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六十七章 奇怪的对话,奇怪的人
  明动掠过十来个转角,见无人跟着,那紧绷的身子才彻底松下来。比武刚结束这个时间段,多数人都会去商行打听今日的比武结果。

  而一路上他听到无数厮杀的声音,想来是今日凌晨军府的睁一眼闭一只眼,让参赛者的试探提前了。

  明动十分欣喜这个结果,如此就有更多的时间浑水摸鱼。之前的阴翳也一扫而空。他看向跟着但未现身的池牛,道:“军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有池兄同行那人的影子。”

  “是。”池牛回答的很干脆:“如今云海渐渐开始陷入动荡,你那边得加快了。”

  明动知其所指,道:“很可惜方才与轩辕长歌没说什么话,不然今日就可以先去刺探一番军府。”

  池牛沉默了片刻:“除了轩辕长歌,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

  明动道:“有很多,但这些人不如轩辕长歌。只要我能与轩辕长歌达成一致,他必定会不顾一切下狠手,但这些人都碍于比武会保存实力。如果池家的人来,我倒是有办法,让池家代替轩辕长歌。但这是如果。”顿了顿,皱眉续道:“池兄,你可否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说你去紫烟阁叫人。”

  池牛没有立即回答,停顿了半晌,才道:“来不了。”

  明动道:“为什么?”

  “乱世。”池牛并未说太多。

  明动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从轩辕长歌下手。对了,池兄可知道黄家为何对我出手。如果黄家的人是来替郑家掠阵,可当时我并未出手,便不是这个理由。”

  池牛道:“黄家会不会是来劫郑家的?”

  明动挑眉:“池兄,此话怎讲。”

  池牛道:“黄家本意是劫郑家,但明目张胆,郑家恐怕会直接离去。黄家为了让郑家与轩辕长歌继续斗,便只有随便找个人出手,如此就有了留下来的借口。然后等到郑家与轩辕长歌两败俱伤,黄家就会突放冷箭对郑家下手。两家都上五家,应该有不少的恩怨。”

  明动苦笑:“看来我是恰不巧撞在黄家的靶子上了。”

  池牛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明动半真半假道:“我得做两手准备。虽然其他人选不行,但我还是得去试一试。”

  池牛道:“伶倌会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明动笑道:“她顶多就是看不顺眼,给我下绊子。”

  池牛道:“好,朱家那边没有问题。”

  “没有,只要能摆脱伶倌,我就会立即进朱家。找办法进军府。”

  池牛默默退去。

  明动回忆了番册子,便寻了方向消失。

  所有人中最好说话的,明动觉得是青云的竹剑。别无其他,因为他去过青云,见过剑一,南剑,以及田启凡,怎么说与青云都有个脸缘。

  若是合不来非要打个鱼死网破,就露个脸。

  明动听着越演越烈的试探和争斗,便越走越快。不多时来到位于乙四区域的白云客栈。用死气扫了眼,见竹剑不在,也不着急,寻了个座位等着。

  轩辕长歌那边不急这一会儿,因为昨日他戌时去等了轩辕长歌,而子时都还没回来,以轩辕长歌的性子多半会到处惹一番乱子才会回军府。

  而且刚才郑家还对他出手了,凡事都要插一脚的轩辕长歌怎么咽下这口气。

  而与轩辕长歌相遇是个好的开头,却给明动带来了麻烦,莫轻怎会与轩辕长歌勾搭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认识了好久。如果轩辕长歌把他的事儿透露给莫轻,那莫轻找上门非要切磋,那怎么办?

  莫轻能在天南家呆两年之久只为找个对手,肯定会为了那个约定而不顾一切。

  明动思忖间,未等到竹剑,反而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相貌普通打架如村姑的女子大富,笑盈盈落在明动对面的座上:“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巧吗?”明动似笑非笑,随后回神女子大富看不到,便讥笑道:“昨日可不是巧事。今日肯定也不会是巧事。”

  大富哈哈大笑,毫无形象道:“昨日不巧。但我第一次见你,和这次就是真的巧。”

  明动一怔:“第一次?”

  大富裂嘴:“你难道不知道。两日前你和擎苍对望,我恰巧看到了。”

  明动敲了敲手指:“我怎么不记得与擎苍有过对望。”

  “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就行。反正也只是我认为巧,而你认为不巧。”大富微微后倾,岔开双腿道:“对了,你不是那么喜欢找人打架吗?怎么外面如此热闹,反而你一人坐在这里喝闷茶。”

  “有了你,就不算闷茶。”明动笑着给大富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大富摆摆手:“茶太苦。我喜欢喝白水。”

  “你不必跟我说。我不会太在意。”明动仰头朝小二看去:“你可以直接跟他说。”

  “但我在意啊。”大富吆喝着小二,说了几句话后,续道:“毕竟这张桌子是你的。我来蹭一蹭,觉得过意不去。”

  “既然过意不去,你可以站着。”明动端起茶杯:“我等着坐着敬你一杯。然后就算是下了逐客令。”

  “哎呀,你挺小气的。”大富龇牙咧嘴:“不过我大气。”说着就这么大咧咧坐在地上:“待会我坐着敬你一杯。算是给我坐了你桌子赔给不是。”

  “请便。”明动放下茶杯,闭目沉思,不愿再多说话。

  大富不以为意,靠着桌角,伸直了双腿,昏昏欲睡。

  送水的小二见此,是为难不已。最后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打扰大富,将白水放在桌子上悄悄瞧去。

  而还在客栈的客人亦是如此,谈话的声音细若蚊蝇,这时对参赛者的尊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动和大富同时睁眼,两人同时起身,跟着相视一眼。

  “这不又巧了,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大富又是哈哈大笑。

  明动都不知道这笑意从何而来。不过既然大富也可能是找竹剑,那他就没必要单独去与竹剑说话,可借大富作个幌子。

  竹剑与武宁敲得两人,微微一怔后,便径直走了过来。

  而大富则笑意连连,道:“可算把你等来了。来,来,快坐。”大富熟练拉凳子的动作,仿佛方才根本没说过这是明动的桌子,然后不好意思的话。

  明动弯了弯唇角,心想:装傻充愣倒是有意思。

  竹剑生得极其硬朗,加之挺拔的身躯,予人一种没有难事的感觉。而他看着大富热情的动作,绕开大富坐在明动左手旁。

  而右手旁则是随后坐下的武宁。少年单手杵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大富见两人坐下,不觉尴尬,笑盈盈落着,端起小二送来的白水,给竹剑满上后,快语道:“青云此次怎么是你来了,不该是菊剑吗?”

  明动未想到大富开门即见山,不由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却是心痒难耐。

  “菊剑”二字让他心里升腾出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些难以琢磨的事儿,都与“菊剑”有关,当然难以琢磨的事儿是在云海的事儿。

  可是明动就是抓不住方才的灵光一现。

  竹剑很有礼貌,先喝了口水,才一板一眼回到:“他有事来不了,便临时让我来了。”

  “那可惜了。”大富扬起头:“那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竹剑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那更可惜。还准备让你重新认识我的。”大富真的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明动更觉匪夷所思,却奈何不好问。岂想那大富突然咧嘴:“我是他的老相好,所以我才来问问他。”

  明动一怔,竹剑一愣,倒是武宁来了兴致,却是不屑道:“你怎会是他的老相好。你跟我这种粗人在一起还差不多。”

  明动又怔,竹剑一愣再愣。两人都是比较正常的人,显然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不正常的对话。

  大富咯咯笑道:“黄毛小子,等你毛长齐了,就知道其中的好了。”粗鄙之言又女子说出。

  饶是明动经常听伶倌风情媚语,仍觉应该把耳朵堵住,他看向大富的眼神有了变化。

  大富竟得意的冲着他笑了笑。

  竹剑沉吟片刻,道:“我从未听师弟提起。你应该直接去找他。”

  “他都没想到你提起,我还敢去青云找他。”大富眼含愠色。

  明动眼咕噜一转,心想:恰好大富的话给我机会。便郑重对竹剑道:“竹兄,我想看看你的剑。”

  他心下早已准备的说辞,被竹剑的一字“好”给打的粉碎。

  大富又冲明动笑了笑。

  明动目不斜视,接过竹剑递来的剑,细细看了一会儿道:“不是这把。”

  竹剑还未收回去的手微微颤抖,停顿片刻,道:“你等等。”说着剑气起,人影消失。而眨眼间又回来,手中多了一把剑。

  明动无言,心想:青云的人真是好说话。也未推辞,直接拿过剑,随后笑意连连的将剑还了回去。

  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把剑了。

  而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富觉得没有意思,便起身,连告辞都欠逢。

  明动见此,想了想朝竹剑告辞,并对武宁点点头,追了出去。

  大富并未走多远,见着与她并肩而行的明动,大笑道:“这次不是巧事了。”

  “不是。”明动先正经的答了声,跟着眼睛滴溜溜直转:“你真是菊剑的老相好。”

  “我与你不熟,凭什么告诉你。”大富哼着鼻音。

  “你方才自己都说了。”明动厚起了脸皮:“而且我与不熟,你拼什么当着我面说那些话。”

  大富一愣,稍事似笑非笑道:“倒是我的错了?”

  明动心想:这人实属太怪,对她拐卖抹角反而不套话。于是直奔正题:“为何今年不菊剑来?”

  大富道:“你刚才不是听到我问他了吗?我知道了,还会问。”

  明动道:“既然你都是菊剑的老相好了,总得有个猜测。要是我有老相好,我的心思肯定有九成都在相好身上,早就琢磨透了。”

  “那你有老相好吗?”大富扭着脖子像村中喜欢八卦的妇女,脸上写满了好奇。

  明动一滞,半晌后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道:“当然有。”

  “公平起见,那说来听听。你告诉我了,我就回答你。”大富突然叉起了腰,好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动脸色阴沉如黑水:“我的老相好很多,不知道你想知道谁?”

  大富倒吸一口气,细量明动了好半晌,才啧啧称奇道:“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有如此桃花命。”

  明动紧绷着手指:“可不是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知道那个老相好?”

  大富想了想,笑道:“最老那个?”

  明动滚动着喉咙道:“什么意思?”

  “就是相好最久那个。”大富不像解释,更像是指点迷津。

  明动微微垂下脑袋,沉声道:“那是隔壁的阿花,我与她好了又十年了。”

  “才十年。”大富惊呼。

  明动平复一口气,道:“该你说了。”

  “说什么?”大富装傻充楞。

  明动懒得废话:“为何不是菊剑来青云。”

  “我猜跟他师傅有关。”大富神秘兮兮道:“我好像听有人说过他师傅出山了。那师傅造的孽,就由徒儿顶替。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

  明动如醍醐灌顶,之前那心痒难耐的感觉尽数化为舒坦,他忍不住想轻呼,却是忍住了,亦是神秘兮兮道:“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说的很在理。”

  大富翻了个白眼:“少东拉西扯,该我问你了。你最喜欢的想好的是水。”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此次明动张口即来,而且附送了一句:“隔壁的阿春,我与她情投意合,只盼朝朝暮暮都在一起。”

  大富啧啧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明动故意提重了声音:“少东拉西扯,该我问你了。”

  “你问就是了,欲言又止干什么。”说着大富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我懂了,你就以这种手段骗了很多老相好。”

  “我岂需要骗。”说着明动虎躯一震,赶紧回神道:“其实我没有什么要问了。顶多就剩一个好奇,你老相好都出事了,不去青云看一看,跑来云海参加比武做什么?还说什么老相好,分明就是吃干抹净,不认人。”

  虽难听,但暗藏激将,应该好使。明动如此安慰着自己。

  大富忽然怒道:“什么叫吃干抹净,不认人。我看你才是。”

  明动撇嘴:“看,被我戳中脊梁骨了。”

  “随你怎么想,我就不是吃干抹净不认人那种人。”大富冷哼一声,忽然提起了脚步。

  “嗨,别想不认账。你还没回答问题哩。”明动快速跟上。

  大富忽然笑道:“这么跟你说。我来参加比武就是为了去青云。”

  明动道:“我不会当真。”

  “爱信不信。”大富又裂起了嘴;“该我问你了,你最常去的相好是谁?”

  明动怔道:“什么意思?”

  大富眨了眨眼,又挑了挑粗壮的眉毛,跟着挤了挤笑脸。

  明动全然不知道大富想暗示什么,反正都乱说,她问与不问,都没区别:“隔壁的阿莲。”

  “没了。”大富面露着急;“你多说说啊。”

  “没了。”明动长吐一口气:“我的老相好都要被你知道完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比武的参赛者中谁最厉害。”

  “我最厉害。”大富摆着手指头:“此事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无人是我对手。”

  明动皱眉:“你仅是排第六。”

  大富反驳道:“你连比武都没参加,照样跟排上第二打得有来有回。”

  明动心凛,跟着立即反应道:“我不信,除非你跟排行第一的苍一打一架。”

  “跟他打多没趣。”大富难得目露凝重:“跟今兰生打才有趣。”

  明动笑问:“照你的意思,今兰生该排第二咯。”

  “这倒不是。只是他很难对付。要说第二,还得是苍一。”大富含含糊糊后,神色一震:“好了,该我问你了,你最愧疚的相好是谁。”

  明动麻木道:“隔壁的阿云。我对她很是愧疚。”

  “有多愧疚。”大富竖起了耳朵,似乎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明动叹了口气:“我来云海就是为她。我要为她找一味灵丹妙药。”

  “什么灵丹妙用,我可以帮你找。”大富突然踮起了脚,好似村里偷听的小贼。

  明动道:“不可说。说了就不是灵丹妙药了。”

  “嚯,那可惜了。那我就不问了。到时候,你找到了记得告诉我。”大富露出遗憾的神色。

  明动皱眉:“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大富嘿嘿一笑:“你莫非就信了我的话。”

  明动哑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花剑的事儿,好像又有收获,好像又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富的兴致突然无比高昂。

  而明动则心不在焉的敷衍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与苍一交手,是不是。”大富的语气十分笃定。

  明动侧头,若有所思。

  大富道:“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你做一件事。反正你我都不信对方的话,不如就做点实际的事儿,如何?”

  明动犹豫片刻,道:“你要我做什么?”

  大富笑道:“在客栈我不觉得吃亏,此此我仍不觉得吃亏。”

  “什么意思?”明动突然觉得与单于说话都没这么费劲。

  大富道:“我答应你做一件事。但我不要你做事,我只是问你一件事。我不觉得吃亏。”

  明动捋了捋,道:“还有这等好事。”

  “可不是哩。我与苍一交手,你到时候直接来看就行了。”大富顿了顿,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你准备好,我问你了吗?”

  明动点头:“你问。”

  大富跟着点头:“我问你,你的老相好中有没有一个叫阿柔的人。”

  “阿柔?”明动沉吟。

  大富咯咯直笑,迈着豪迈的步子,快速朝远方走去:“话都说完了。你就别跟来了。”

  明动下意识照着大富的话停下了脚步,良久甩了甩脑袋,跟着女子话说多了,脑子都不清新了。

  他看想大富离去的方向。

  如果今兰生是为菊剑来的云海,那你来云海是不是为了今兰生呢?

  为青州的人?还是为了死剑?或是为了死剑背后的秘密?

  反正你不是来比武的。

  而那阿柔,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