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肖氏也笑了，“要真成了，八成得准备聘礼，你爷哪有钱置办婚礼，就你奶那样的能给你爷留钱？”
必然是不能的。
杜芸琢磨了一下，想到要往外掏银子，肉就有点疼，不过也没法子，要不然能怎么办呢？
毕竟这些年，都是赵氏在兴风作浪，她爷就是个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主，到底对她家也没怎么样。
哎。
这算是以德报怨么？
其实话说，让她触动还是那天，那天她从外面回来，豆儿兴冲冲的跑过来给她看他新得的玩具。
是一个木头雕刻的风车，做工虽然粗糙，但是一看就是用心了。
她问是谁做的，豆儿特别自豪的说是太阿公做的。
她顺着儿子手指着的方向往那边看去，只见霜儿围在杜勇跟前，认真专注的看着他在做东西。
霜儿回头兴冲冲的跟她说爷在给她做风筝。
杜勇抬起头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满脸的褶皱竟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第二天杜芸特地寻了个理由过河，跟那婆子聊了几句。
回到家，娘俩在厨房做饭。
“娘，那何婶子人不错，说话爽快，想来办事也是个爽快的人，家庭也没什么负担，一儿一女，女儿嫁到赵家村，姑爷家是个本分过日子人家，上个月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儿子娶了同村陈家的姑娘。”
“她那儿媳我也见到了，瞅着挺温婉个人，说说笑笑不像是个跋扈的。”
肖氏将馍馍放进锅里，打趣道：“这一天你倒是没少打听，可仔细了？”
杜芸点点头，往灶坑里送了把柴，“仔细了，毕竟往后要走动，可不能大意。”
“而且娘，我还发现，何婶子那身衣裳虽说是破旧了一些，但洗的贼干净，一看就是干净人，不瞒您说，我感觉这样的婶子配我爷都白瞎了。”
肖氏噗嗤笑了，做样敲了敲她的脑袋，“这孩子，想当年你爷也不差，只是这些年磋磨的。你都打听好了就行，赶明儿我去问问。”
隔天，肖氏征得了杜勇的同意，拎着东西去了徐媒婆家。
第二天徐媒婆便去了何氏家，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何氏有些犹豫，要跟儿女商量一下。
对此肖氏表示理解。
“年轻的时候都没想着改嫁，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可见是个刚强的女人，如今儿女都成了亲，嫁不嫁也没那么重要。”
肖氏叹了口气，看着门口正在扫院子的公爹。
杜芸点点头，“说的也是，年轻的时候那么苦都熬过来了，如今日子好了，嫁不嫁的的确也没那么重要了。”
顺着肖氏的目光，杜芸看向杜勇，“我爷这次怕是要失恋咯。”
老头儿好不容易动了心，自己也能做自己的主了，谁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哎，黄昏恋也不容易啊。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黄了，谁想却迎来了转机。
这天，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徐媒婆冒雨而来。
“快进屋。”肖氏将徐媒婆迎进屋，吩咐小翠儿去弄完姜水。
“不忙不忙，这不您托我那事儿有了眉目，我赶紧过来告诉一声。”
从进院开始，徐媒婆就被这气派的院子给惊到了，再看这干净利索的屋子，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喝了口姜汤暖暖身子后，徐媒婆大概说了一下。
“何家儿媳妇说了，她婆母苦了一辈子，这再嫁，贫富暂且不说，首先人品得好，得知疼知热，若不然他们不依。”
肖氏点点头，“明白，婶儿，咱私下里哪说哪了哈，你看那何家儿媳妇说这话可是真心的？”
肖氏也小心为上，她也是担心何家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和睦。
虽说杜芸去打听了，但联想何氏那样一个要强的性子，倘若真是有点什么，也未必肯透露。
徐媒婆显然明白肖氏想打听的时候，放下碗，说道：“这你放心，那媳妇说这话的时候，我瞧的真真的，是出自真心的。”
“而且，我也悄悄打听了。”她叹了口气，眼底透着一抹羡慕，“这何氏早些年虽说吃了不少苦，但如今是苦尽甘来，儿媳妇姑爷那都是个顶个的孝顺。”
“那就好，那就好。”肖氏稍稍放心，看了眼外面笑着说道，“不瞒您说，我这也是怕了，如今啊，就想着日子平顺就行。”
肖氏家的事情，徐媒婆自然清楚，她拍拍肖氏的手，“放心，这家可不是那等跋扈挑事儿的。”
“有您这话，我这心里就有底了。”
如此这事儿便等于是成了一半了。
送走徐媒婆，肖氏跟杜大仲在屋里合计。
“当家的，你说这聘礼我这个当儿媳的准备合规矩吗?别再让旁人笑话了去。”
杜大仲看着睡着的小闺女，也犯了难，“这事儿我也没经历过，想来也没什么。若不然还能有谁给准备。”
“倒也是，只是，哎。你看着点，我去跟大闺女商量商量。”
说罢，肖氏穿鞋下地，去了杜芸屋子。
昨个儿杜芸又接了单子，还是小李庄的单子，孩子的满月酒。
这会儿她正在写流程。
看见肖氏过来，杜芸放下笔，“娘，可是有事儿？”
她瞧着肖氏愁眉苦脸的样子，吩咐小翠儿去泡一杯花茶来。
这花茶是去岁摘的花瓣，晒干后，放点糖，泡水喝。
不一会儿，小翠儿端着杯花茶进来，放在肖氏手边。自己脱鞋上炕，拿着五彩绳打络子。
下雨天，潮乎乎的，也出不去，只能打络子解闷。
小翠儿也不是外人，肖氏也没想着背着她。喝了口茶，说道，“你爷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我琢磨既然结亲，之前咱总得跟何家吃顿饭，商量一下婚事。”
“但，我一个当儿媳的，也不知道由我出面好不好，虽说你爷跟你奶已经和离了，但你大伯终归是老大，即便出面，也得你大伯出面才名正言顺。可你大伯那个样子，我还担心他出面再给你这事儿搅黄了，害的你爷再空欢喜一场。”
“就为这事儿？”杜芸挑眉，笑呵呵的说道：“娘，这事儿其实没那么复杂，你让我爷授权一下就行了，万一往后杜大春那边过来找事儿，你也有个由头。”
“再说，杜大春那边有什么脸过来找事儿？他是我爹的大哥不假，可您别忘了，他也是我爷的儿子，我爷都发话了，他还敢忤逆老子的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