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目瞪口呆的看着明动，尽管明动的身子被叶子遮掩得严严实实，但毕竟叶轻经不起风吹，微风下春光隐绽。
李雁瞥过去头去：“明大将，小生先给你拿套衣衫，待换了再切磋。明大将看可行？”
“不必了。反正待会切磋，稍不留神衣衫便毁。不如切磋再说。”明动一本正经。
李雁偷偷瞄去，见明动眼里满是迫切，咬咬牙道：“好。”
明动笑道：“李剑仙怎么个比法？”
李雁顿了顿，道：“敢问明大将何等境界。”
“意动境。”
李雁微怔，犹豫了半晌，道：“小生境界高于明大将，由明大将说了算。”
明动也不推脱，道出想好的说辞：“今个儿就比两场。李剑仙应知晓小子得意的功法，乃云远前辈的神行。第一场，小子就拿神行与李剑仙比。李剑仙尽管动元气，若元气碰着小子一下，就算小子输，李剑仙看怎样？”
李雁思索片刻，点点头：“小生就以意动的境界与明大将切磋。”
明动摇头：“小子的功法有些特殊。若李剑仙不出全力定赢不了小子。况且，切磋虽不比死战，但每次切磋皆应以死战的态度对之，如此死战才不会手忙脚乱。再者若李剑仙不出全力，小子如何尽兴。”
李雁脸微红道：“就依明大将之言。那第二场呢？”
“第二场，咱们就比招式。李剑仙的境界高于小子，若用元气真枪实战的斗，小子不见得是李剑仙对手，小子仰慕青云的剑招许久，早就想会上一会。如此，李剑仙不会怪小子。”明动也想来一场真切的打斗，不过可能会暴露。尽管悲意能用剑气，但安散人一看就道出悲意的不寻常，在这高手如云的青云，全力以赴无疑是脱光了衣服给别人看。
虽说神行也要用到元气，但神行的元气入芳华即逝，不像招式那般连绵不绝。其实在决定用神行切磋时，明动也犹豫了良久。但福祸相惜，今个儿难得是切磋，便趁势练一练神行的第二层。
倘若真有高手从神行这点元气波动窥得端倪，那他也只有认了，毕竟心里早已拟好了不被赶出青云的下计。
而李雁那有怪之理，境界高于明动已让他觉得切磋不公平，如此正好顺了他的意。没有言语，拔剑。
说来就来，这青云的修者当是爽快。但眼下不是爽快的时候，明动急忙摆手：“李剑仙，等一等。”
李雁疑惑挑眉。
明动道：“小子一月未练神行有些生疏。李剑仙你先出几招，让小子适应一番。”
从未听说得意的功法还有生疏的道理，李雁愣了又愣，这明大将当真有书中那般神？但见明动一脸真切，心道：莫非真的生疏了。这可让他哭笑不得，捋了捋心神，有些不自然道：“明大将，我出招了。”尾语高扬，似在询问。
明动点点头。
李雁郑重抬手，元气起。
神行第二层并不复杂，但要求苛刻。首先得能感知元气的轨迹，如今明动破至意动境对此信手拈来。
李雁的剑气如同一条小蛇，迅捷又灵敏，而周遭元气受其波及，自是散乱不堪。而神行要运两道意魂，第一道游走全身经脉，第二道仅走几处关键穴道，前者生正常的元气，后者生残破的元气。
同属一人，两道元气没有强弱之分，只会互换，如此便会将修者带过去，这便是神行。比携元气而行更加诡异，更加自如。
而不属同一人，残破的元气不会是完整元气的对手，前者就会被后者挤推而走，出现的位置得看元气散乱的程度。如此之下，修者便控制不了出现的位置，有可能直接撞在对手的元气上。
如今能感知的元气的轨迹，明动自不会将第二道元气落与散乱中。而要透过乱寻一处安稳并落下第二道残破元气，便是其次，得对元气的操控足够精确。
而这一茬儿，他曾在风动山入空灵之境时，已练到炉火纯青，也不在话下。
第二道元气起，明动忽而消失在原地。在出现时已在李雁上方。
李雁一惊，感知里明动就是突兀消失，没有任何征兆，莫非这就是神行。暗赞之余，再起手。
上缕元气还未平，这缕元气有乱，相互纠缠下，元气的变化如白驹过隙，可能方才还平静的元气下一瞬就乱作一团。
如此便考验修者对元气的推算力，而这便是明动主要修炼的。他得从两缕元气，或三缕元气纠缠下不断推算安稳的位置，以此做到神行的连绵不断，而此才是神行的精髓。
而明动乃首次尝试寻迹踏气，也是免不了以失败告终。再踏神行，莫名出现在李雁的元气中，一个不留神，上身的树叶尽数粉碎。
李雁生恐伤了明动，赶忙收势。其实已然太晚，好在明动已是“不确定”的炼体者，仅觉皮肤一痒。
李雁并不吃惊，只道明动以元气护体了。他不知在施展神行时，根本无法出招。
“再来，李剑仙。元气越乱越好。”明动眼绽神光。
李雁一震，话从剑出。
此招，明动仅凭借对元气的感知避让。而第二剑时，明动踏出神行。此番他已把第一剑的轨迹牢记于心，同时亦开始推算。
而第二剑时，心中已有万千结果。不过结果太多，令他在选择时分了神，一时间竟忘了踏出神行。
又呼再来。
此次他虽踏出神行，但仍是结果太多，选择并非最佳，以失败告终。
不断的再来，结果虽渐少，但明动又觉得考虑太多，达不到顺心如意的地步。最终在日值当空时，明动举手道：“李剑仙，小子输了。”
至此他勉强能连踏十来次神行，但远远不如最初那般一起呵沉。
明动虽不满意，但李雁已震惊得无以复加。好几次明动莫名出现在身后，若与人交手，无疑已身首异处。而最后一段时间，他已使出所有修为，却仍被明动钻了空隙。
这神行当真是妙也。
明动乃洒脱的主儿，心道：这日不成，终有一日成，指不定那天与人激战便一气呵成了哩。
经历一上午的修炼，他隐约觉得神行更像是一门身法，赶路仅是常用的手段而已。
“李剑仙，那就来比一比第二场。”明动拔出男子留给他的剑。
丝毫没有休息，李雁暗赞一声狂人，道：“听说明大将练的刀法？”
明动笑道：“那刀落在了某处，今个儿便使剑用刀法。李剑仙，你放心。小子在一月前便入了青云，曾与青云某高手连斗数月之久。对青云的剑招可能比李剑仙还熟。李剑仙不必担心胜之不武。倒是小子胜了，觉得理所当然。”
明动之所以提出此茬儿，是想看看自己在使用兵器时对力道的掌控如何。
李雁听得如此直白的话，也不在纠结，当即提剑直掠。
明动暗道一字好，迎了上去：“李剑仙可得用元气罩住手中剑，小子的力道可大得很力。”
两剑交织，李雁虎口一麻，若非明动提醒的早，在没元气下，这剑定得脱手而去。收敛心绪，提剑在出招。
剑挽长空，似有拨云跳月之势。
仅一眼，明动便看出李雁与符阵男子的差距。前者仅有势，少了些意，而且似乎一招尽，那有男子般连绵不绝。
明动没有让招或者说一招胜令对手难堪这样的弯弯肠子，出手即是狠厉。
符阵内况且有“无”的压力，明动至最后都能与男子斗得旗鼓相当。不说境界，单论招式也与男子有天囊之别。
仅是一招，李雁的剑便脱手而去。
当剑指向李雁的胸口，明动自己都觉诧异。莫非这就是在符阵内修炼的好处？可惜一来境界太低，二来在青云不便使元气。不然他定要看看如今天南意的刀法他掌握了几分。
李雁眼里闪过一丝颓然，很快起了亮色：“明大将，小生输了。”
明动也未安慰，切磋嘛，有输有赢才是常态。这李雁的眼睛如此亮，他应该看得通透，而青云的人一向如此。
平静收剑，明动咧嘴笑道：“时值晌午，耽误李剑仙了。老先生该等着你回去做饭哩。”
李雁未想明动思绪跳得如此快，愣了半晌才道：“老先生中午不回去吃饭。”
明动眼睛骤亮：“甚好，小子还有许多事情想请教李剑仙呢。”
李雁瞥了眼衣不蔽体的明动，道：“小生还是先给明大将回去拿身衣服。”说完生怕再看明动，溜烟的跑了。
明动瞥嘴，莫名起了歪念，若自己是个女子，这李雁是跑的更快，还是会慢一些呢。不过仅是一想，很快便陷入之前的切磋中。
李雁回来的很快，手中不仅有衣服，还多了壶酒。明动想了想，还是找了棵大树将衣衫换好，而后与李雁并排坐与树枝上，手中提着小酒，吹着细风，好不惬意。
一下午的时光，少年在攀谈中渡过。
李雁问了很多问题，近乎有一半明动答不上。而明动问得所有问题，李雁皆对答如流，比如剑榜，比如青云边界的剑气，比如青云弟子的来源。
令明动意外的是，李雁竟是黑土城世家的子弟。后者说，青云有许多这样的子弟，不过一入青云便无特殊，凡事从小做起，故而洗衣做饭之类的琐事样样皆会。
用老剑仙的话说，练剑先练心磨气。
时至傍晚，李雁才恋恋不舍离去。而明动因没回答上问题心生愧疚，便约李雁明日再来切磋。他也不含蓄，上午李雁帮他磨砺神行，下午他教李雁剑招。
对于后者，李雁仅是嗤笑生便欣然接受。
而后两日，白天修炼，李雁的学习速度很快，明动也不遑多让，也能连避四十次剑招，不过他总觉得少些什么。
而晚上则去边界查探，从李雁那里他得知，边界之所以有如此浓郁的剑气，乃青云有十八柄巨剑，而出去的办法李雁仍是回答没有。
不过明动心思活络开来，是不是找到巨剑就可以有办法出去了。
然而天被看破，地被掘穿，也不见十八柄巨剑。无奈却不气馁。
而期间明动并未察觉一个李雁口中的宵小之徒，直到剑葬的前一日。
这一日李雁说老先生又要事吩咐便提早回去。如此明动便提早前往边界查探。然而路至中途，便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
起初他并未在意，只当是青云的剑修。直到听到一句话。
“外面的人都进来完了。今夜潜伏，明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