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七十七章 烛通光
  天南杏拟好了说辞,尽管心里有丝忐忑,但面上无比镇静:“师兄说他(明动)在招上已到收发自如的境界。”

  这话在三天前便说过,故天南生和天南烟神色没有变化。

  “式呢?”天南生脱口问道。

  “式?”天南杏眼咕噜轻转:“这几天杏儿仔细回想琢磨了一番,愈发笃定就是他偷走了刀谱。”

  天南生白眉骤凝,却是没接话。

  天南杏自顾自说道:“初时觉得他的式已浑然天成,回头一看却不尽然,似有东拼西凑的感觉。对,就是东拼西凑。乍看之下,他的式行云流水,但仔细推敲,去有诸多滞固。简而言之,在单独的一式上没有瑕疵,但下一式接不上前一式。杏儿猜测,他应是才拿到刀谱不久,还没来得及仔细修炼,才有这种情况。”

  方才一席话,只有“他的式已浑然天成”是实话,后面的皆是无中生有。这也是她相信明动偷天南刀谱的缘由之一。毕竟那日所看,明动的刀法已是十分老成,根本不像才修炼了一个月。而临时拟的说辞当是不流利,也破绽百出。

  说完天南杏握紧了小手看着对面的两位长辈,心想:也不知招成式不成这个说法能不能瞒住生爷爷和烟叔叔。毕竟多数刀修,都是先练式,后练招,从而乃式成招不成。

  这实属无奈的说辞,师兄那憨厚的性子断不会在招上改口,她只有拿式作文章。

  见两位长辈默然不语,天南杏憋着气补充道:“兴许也与他境界不高有关。他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领悟是一回事,使出来又是一回事。”

  当即她又把那日明动与众人交手的情况详细说了遍,只是改了少许细节。落在天南生两人耳里,明动便从游刃有余变成了险象环生。

  “杏儿想,若是他境界高,或者对式领悟十分透彻,绝对能一鼓作气逃出生天,不用古柔帮忙。”天南杏亦是一鼓作气:“毕竟他可修的天南家的刀法。”

  顿了顿,天南杏长舒浊气,端起了秀脸,斩钉截铁道:“生爷爷,绝对是他偷走了刀谱。杏儿可没说谎。”

  天南生哑然失笑:“杏儿,杏苦你了。这事烟叔叔自有决断。”

  话已至此,只剩最后一步。天南杏咬着牙,朝天南烟道:“烟叔叔,你不该认为不是他偷走了刀谱哩。”说着露出戚戚焉的表情:“也是。要是杏儿有烟叔叔实力,也不会认为他拿走了刀谱。毕竟他太丢天南家刀法的脸了。”

  天南生顿感头大。

  天南烟心下一动,淡然道:“他要真来了天南家。阿叔一试便知。”

  天南杏亦是心里一动,道:“若生爷爷和燕叔叔没其他事了,杏儿就告辞了。”

  天南烟轻轻点头。天南杏含笑离去。

  天南生颓然瘫坐,嘴角泛苦:“本以为他已领悟了乱字诀,可从杏儿的话来看,他对舞字诀都稀里糊涂。这样,他如何与那人斗。”

  天南烟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不见得要与那人斗。”

  天南生抬头,目露询问。

  良久,天南烟突然叹道:“终是要与那人斗,终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终是纸不火。”

  天南生不甚理解,腾身而起。

  天南烟侧目:“阿叔,莫非又要发牢骚了?”

  “发什么牢骚。”天南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老子这就去找明动那小子。不好好修炼,尽会惹麻烦。老子要把他关起来,不给老子把意儿的刀法练透彻了,莫想见到天上的太阳。”

  天南烟打趣:“阿叔,这是爱屋及乌吗?”跟着神色肃穆的朝门外走去。

  天南生瞧的此处,立即止身。

  半晌,天南烟收回目光,轻声道:“小孤,进来。”

  话落,从门外进来一位消瘦身负柳叶刀的汉子。此人名叫天南孤(二卷,十四章)。

  与此同时,某土屋内,伶倌看着门前虎背熊腰的男子,酥媚道:“天南锦(二卷,十四章),好久不见。”

  伶倌虽是端坐,却仍可见其曼妙的身姿,她风情万种的瞥目,又扭动了下盈盈可握的柳腰,白衫将她存托得更加雪白:“还以为你不来了哩。”

  男子喉咙鼓动,眼里满是色,欲,结结巴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劳烦锦公子费心了。”伶倌款款起身,替男子抽出凳子。

  男子见此便往伶倌白皙细嫩的玉手抓去。伶倌不着痕迹的抽手,笑盈盈:“瞧锦公子急得。此次,伶儿可要在天南家待很久哩,机会多的是。”

  男子咳嗽两声,不喜的瞧向蒙面的青里青。

  青里青识趣出门。

  至此土屋便只剩伶倌和男子,昏黄的烛火平添旖旎。

  男子再按捺不住,急色的朝伶倌扑去。伶倌轻轻一躲,面上虽带着笑意,但声音清冷:“锦公子可不把伶儿的话放在心里了?”

  男子怔道:“什么话?”

  “时间多的是哩。也不急这一时。”伶倌再出恬音。

  男子眼里满是不耐,却还是的老实坐下,嘀咕道:“上次伶姑娘走之前说好的,在相见就...”

  “眼下能如你愿吗?”伶倌伸出纤细的手指隔空点了下男子的额头。

  男子顿露享受之色。

  “隔了一日,锦公子才找上伶儿,想必锦公子也是有苦说不出。”伶倌喋喋轻念,犹如闺房里的小媳妇。

  男子板起脸道:“什么有苦说不出。林姑娘还不相信我的本事。”

  伶倌蹙眉柔声:“那有不信。这不是见锦公子隔了一日才来。伶儿有所担心哩。”

  半分幽怨,半分楚楚,男子的手又蠢蠢欲动:“我在等一个时机。”

  伶倌笑道:“看样子,是等到了哩。”

  男子点头:“这还多亏了伶姑娘将有宵小之徒欲闯天南家的事告知。”

  “与伶儿有什么关系?”伶倌疑惑道,并非假装,她是真的不知道。

  “怎会没关系。”男子往伶倌靠了靠,笑道:“得知此消息,天南家日夜防备。那些个宵小之辈不能暗地里潜入,便只能硬闯。这不,此时后山正打的不可开交哩。”

  “天南家大多数人都去后山了,得此我才能过来见伶姑娘。”顿了顿,男子风轻云淡的续道:“而且我小施手段,让监视伶姑娘的那些个长辈脱不了身。”

  “锦公子,真有本事。”伶倌轻笑道。

  这话中听,男子面露喜色道:“那眼下能如偿所愿了吗?”说着又朝伶倌靠了几分,诱人的香气以及若有若无的体温,令男子心生酥痒与醉然。

  某一瞬间,他身上仿佛了没力气。

  “锦公子,有外人哩。”伶倌没有躲闪,而是朝门外指了指:“伶儿不喜欢。”

  男子身子一震,阴翳的朝门外开去:“他到底是谁?”

  伶倌眼波流转,答非所问道:“他呀。哼,他可比不上锦公子。若他有锦公子一本的本事,伶儿也不用这样入天南家。伶儿便可悄悄潜入,与锦公子幽会了哩。”

  这话仍是受用,男子不再追问,而是目露狠色道:“要不要我替伶姑娘除掉他。”瞧伶倌突然咯咯直笑,男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稍事伶倌才缓缓说道:“锦公子当是对伶儿好哩。不过呢?”

  “不过什么?”男子身子微微前倾。

  伶倌笑道:“不过好过头了,可就物极必反了哩。锦公子将他杀了,日后伶儿可找不到人帮忙了哩。”

  男子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我帮你。”

  伶倌一怔。男子没有解释。

  稍事,伶倌问道:“可有明动的消息了?”

  男子道:“伶姑娘怎对他感兴趣。”

  伶倌冷眉不语。

  男子猛一激灵道:“还没有。”

  伶倌恢复笑意:“这不是因为他伶儿才入了天南家,怎么也得过问一下。而且伶儿要离开天南家,也得靠他哩。”

  男子疑惑问道:“锦姑娘当真看到他使了天南家的刀法?”

  伶倌知其意:“伶儿没看到,但你的师妹可看着哩。”

  男子笑道:“我就说伶儿定是为了见我,才去骗那傻师妹。可能锦姑娘也没想到,明动真偷走了刀谱。”

  明动会天南刀法的事儿,伶倌的确不知。她本来的打算是逐渐接近明动套问消息,待时机成熟了,再让青里青接近明动,然后用一些小手段,在恰时恰分让天南家的人看到明动身怀刀谱。如此明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只是一系列的变故令她本不堪一击的盘算瞬间破灭。不过呢,至少把钟元捏在手里。

  伶倌敷衍道:“可不是哩。谁能想到军府的大将竟会天南家的刀法。”

  男子道:“伶姑娘为何要选军府的大将呢?”

  伶倌岂会解释,轻笑道:“选谁不重要。重要的锦公子可得把握这次机会了。倘若你能争取到下一任家主,伶儿也不用这么辛苦才能与锦公子见上一面。”

  男子眼绽炽热,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伶姑娘的期望。”

  “锦公子,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被人看到了你在这里,以后伶儿可就不能与锦公子温存了哩。”无话可说,便只有下逐客令。

  此时晨曦微露,烛火不再耀眼,而且摇摇欲熄。男子瞧了眼天色,郑重点头。而后借着还残余的黑芒离去。

  青里青回到伶倌身旁,沉声问道:“为何不直接对他用红尘?”

  伶倌沉思了片刻,意兴阑珊道:“他的阿叔,天南非可不是普通人。而且也没必要。”

  青里青皱眉道:“此话怎讲。”

  伶倌道:“你说,一个四处勾搭寡妇的轻浮之人,有必要用红尘吗?”

  “你好像并未在天南家待多久,你怎知道此事。”青里青的言外之意,若没用红尘,天南锦也不会将这事告诉她。

  伶倌道:“我可没闲心去打听这些事情。只是无意间听到天南非拿此事教训天南锦罢了。”

  短暂的沉默,青里青见眼下无事,便随口问道:“挺好奇,当初你是怎么进入天南家,又怎么知道不费力的拿走刀谱。”

  “我曾说过,我早已调查清楚天南家的所有人。我对天南家可知根知底哩”伶倌露出罕见的平静之色:“好了,有些累了。我先歇息一会儿。”

  青里青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而后两人,分别坐于床上和门口各自打坐。

  不过时烛火通光,分不清夜晚还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