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还睡着呢？”肖氏端着菜放在灶台上吗，擦擦手问道。
“嗯，刚才醒了，玩儿了会又睡了。”杜芸稍微有点别扭，眼神躲闪，不去看她。
“过来把饭吃了再去睡。”
“好。”
杜芸搬着凳子坐在灶台前面，肖氏端着烛台放在她边上。
“你出去没一会儿，豆儿到后园子来找我，说你被大力气走了，我抱着他到屋里寻思问问大力，谁想着这孩子哭闹的吵着要找你，我一时没抱住就给孩子摔了，哎，人老了不中用了。”
肖氏含着泪，眼里透着一股心酸。一晚上她这心里都不得劲儿，暗恼自己怎么就连个孩子都抱不住，一直堵在这，上不去也下不来。
听到她这样讲，杜芸这心里也不舒坦，本来就觉得之前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也不知该咋样去处理。
有时候对亲近的人反而更不容易拉下脸说句对不起。
昏黄的烛火落在肖氏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眼睛星星点点烙着细碎的愧疚。
杜芸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抱住她，趴在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对不起，娘。”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也不知是委屈了还是咋的，这眼泪就这猝不及防的下来了。
“我不该跟您那样，您不老，您是最好的娘亲。”
肖氏眼眶发红，扶着她的肩，把她扶起来，粗粝的指肚轻划过她的面颊，带着一丝丝刺感，轻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都多大了还哭，也不怕让豆儿看见了笑话，快吃饭。”
“娘，您不生我气吗？”杜芸问，眼里透着一丝丝紧张。
许是“外来户”的关系，她这心里始终还是隔了一层，总是无法像前世那样，自然而言把肖氏当成自己的亲母亲。
心里总是有一层芥蒂。就好比是父亲再婚，哪怕是继母再好，也无法真的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般。
肖氏抬起手，轻轻勾起她的碎发，掖到而后，眸子里透着暖暖的怜爱。
“当娘的哪有跟自己孩子生气的，这傻孩子，想的怪多的。你不嫌娘是个拖累就行。”
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个家现在全靠大妮儿在撑着，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
总觉得自己这个娘当的不称职，软弱无能，大事小情的都得女儿出头张罗。
“不会，不会。”杜芸练练摆手，否认三连，“娘，有你在，这个家才完整，我从没觉得您是个拖累，您千万不要这样想。”
“行了！”杜大仲从屋里喊了一嗓子，“都啥前儿了，还有完没完了，赶紧回来睡觉！”
“哎，就来了，小点声，别给孩子吵醒了。”肖氏回头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杜芸：“快吃，娘回屋了。”
“嗯。”
没了烦心事，这吃饭都格外的香，一碗菜，一碗白米饭，愣是没吃饱。
不过，她最近发现了一件事，她貌似又发育了！！！！
把从前比作豆包的话，现在隐隐有白面馒头的趋势了。
.......
并不想。
又几天过去了。
杜根的婚事基本上算是订妥了，好日子找的道观的道士看的，下月初六，算算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这几天网王氏忙的脚不粘地儿，收拾房子，布置院子，置办东西。
那天，杜芸去找三花，碰见她了，起先都没看出来，走近一看，才看清。
跟之前相比，整整瘦了一圈！
杜芸家这边，第一批黄豆芽出来了，她拿了一些给李四牛家，又拿了一些给翠妮儿家。
剩下一些，除了自己吃，她特地留出来一些，打算等赶集的时候，带着蘑菇，一起拿到崔老六的店里。
能卖点是点。
眼瞅着要到六月了，这一年一晃过了半年了，眼下还没什么起色，她心里也不免暗暗焦急。
这天，三花跟翠妮儿过来了，拿来了绣好的四条帕子。
翠妮儿捏着帕子一角，瞅着上面的图案，眼底划过一抹困惑，“三花，好好的你绣鸭子干啥？这颜色也不对啊，鸭子要么白的要么黑灰的要么就是黄的，哪有五彩的啊。你这不是瞎弄嘛”
三花一把夺过来，“不懂就别在这装懂！这叫鸳鸯，是我娘画的样子，还鸭子，我看你像鸭子。”
翠妮儿被她这抢白，脸登时就红了，有点挂不住，“那也是你绣的不咋地，也就你看着像鸳鸯，我看就是只杂毛鸭子，大妮儿，你说是不是！”
杜芸：“......”
真是日了狗了，你们吵你们的，拉她下水干啥！
她并不想站队，掺和到其中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拌嘴！我看看你绣的啥。”
说完，杜芸拿起翠妮儿绣的帕子，一个帕子上绣了两三朵野花，一个帕子上绣着祥云。
针脚宽窄不等，饶是她这个不懂行的外人也能看的出这针脚多粗糙。
她看向翠妮儿，眉心微蹙，问道：“最近家里是不是活计很多？”
翠妮儿看看她手上的帕子，问道：“咋？是有啥不妥么？”
“嗯，感觉这帕子你在绣的时候很赶，你看这里，叠针了，还再看这里，少了一针。”
“翠妮儿，这样下去不行呀，咱们这是要卖钱的。”
这话要是换成对三花说，可能或许也没啥，可偏生是对翠妮儿，只见翠妮儿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眼睛里尽是恼羞尴尬之色。
她咬着唇，盯着自己的帕子，半晌，说道，“下次我仔细点。这段日子家里活多。”
“家里活多也不能糊弄啊。”三花随口接话道。
家里活计多，顾不过来，可以选择不接，可既然接了就得干好。不然这个不是坑人么！
杜芸连忙拽了她一下，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根蜡。
哎。
一个想的太多，心思太细，一个就是啥也不想，心粗的跟筛子一样。
咋就不能综合一下呢。
“下次，你要是感觉时间不太够用，你就跟我说，咱们可以晚两天。没事。”
说完，杜芸把四块帕子收好，“明儿个，我去镇上，等我回来，给你们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