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擦擦眼泪问道，“啥事
杜芸把去林场做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末了，说道：“我是想冬天日子长，总不能一直没有进项，我去林场子做饭，好歹每个月还有收入，今年先这么样，明年开春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再打算怎么赚点钱。”
“这....能行么？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肖氏迟疑。
“没啥不行的，我心里有主意，就是辛苦您在家带这四个孩子了。”
“那倒是没事。那....那就去。自个儿当心，遇到事不要强出头，能忍就忍，林场子那帮人不是什么善茬。”
“行，我知了。”
第二日，杜芸收拾好东西，东西不多，就两件换洗衣服打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大力站在门口，扭过头悄悄的抹了把眼泪。转过来看向她，叮嘱道：“大姐，你自己在外面当心，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把那人的模样记下来，等我长大了去给你报仇。千万别逞强。”
杜芸眼眶微热，蹲下来轻轻抱住他，“好，大姐记下了，家里你多照应，要是那院过来找茬，别客气，直接拿棍子打出去，记得了么？”
大力重重的点点头。“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爹娘挨欺负。”
“乖，大力最懂事了。”纤瘦的手指勾住他落下来的碎发，掖至耳后，眼底带笑。“也要照顾好自己，大姐得走了。”
“嗯。”大力扭头跑进东屋，细微的啜泣声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传出来。
这时，豆儿跑出来，抱着她的腿，眼泪汪汪，哽咽的说道：“娘，不想你走，豆儿不想你走。”
杜芸也难受，看着儿子这般样子，一时没忍住，眼泪淌下来。蹲在那，双手环着豆儿软软的身子。
软声细语的说道：“乖宝儿，娘去赚钱给你买糖吃，你在家乖乖听阿婆的话，等开春娘就回来了，就再不去了，就在家陪着豆儿好不好。”
“那我要是想娘了怎么办？”豆儿抱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肩窝里，哽咽的问。“娘，你不是答应过豆儿再也不把豆儿扔下了么?豆儿会乖乖的，豆儿保证不给娘添乱，娘，你带我去，我不想跟娘分开。”
孩子哽咽的话语字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双腿沉甸甸的迈不开步子，一滴一滴的泪珠落在眼底砸在心上，瞧着儿子这般可怜委屈的样子，她心疼极了。
当下，脑袋一热，心一横，也不管那么多，抱着豆儿回到屋里，捡起炕上的衣裳给他穿上，又把他平时穿的衣裳往包袱里一塞，包袱跨在肩膀上，抱着他出了门。
去他的不让带孩子，豆儿这孩子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这次无论说什么也不要在跟他分开了。
这还没分开，光是想象他一个人在家眼泪汪汪的样子，她就受不了，心就像是被扔在油锅里煎滚一般。
今天老天还算照顾，温度没有像前几日那么低，太阳当头，日光暖暖，一派风和日丽。
“冷不冷？”杜芸蹲了下来，掏出小花布，轻轻按去滑下来清鼻涕，“要不要娘抱你？”
豆儿摇摇头，拽着她的手，迈着小步子，吭哧吭哧往前走，“豆儿是男子汉，男子汉不用娘抱抱，豆自己能走，豆儿好好吃饭，长大了背着娘走。”
看着儿子这般懂事可爱的样子，杜芸轻轻的笑了，弯腰抱起豆儿，贴着脸在他冰凉的小鼻尖上蹭了蹭，“乖儿子，娘忽然想抱你了，等我儿再长大点，娘就真抱不动了。”
心里油然生出微微酸楚，情绪莫名就感伤起来。
娘俩沿着笔挺弯曲的林间小路，有说有笑朝镇上走去。
花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日头高高垂在头顶的时候才到崔老六的店里。
由于来的比较早，店里还没来人吃饭，难得的清闲，小二哥正在柜台里算账，抬头看见是她。
连忙从柜台里出来，将娘俩迎到屋里，到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
豆儿十分乖巧，紧挨着母亲坐着，小手放在桌子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悄悄打量着周遭陌生而新鲜的环境。
目光落在豆儿稚嫩的脸上，小二哥稍稍错愕，视线在杜芸跟豆儿的脸上，来来回回的看了半天。
半晌，略带吃惊的说：“你说有儿子我还当是玩笑呢，哪里想到你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谁有这么大的儿子？”崔老六笑滋滋的从屋里出来。
目光落在豆儿的身上稍稍一愣，闪过一抹意外，转而看向杜芸，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喜。随即隐去。
杜芸一手护着豆儿的腰，一手握着他的小手，充满歉意的说：“对不住了，崔伯伯，孩子小，离不开娘，我也是没法子，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哭闹下去，不过您放心，这孩子懂事，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爷爷，豆儿肯定乖乖的，保证不给娘添乱，您别看我小，我力气可大了，能帮我娘干活。”豆儿细软的说。
崔老六移开目光，抬头，对上那双透着祈求的桃花眸，心软了，打量了一眼孩子身上不算厚实的棉衣，叹了口气。回到后院，拿了平时穿的袄子出来。
“寻常我干活穿的，给孩子带上。山上不比下面，很冷，别让孩子跟着遭罪。”
说着，把袄子堆在桌上。
“这.....使不得。”
肯让她带着孩子一起，她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能收下这稿子，这袄子絮的这样厚实，全套做下来得不少钱，她脸咋那么大呢，说要就要了。
不行，可不能要！
崔老六斜了她一眼，一把拿着袄子放在她的包袱行李上，“就你事儿多，孩子叫我声爷爷，还不兴我给孩子点东西了。”
说着，不再理会她，身子前倾，打量着豆儿的小模样，乌沉沉的眼仁里露出点点欢喜。
“几岁了？”
豆儿伸出小手，比划一个四，觉得不对，赶忙放下一根手指，笑滋滋的说：“三岁了。”
“你跟你娘出来，你爹舍得吗？这么漂亮的男娃娃。”崔老六看似不经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