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二十八章 对话
  “你说玉如意让你拜人鬼为师,你又反过来问玉如意,这似乎不合常理。”池林沉默了半晌。

  “你莫非不知我是谁?”明动再次转身。

  此次池林没有阻拦,屏气敛神将刀横在胸口,朝大树微微靠了靠,当看得明动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嘴唇蠕动却未出声。

  怎会是军府新晋的明大将。

  “你身为池家人,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明动并未细量池林容貌,对修了人鬼功法的修者而言,容貌不过是一副臭皮囊,那人鬼便是如此。却注意到池林的挪步,稍事一想便了然。

  池林来此,他定知道这里的秘密,也应有办法入符阵。此举无非是保护自己,入了符阵有元气下,自己绝非此人对手。

  不过他即是自保而非进攻,应是铁了心要作交易。

  此时明动完全可就此离去,不过他也很想知道有关于玉如意或者十人的事儿。有些事既然不说,就得自己查。

  “你是说,十人与云远的赌约?”眼前这张年轻平静的脸庞,令池林微微动容。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动很早就从雪中花口中得知,觊觎神行的不止紫烟阁,池家,微生家,端木家这三大世家都想得到,只不过紫烟阁最想罢了。故而得到神行这事儿,定瞒不住有心之人。况且十人要为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个身份既能让他行走世间,又能让他顺理成章入军府,十人也不会隐瞒。

  而为何紫烟阁如此想得到神行,雪中花并未细说,只提谈了一句:事关回家。

  池林蹙眉:“何为其二?”

  “我只是云远的徒弟,不过这事儿得从很久远说起,便不细谈。”明动笑如清风,顿了顿续道:“不知何时莫名成了十人与云远的赌约。这非我本愿,但奈何十人威名太盛,迫不得已我只能顺从,而十人为赢得赌约,便机关算尽让我拜人鬼为师...”说着轻轻一叹:“剩下的事儿,你应该清楚了。”

  瞧的明动眼里尽是怨恨与苦笑,池林微微一愣,目露疑惑却不敢苟同:“你想算计十人?”

  明动双手骤紧,而后轻轻松开,淡然潜笑:“怎敢?未雨绸缪罢了。”

  “倒也合情合理。”池林跟着轻笑声:“不过以一人的背景仅换一人得下落,我是否太吃亏。”

  明动扫了眼池林,道:“你应该清楚,知道人鬼下落以及玉如意的人都很多,但你只能从我口中得知人鬼下落,而我.....你是聪明人,其中的利弊你该比我算得清。”

  池林莫名一笑:“你似乎比我还急。”

  明动心颤,面不改色道:“既然你我是巧遇,何不珍惜这缘分,或者利用这缘分。”

  池林再笑:“你既对人鬼如此了解,又身为军府大将,好像又说不过去。”

  话落一半,明动已心呼糟糕,常理来讲,人鬼被军府人人喊打,而自己方才表现似乎很想让人鬼出来。眼咕噜一转,急中生智道:“哼,将他困住反而是保护他。”

  池林身躯微颤:“何处此言?”

  见池林上道,明动心舒浊气,道:“你认为我能走出来是我实力高深?哼,那就错了,他的实力已大不如从前。若非那地儿特殊,他早已是刀下之魂。”

  “有何特殊?”池林脱口道,见明动意味深长看来,赶忙止口。

  “想知道?”明动咧嘴续道:“那就拿这里的秘密来换。”说完,瞧池林眼里阴晴变幻不定,笑着再道:“怎么?有关池家,做不了主?”

  半晌,池林淡然摆手:“不值得。”

  果然如玉如意所说,是个有野心的主儿,明动暗想一句,道:“既然如此,该如何交换?”

  “这个好办。”说着池林将手伸向大树,说也奇怪,手仿佛没入水般,手直接探进了树内。

  不多时池林收手,而手中多了两块木牌。咋眼之下,一块密密麻麻刻满小字,一块空空如也。

  池林抛出一块木牌,笑道:“你将人鬼的下落刻在上面即可。都到了这份上,我想也没必要在试探了。你说是,明兄。”

  秀刀起,健腕翻,很快木牌上便出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虽张牙舞爪,却也看得清。明动满意看了眼木牌后,便扔了过去:“如你所说,都到了这份上,何必再算计。”

  池林见明动如此洒脱,面露讶然,当即亦扔出木牌。

  两人稳稳接过木牌后,池林端详木牌,明动大步离去。

  待池林再看明动时,只是模糊的背影:“明兄,可否交个朋友。”

  风雪很大,却不及明动的声音锐利:“免了。明某可是眦睚必报的主儿,方才那刀落肩头的感觉,明某记着哩。”

  池林紧了紧手中刀,但转念想到洞口外的那女人,大手不由一颤,摇摇头没入符阵内。

  因心系南通,明动走的很快。方出洞口便觉被元气拖住,赶忙意运周天,却发现意魂断断续续难成周天。

  莫非火毒还未去?转念一想经脉并未刺痛感,这不可能,登时心生凛然,来人至少意封境上。

  这时响起女子温柔的声音:“小子别乱意运周天。”

  话落明动站定,定睛看去,心头一松。来人相貌普通,却眼藏风华,乍看之下与寻常妇人无异,多看几眼,只觉端庄娴雅。

  明动虽认得她,却只以不认识的口气的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方才对小子动手?”

  这小子装得还挺像。女子心想着,浅浅一笑:“你倒警惕。若要继续装,为何不继续动手。”说着瞥了眼明动下垂的双臂:“警惕之人,双手可不会如此放松。”

  闻言明动惊得无以复加,下意识提手,却反应已被点破,只能硬着头皮道:“阁下似乎认识明某。”

  女子道:“身为同僚,我怎会不认识你。是吗?明大将。”

  “同僚?我看你是来套话的。”明动冷冷一笑,转身欲走:“阁下,明某还有急事,可没时间陪你闲聊。”

  女子见明动大步离去,眼露赞赏,方提脚跟去,便见明动突然转身抽刀砍来。女子盈盈一笑,抬手一点。刀势一转,竟朝明动劈去。

  明动大惊,在感知里,自己的元气莫名消失。以往只是元气溃散,从未有过消失的情况。不明所下,明动知道自己非女子对手,但样子得做像,当即再劈残月泪石桥五式。

  而女子仅是轻步欺身,便至秀刀之下,仰头恰好看见刀锋落下。

  在出招刹那,明动便感元气消失,心泛苦笑之时,见女子竟忘刀刃下撞,心中大骇,他怎可能下的去手,猛然变向,朝岩壁落去。

  藤蔓还未被斩落,就听女子大喝:“为何不落刀,遇事不决,成何体统。”

  听得此言明动先觉委屈,后生燥意,手臂上的劲力暴涨,登时岩壁出现一条两指宽的裂缝。

  抡转一圈,明动收刀,淡淡道:“阁下似乎想求死?”

  女子往前走去:“你不是对手,何来求死之说。”

  明动语滞。

  女子再道:“唬人之前得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明动忽而笑道:“既有本事,何来唬人之说。”

  女子抬眼:“有些道理。”

  明动屏气敛神:“不需要阁下说教。”手中秀刀再扬。

  “多次一举。”女子在距明动一丈处驻步:“若真有想法,便一刀落下来。我不会用元气,也不会躲。”

  “当真明某不敢?”明动凝眉。

  “你不敢。”女子仰头,她比明动足足矮了一个头,气势却比明动强盛。

  明动瞧着女子似笑非笑的脸庞,突然洒然笑道:“不是不敢。”跟着收刀转身走去。

  “那是为何?”女子亦趋亦行,登时脚步声此起彼伏。

  明动再笑:“何不上来说话。”

  “不再警惕了?”女子一个闪身便至明动身旁。

  山路不宽,却恰好融得下两人。

  “依你之言,此乃多此一举。”明动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女子,心绪不知为何突然平静下来,笑道:“既是同僚,何不说说是哪位大将。”

  女子亦笑道:“你怎知是大将,而非统领。”

  明动看了渐暗的天色:“统领见着大将不会以出手的方式打招呼。”

  “兴许对你而言,统领打招呼方式就是如此,走这边。”安凝思指了指眼前的岔路:“兴许有意外之喜。”

  明动思索似乎话中有话的前半句,没注意便跟了上去:“是何意外之喜。”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为何说不是不敢?是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会吗?”

  明动也未正面回答,道:“你等了多久?”

  女子道:“你怎知我在等,而非恰好来。”顿了顿:“你进去了一天。”

  明动虎躯一震,一天,那南通不是走远?心中又突然焦急开来:“你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

  女子道:“对你而言,担心的只有那几件事而已。”

  女子的声音似乎有特别的魔力,一下子令明动的心又静了下来:“你怎知只有几件事而已。”

  女子轻笑:“你是少年。”

  “这可不是理由。”明动瞥嘴:“有人也曾是少年,可他的肩头扛起了无数性命。”

  “那人是否也说过,少年的肩头不该抗那无数的性命,而该落似锦的繁华。”

  两人止步,四目相对,恰时鸟鸣,似在欢送今日的余温,期待明日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