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还能不能行了，就不能让她消停点吗!
孙氏听了，刚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了。“你去，我在这帮你照看着。”
“不用，您赶紧回去歇着，这有大力看着，我就过去瞅一眼，没多大事儿，这么晚了，婶子赶紧回去。”
麻烦她一晚上已经够让她不好意思的了，哪里还能再让她在这帮着照看。
“大力能行吗？”
“行的，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那行，我就回去了，上了年纪，真是有点吃不消了。”孙氏不好意思的说。
孙氏走后，杜芸没立刻去老院那边，都不是她瞧不起杜大仲，他再发疯能疯到哪去？左不过就是哭闹一翻罢了。
大力瞧她这般不着急的样子，心急如焚，“大姐，你赶紧去咱爹拿着菜刀直嚷嚷着要杀人！”
听完这话，杜芸害怕出事，没敢耽搁，吩咐杜立几句后，匆匆去了老院那边。
要不有句话说的好，可别欺负老实人，老实人一旦被惹急了，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儿还真是说不准！
刚走到拐角处，杜大春的呵斥声便传入耳中。
“不就是个婆娘吗。死了再找，你还怕找不到媳妇？竟然还拿刀对着咱娘，杜大仲，你可真是出息啊！”
“那人参是俺家给的，我要回来给我媳妇救命用，咋的就不行了？为啥就不能给我！娘，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杜大仲脸贴在地上，脖颈被一条曲起的腿死死按住，脸扭曲变形，瞋目切齿，眼底充血，瞪着正屋。
如困兽一般，神色狰狞痛苦。
“混账东西！”杜大春抬起手，照着他脑袋狠狠抽了一下，“要是没有咱娘能有你？没有咱娘照看，你能活到这么大，你能成亲娶媳妇？为了一个臭婆娘，还想把给咱娘的东西要回去，你也不怕遭雷劈了！”
一个婆娘，一条贱命而已，能值几个钱？！
“她不是臭婆娘。她是我媳妇！是两条命！”杜大仲红着眼，挣扎着。脸色痛苦。
他跪在那里，一直磕头哀求，可他娘呢，压根没出来看过他一眼。
他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儿子，为啥他娘要这么对他！
从三弟死后，他一直一直在赎罪，这些年只要有点好东西，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娘。巴巴的送过来。
就算是块石头也总该捂热乎了。
种地的粮食他都给了娘，轮到自家没米下锅想过来要点，却被指着鼻子骂不要脸。
他认了！
不就是粮食么，他省着点就是了。
做工的工钱他给了娘，自家需要钱了，他娘却说手头不宽裕，没法子，一家子哪哪都要钱，她也不容易。
他也认了。
凑合凑合对付的过！
谁叫是他娘呢。
因为一个鸡蛋，媳妇被扯着头发揍，为了兄弟和睦，他也忍下了！
这么多年，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压在心里，他不是迟钝，也不是不难受。
只是顾念着那份愧疚，那点养育之恩。一直一直的跟自己说不要去计较不要去计较。
到啥时候，终归还是骨肉至亲的一家人。
可就是这一家人！
在他媳妇生命垂危的时候，竟然连一片参都不舍得施舍给他！
大冷的天，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手脚都冻僵了，他一个劲儿的磕头，多希望那时候他娘能捧着参出来跟他说，赶紧拿回去给你婆娘救命。
多希望他娘能跟他说，别怕儿子，娘跟你一起回去。
天知道看到那些血他有多害怕！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每天下工回来，进屋总是能看见那张温柔的脸，肖氏要是真没了，让他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两条命咋的，你别忘了，要是没有娘，能有你！你别忘了咱三弟是怎么死的，要不是你，三弟能死吗？娘能落下这个心病吗？！”
“孝敬娘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你咋不嘎嘣死了呢！”
“你都还没死，他怎么舍得死！”
杜芸从暗处慢慢的走出来，目光似利刃，幽幽散着寒光，脸上挂着冷笑，“好歹兄弟一场，你死的时候也得哭你两声不是，就为了这个也得死你后面去呀！”
“小王八蛋，你说啥！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杜大春指着杜芸喝骂道。
“哎呀，你这变脸可够快的啊。不是求着我嫁给那个糟老头子的时候了？咋的，知道那个人参能卖上好价钱了？！懒得再装下去了？”
“那你管不着，人参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我们是卖了还是吃了，跟你没关系！”
他打听过了，就是寻常年份的人参，一颗也得上百两，他数了数这颗的须子，至少也得三四百两。
“行，那就祝你发大财，放了我爹，我要带爹回去！”
家里一摊子事儿等着，抱着速战速决把人带回去的心思，杜芸没打算跟杜大春一家多纠缠。
恶人自有天收！贱人自有贱人磨！
“不行，不能放了你爹，他疯了，万一我放了他，他再拿着刀杀我们咋整。”
“他现在也想杀你们，杀了么？”杜芸呵呵一笑，“再说我娘生了，他也没功夫跟你们这两个半烂人搅合，我们还着急回去，赶紧把人放了。”
说着，看向杜大仲，瞅着他这般狼狈的样子，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太落忍，
就刚刚，杜大仲的那一番话，还真让她挺动容的。
关键时候能为媳妇豁出命的男人，这世上能有几个？
杜大仲是怂货，可疼媳妇却是真的。
但愿，经过这次的事儿，希望他能真的想明白。
“可真？你娘没事了？生了？”杜大仲如死灰一般绝望的目光蹭的升起了光亮，有了鲜活的色彩。
杜芸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他怕不是以为她娘已经去了，身子都硬了。
“嗯，我娘福大命大，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家，这回看清这家人的真面目了？”
脸上挂着笑，讥诮意味甚浓，“以后可长点心，可别再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杜大春从杜大仲身上起来，后错两步，杜芸过去扶起杜大仲，“我想把家分了，你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