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八十五章 巧与拙
  天南杏瞪直了眼,满是不可思议,一时间她也迷糊了。

  伶倌讶然,天南烟皱眉。天南锦的刀摇摆不定,不知朝谁动手。

  天南孤心知肚明,毕竟他看到了古柔,以及看到了两人之间相助,这份感情可冒充不了。

  他亦惊奇,何人会想出这等法子。不过他不会去追究,那是事外之事。

  “说之前先证明自己。”天南孤将柳叶刀递去。

  明动会意,心里泛起苦笑。在他看的池毕的瞬间,他有一个念想,来个打死不承认自己是明动。

  但天南孤那递刀的眼神,将此念斩得七零八落,千里之外还有一个古柔。

  而若是知道池毕之前所说,他兴许还能挣扎一下。然而他一无所知。他只当天南家已知道了自己会刀法的事实。

  正欲舞出天南意刀法来证明身份时。

  那池毕突然说道:“明某倒是奇怪,明某一直待在青州,怎会无缘无故背上偷刀谱的罪名。原来是你这无耻之辈,在冒充明某行事。说,你到底是何人?”

  此话一落。不仅池毕,连明动都心生异样。

  分明是敌手,却要帮着说话。

  明动心思一下子活络开来,心想:池毕这般说话,定不想让我表明身份。我虽能将计就计,却担心古柔的安危。倘若能让他知道我忌惮的,兴许便有转机。念此,灵机一动,暗道:天南家的人脑子似乎都不太好使。我且说个模棱两可的话,隐晦的提醒池毕,同时试探一下天南孤。

  念罢,明动怒道:“古小姐一直跟着明某,孰真孰假一看便知。阁下明某不清楚你冒充我何意,尽管你能瞒得住天南家,但瞒不住古小姐。”

  说完心里打起鼓,池毕啊,池毕,最初见你,就觉得你这小子机灵。此番我前后两次暗示了古柔,你可别懂不起哩。

  天南孤神色一如既往的阴沉,瞧不出在想什么。不过他没催促,令明动心头稍安。而众人也十分好奇,谁真谁家,故没有急着打断。

  而池毕则心道:这小子三番五次从我手中溜走,如泥鳅一般滑溜,怎会突然落在天南孤手里。而他两次提及古柔,却不见古柔,莫非是因为古柔,他才着儿。

  一时间他没摸清楚明动的意图,但他能说出之前那一段话,脑子自是好用,亦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明某就说古小姐怎能突然失踪,原来着了阁下的道儿。说,你把古小姐藏哪里里。若非明某要事缠身,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古小姐。”

  明动不露声色道:“藏?古小姐自愿跟着明某,何来藏之说。”

  池毕大笑:“自愿?定是阁下使了手段才令古小姐一时着道儿。废话少说,阁下冒充我,是不是拿走了天南家刀谱。明某方才就对众人说了,明某一直在青州,又炼体强于修意,又有古小姐替明某借刀,施展障眼法。何故会去偷刀谱,就是你这小人作祟,才令明某落了个小偷的臭名。”

  明动心下一沉,明白了大概,池毕应是冒充我说没偷刀谱,然后替我摆脱嫌疑。然而真正的我却被天南孤要挟说偷了天南家的刀谱。若他与我的本意相同,我还可将明动的身份推道他身上,借此脱身。然而本意不同,必将只能留一个。如此天南孤的用意便成关键。倘若天南孤只是纯粹的让明动这身份说出偷了刀谱,不管留谁,最终都会被他逼迫。倘若天南孤只是要让人承担刀谱丢了这事儿,便能峰回轮转。

  但是天南孤如同哑巴,想从他嘴里套话,比登天还难。

  至此在于池毕对话已无意义,可能越说破绽越多。而不说话,必定就要舞招。该怎么办?

  明动再瞧了眼阴沉的天南孤,登时恶从心中起,勇从胆边生,转头呼道:“前辈,晚辈有一个条件。”

  不待天南孤说话,或者抽刀。

  明动语炮连珠:“晚辈可以将实情相告,也可以死。但晚辈相见钟元一面。”

  至此,他都觉得莫名其妙。

  池毕猛然握紧了拳头,琢磨这句话,尤其那死字尤为刺耳。眼下至少从明面上,明动可以摆脱偷刀谱的嫌疑,可能被折磨,但谈不上死。

  天南家再不讲理,但武人世家也得讲一个冤有头债有主,这才符合武人性情。

  这绝非逼迫,定是另有隐情。

  天南孤,一个沉默的刀客,天南家第四代,武力高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情报。

  池毕脑子急转,蓦然看向那位从始至终都淡然如一的刀客,道:“烟前辈,明某已经证实了没拿贵家的刀谱,不知可否放钟元离去。”

  天南烟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天南孤,道:“小孤,你认为呢?”

  天南孤轻轻摇头:“他不是明动。”说着指了指明动:“这才是?”

  池毕心猛沉,看来问错人了。

  “何以见得?小孤之前从未见过明动,怎如此笃定。”天南烟神色如常。

  “感觉。”跟着天南孤拍了拍明动:“你没有选择。”

  明动气滞:“那前辈直接杀了晚辈。”

  天南孤无声,但刀有声。

  恰时一缕烟云起,犹如白绸缠住了柳叶刀。

  “小孤,杀了他你会后悔。”天南烟深呼一口气,手有些颤抖。却非紧张,而是方才的过招。

  “有些事必须要做。”天南孤眼里滴出了血水。

  明动吓了跳。

  天南烟缓缓道:“那你就告诉他。”

  “不能说。”两行血泪给天南孤平添一分凄厉。

  有些人的刀终是不再安静。

  伶倌闭目,不愿再看。

  “冤有头债有主,何故为难小辈。”天南烟仰头,清空聚云,云化刀,刀断,云散。

  天南烟负起双手:“看,我警告他们了。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儿,但不能杀他。”

  天南孤摇头不语。

  天南烟轻轻一叹,到底少了个天南意,他怎会听话。

  天南烟目视远方:“陵州那位少侠,可否带钟元过来一叙。”

  话落滚滚刀气席卷荒漠。一把刀破沙而行,两个人踏刀而立。千里不过是一瞬,刀止,风沙停。

  两人落定。

  明动寻目看去,登时一怔。他没细看那位正在收刀的男子,而是被男子身后的钟元拴住了眼睛。

  恍惚间,明动看得钟元体内被插了十八柄小刀,难怪这么老实,原来被禁锢住了经脉。能让天南家行这般手段,这钟元倒是了得。

  天南烟语含刀音,极其刺耳“人也看了,便按小孤说的做。你不会死。”

  明动回神,因最后一句话,心头大定,深吸一口气后,道:“天南家刀谱由明某所拿。”言罢挥舞柳叶刀。

  因天南孤默然。

  柳叶刀还算顺手,舞字诀十八式随刀身流动。

  刀式尽,明动止手。

  随意的舞招,自是不能引人惊呼,但落在高手眼里就十分清楚。至此明眼人都分辨出水真谁假。

  而池毕着实了得,别众人戏谑的看来,竟是自若淡然。

  天南烟并未从招式看到天南意刀法的影子,想必是明动境界不高。而后者说自己偷刀谱这事,他不感意外。

  只是接下的说辞,便要改很多。

  天南烟双手插入袖口,望向池毕:“阁下可否离开了?”

  池毕心道一声可惜,若明动不半路杀出来,这事儿应该完美的成了。之后便是白虎与明动的交手。

  眼下仍是隔了一个天南家。

  池毕微微摇摇头,轻轻抱拳。

  而随着这一抱拳,钟元身后莫名出现了一双与池毕一模一样的手。

  天南烟轻笑之后,却是微微皱眉。

  一位壮硕的汉子从地底蹿出。此人双手结印,登时将袭来的刀气架住手中。因此来人后退半步,嘴角溢出了鲜血。

  不过能挡住天南烟的刀气,此人也是了得。

  而这个空隙,钟元,池毕以及此人同时沉入土里。

  明动大惊,却也是无比佩服。这一手接一手,简直眼花缭乱。

  土里刀气不多,给天南家发挥的余地并不大。但天符师就不一样。沉重的泥土瞬间如水一般。携着钟元和池毕以及汉子朝天南外流去。

  而在天南烟要再次出手之际,那随钟元一同出现的刀客已经把刀插入地下。短暂的平静后,钟元浑身浴血从地底跃出。

  鲜血裹着泥沙,钟元痛得龇牙咧嘴。

  刀客收刀抱拳:“晚辈不才,只能留住一个。”

  “下面还有个刺客偷袭,少侠能留住他已是十分了得。”天南烟回礼,顿了顿,罕见的笑道:“少侠,且在这里听一听如何?”

  刀客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明动惊讶,莫非这人就是那来自陵州的刀客,以一敌四,竟还能把钟元抢回来,端是了得。

  明动啧啧称奇,再次不及细量。

  那天南锦吆喝道:“果然是你偷走了刀谱,还不速速交来。”

  明动看向这明显酒色过度的男子,眼露不喜,大家都意犹未尽,这人非要掺和一脚。而且自己根本没有刀谱,何来交还之说。

  明动看向天南孤,无奈的耸了耸肩。意思说,该说的都说,该做的也作的,剩下的事儿我没法管。若是要杀要剐,也只有悉听尊便。

  明动看得开了,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要天南烟的金口不是吹牛,还费那么多心干什么。

  而天南孤亦是不言。

  明动再听天南锦的叫嚣,不喜回道:“不会自己来拿?”

  仿佛等这句话已久了,那酒色过度的男子登时踮起了脚,持刀奔去。

  明动乍眼一看,眉头一皱,怎会派个意杀境的修者来。不过在感知到另一股刀气,明动释然,原来是有天南非掠阵,难怪如此嚣张。

  不过自己真没刀谱,他若什么都没找到,岂不是不好收场。

  然而这种没必要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天南锦临近明动刹那。刀气大作,登时将两人渡入虚空,消失在众人目光内,而且连元气也无法感知。

  同时明动亦不能动,但他清楚的看到,酒色过度的男子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书谱,放入他的怀里。

  而在刀气消散的瞬间,天南锦一拳打在明动胸口,那本书谱就在突然中的众目睽睽之下从明动怀里掉落。

  趴拉,连声音都如此拙劣,与池毕不管是冒充,还是救钟元都是云泥之别。

  然而成功了。

  众人探起了头。

  书谱封面是龙飞凤舞,慷锵有力的四字。

  天南刀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