说一遍。”

  “好。”少女很快将到宓茶的惊讶压了下去,她面朝着所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礼貌、得体,又不过于亲昵谄媚。

  “离首都大赛开幕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可以,我希望百…觅茶可以转校,来我们首都校队。”

  “首都校队?”妖魁斜倚在圈椅上,红『色』的指尖绕着胸前的一缕长发,似是而非地挑眉一笑。

  “大长老,就算你不喜欢冰系,那也不能随便找个坑就把宝贝儿往里推。当年咱们为什离开首都,你我都清楚原因。”

  “再说了,”妖眸一睨,望向了姬凌玉,“我听说首都已经找过了一次觅茶,小宝贝当时就拒绝了人家,你现在再把姬凌玉叫过来,这闹得——两边都不愉快。”

  闻言,姬凌玉右手搭在了左胸口,冲着妖魁微微欠身,“这是首都学院全体师生的失职,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为痛失百里觅茶这样的天才而感到惋惜。但请您相信,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首都学院还是禹国的任何合法组织,都永远热切地渴求着百里氏的每一名子弟。”

  “瞧瞧,”妖魁支着头笑了,“总统的女儿就是会说话。”

  他笑得不置可否,但夸奖的语气并不心意。

  “既然参加了比赛,那就要有始有终,我也不赞成觅茶中途退出。”谷岳铭道,“但就如谷溪所说,觅茶参赛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识、锻炼自己。可直到现在,锦大附中给出的校队名单里,连一个让觅茶越级辅助、甚至平级辅助的人都没有,还提什锻炼?”

  在外学了那么多年,却连一次平级辅助的经验都没有,这未免太过浪费觅茶的时间。

  “爷爷您说得对。”姬凌玉一笑,“觅茶马上就要到谷中,进行长达十年的潜修,十年之内,如此大型正式的合竞技只有这一次。牧师与光系同根同源,没有哪两个属『性』比牧师与光系更加亲密。我不希望她身为牧师,却连与光系合的体验都没有过就回到谷中,那未免太遗憾了。这也是我再次恳求您让宓茶转校的原因。”

  百里夫人瞌眸。

  姬凌玉这话说得客气。

  牧师与光系不能称为同根同源,说难听一点,牧师只是低配版的光系,是从光系里离的一条小小支流,而光系才是真正的主干。

  牧师之所以能够克制巫师,本质上是因为光系克制巫师,旁系的牧师因此受到了些许恩惠而已。

  牧师们永远法拒绝光系、永远对光系心存归属感,她们天生对光系有着莫名的狂热与痴『迷』——犹如神使对神明般的狂热与痴『迷』。

  现在姬凌玉站在这里,别说是宓茶,哪怕是她,即便再不喜欢姬凌玉的父亲,也对姬凌玉十亲近。

  不过,与牧师相反,巫师妖魁对光系天生厌恶不已,他向来看不惯姬凌玉,说话也阴阳怪气了起来。

  沈芙嘉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态,她嘴角染血,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少女。

  姬凌玉亭亭而立,逆光而站。

  她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少女没有的英姿,举手投足之间是真正的大家风范,沈芙嘉故的优雅有着云泥之别。

  眸『色』微暗,她明白了谷岳铭的意思。

  即便天地翻覆,她也不可能成为光系。

  “也就是说,”忽地,有人自她身旁起身,朝前迈了一步,对着谷岳铭朗朗开口,“只要嘉嘉能够打败小玉,她就达到了爷爷的要求了,对?”

  谷岳铭抬眉。

  他着他唯一孙女儿挡在别人身前,这幅情景如此眼熟,一如二十年前,他唯一的女儿为了另一个冰系百般求情。

  老人颔首,“她大可一试。”

  八级中阶的冰系轻剑士,对上七级中阶的光系剑法双修,单打独斗,沈芙嘉根本不是姬凌玉的对手。

  况且据他所知,锦大附中的女子校队里,除了宓茶,只有三个八级,还都是中下阶;

  而首都校队里,除了两个七级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达到了八级以上。

  这场实力碾压的比赛,毫无点。

  沈芙嘉一怔,她仰头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宓茶,她望着宓茶,宓茶欣喜地回望她。

  “太好了嘉嘉!”她连忙拉沈芙嘉起来,给她拍了拍裤子,“爷爷同意了!”

  谷岳铭拧眉,他什时候意了,他只是说沈芙嘉可以去挑战姬凌玉试试。

  牧师太过害,因为没有战斗力,便总是默默闻、被人忽视。

  如果宓茶不是牧师,而是其他任一职业,那么她的水平基本等于姬凌玉。

  让沈芙嘉与姬凌玉台竞技,为的就是让沈芙嘉清楚,当宓茶和她同一职业时,她和宓茶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宓茶向来低调自谦,但谷岳铭不允许沈芙嘉也没有自知之明。

  “那么,事不宜迟。”在宓茶的欢喜声中,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姬凌玉拔剑而出,指向了沈芙嘉,“请与我一决胜负,沈小姐。”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并没有暖意,而是折『射』出金属类的冷光。

  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就能出发,让觅茶熟悉一下首都的环境。”

  宓茶脸『色』一僵,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是说到决赛的时候,不是现在!”

  现在的嘉嘉怎么可能打得过小玉,她们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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