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119章 破云(三)
  随着骨裂声响,场间之人皆是反应过来,方才那一瞬间,这掠来的少年竟以元力破开了竹剑的剑气,那意味着少年并非楼石。

  事件只有一人既然施展元气也能用元力,那便是明动。

  但为时已晚。

  明动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一把抓住竹剑因手骨碎裂而拿不住的的画卷,同时另一只手运出元力毫不停歇的朝竹剑身子拍去。

  “贼子,尔敢。”武宁喝出第二声,当然与第一声一样是在演戏。同时跃身朝明动虎扑而去,试图拦下明动的攻势。

  恰时凌厉的剑气奔来,不偏不倚的落在武宁的拳掌之上,那武宁受其影响攻势瞬缓。明动得此与武宁擦臂而过。

  接连十掌快到巅峰的落在仿佛惊神的竹剑生身上。

  砰砰十响,竹剑如断线风筝砸向地面,竟砸出了一道深三尺的大坑。不过明动的掌风看似凌厉,实则蕴藏了磅礴的生气。故竹剑是有受伤,却也被生气治愈的七七八八。简而言之,竹剑看似被打得气血翻涌惨不忍睹,暗地里却是好的很呢。

  要想把竹剑,或者说竹剑与古柔的关系彻底撇开在外,只有用苦肉计。明动暗道一声对不住,并人如龙卷朝地上掠去,试图遁地离去。

  那武宁自是回到竹剑身旁假意去查探伤势。如此短短一瞬明动既得到了画卷,还没人阻拦。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此时雪影和伶倌皆已回神,丝毫没有迟疑,纷纷出手朝明动攻去。大雪和九彩之光瞬间搅乱了周围的光怪陆离。

  然而场间之人都没料到,包括明动。一根漆黑如墨的箭矢突然从明动脚底蹿出,直奔明动拿着画卷的手腕。

  这根箭抢在雪影和伶倌的攻势之前,且不属于场间任何人,快若奔雷,饶是明动也猝不及防。

  叮当一声,这根箭撞在明动拿着画卷的手腕上,却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余劲将手中的画卷震出。

  这一出儿,不仅让出手之人惊讶,连明动也十分动容。而明动见画卷离手却是暗喜不已,竟还有人在打这烫手山芋的主意,那接下来就好办了。不过明动必须表现得对画卷势在必得,方能掩饰一切,于是他眉目一沉,爆喝一声,看起来丝毫不理会偷袭的朝画卷抓去。

  这时伶倌和雪影的攻势已至,明动挥出另一只手,运出元力朝雪影的寒雪探去。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抓住雪影的元气,却不想仅用了一个呼吸便成功了。

  而来不及细想,明动立即将已捏在手中的雪影的元气朝伶倌的九彩之光扔去。

  元气如弹,登时让九彩之光支离破碎。

  对于伶倌的红尘,他仍是不敢硬接。

  那伶倌见此,咯咯一笑:“明公子,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下一次可不会让你得逞了。”

  明动本欲反讥,却感知到又一支箭从背后袭来,迫不得已只能闷声举手朝后方抓去。而伶倌和雪影趁此在出招式,雪影的没有变化,依然不把任何人看在这里。

  而伶倌则学乖了,招式故意停在雪影之后,是打算让明动被雪影的攻势缠住,好趁虚而入。

  恰时楼石从嘴里拔出石中剑,顺劈而下。剑气分成七道新月,如七道洪流朝九彩之光湮灭而去。

  伶倌修眉微皱,只见自己的红尘竟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搅得粉碎,她猛然朝戴着唐云面具的剑客看去:“是你。”

  前后并未隔太久的两声:“是你。”那乾语和池牛终是回神,前者不知道里面的恩怨,只是若有所思的猜测。后者则轻叹:“果然了得。原来在谋好算盘,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停顿片刻:“那唐云是楼石。我们要去抢吗?”

  乾语看了眼带着“昏迷不醒”的竹剑离去的武宁,轻轻点头:“可以试试。不过不要让雪影看出端倪。”

  “好。”池牛遁空消失。

  这时明动已经抓住那支箭,随后一捏那支箭化作会飞,跟着踏出风旅,恰在大雪封路之时,消失在原地。

  乾语双眸一颤,暗暗咋舌:竟如此厉害了?

  吃惊的还有雪影,他虽从未与明动交过手,但有关明动实力的情报可是如数家珍,其他不判,就从这破开元气的速度,就远超荒漠之时。

  不过虽然厉害了,但在他眼里,仍是蝼蚁。覆手之下,方圆千里的元气登时化作寒霜之气。其他元气皆不复存在。

  这便是意霸之境。

  但对明动而言,影响太小。一来他的意魂可用天地间九种元气,二来不管他的神行还是风旅皆是越乱越显优势,当然最主要雪影的寒气范围太广,若是长时间的交手,明动定会迷失在广阔的寒气中,便必落下乘,而短时间的瞬息万变,明动简直如鱼得水。

  明动利用出箭之人的元气,不断劈开冰封之势,身形没有丝毫滞缓,反而越行越快。

  雪影也知道急不得,而如今云海如此之乱,他已打定心思跟明动和另外要抢夺画卷的人慢慢耗下去。

  其实明动早知道出箭之人是谁,当正眼看到仍是皱眉,眼帘里一位背着黑匣子的女子正在屋檐上急掠,那一根根箭便是从黑匣子射出。

  而明动皱眉的原因很简单,那来自沂州名叫安若语的修者每一箭都带着杀伐之势,不像是掩护,更像是对画卷势在必得,便不像是安凝思派来帮他的人。

  安若语似乎感受明动的目光,侧脸看向明动,嘴唇蠕动,似乎在说:“奉命行事。”

  明动心下莫名一跳,眼里闪过寒芒,轻喝一声,元力暴涨,一脚之下大地碎裂,比安若的箭更像箭的消失。

  “奉命行事”可以不必说,而既然说了就有很多意思,其中之一,至少是真的要抢夺画卷。

  安若语见明动消失,眼里毫无情绪波动,手不断朝黑匣子渡入元气,箭矢不断。而受大雪的影响,她的箭矢不如方才迅捷。

  而到了某个时刻,她突然停手止身,紧跟着本横着的黑匣子被她竖放在身前,她感觉明动临近了,所以她要打开黑匣子,而当她纤细的手指正拉开锁扣时,目光一颤,疑惑的朝那边的楼石唐云看去。

  为何明动在离她三丈时改道去往唐云的方向呢?

  这时楼石正用一剑逼退伶倌的佛音,恰好在招式尽的片息,如此他的护体元气便是最薄弱的时分,这便是被偷袭的绝佳机会。

  池牛悄然出现在楼石身后,那本飘洒的冰雪在这时凝成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朝楼石后脑勺拍去。

  近距离,炼体的一掌的是修意者无法承受。在大掌临近楼石仅一寸的瞬间,一道风横空落下,那有力的大腿一闪而逝,冰雪破碎,手掌消失。

  明动阴沉着脸落在楼石身后,同时鞭腿再甩。

  无形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闷喝,紧跟着是窸窸窣窣有人遁去的声音。

  “走。”明动提醒一声,楼石会意收势御剑横空。

  “明公子,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伶倌笑吟吟挥手,红尘之气如尘埃在云海国轻扬。那些周遭避之不及的人,双眸登时涌出不同的光芒。有邪气,有欲望,有杀气,也有迷惑....

  楼石知道自个儿师父怕红尘,便挥剑开道。

  这时方圆千里的冰封突然消失,乾语猛然色变,不由朝雪影看去,只见后者悠然负手,在阴影中潜行,似乎不打算再出手,准备把明动和楼石放出去。

  而一旦出了云海国,那雪影就毫无顾忌。

  而少了雪影,明动和楼石的阻力就少了大半,而两人都是擅逃跑之人,一溜烟的便掠出云海国的十分之一。

  池牛看得这个情况,回到乾语身旁,直接问道:“怎么办?雪影为何会突然放明动他们离去。”

  乾语稍事一想就想通其间的关键,不由皱眉道:“没想到明动竟如此了得,方才他若没能回防。楼石必定受伤,一旦楼石受伤,伶倌就毫无顾忌,一旦伶倌毫无顾忌,那伶倌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明动留在云海国。而雪影看出里面的门道,只有有楼石在,伶倌肯定拿不到画卷。如此,他肯定会将战场引向云海国外。在外面,他可以肆无忌惮出手。”

  说了一通话,乾语脸上有了急色,着实没想到任何办法,而稍事他猛掐的手指突然停下,苍白的脸恢复了笑意:“别担心,他们出不了云海国。”说着对池牛低语几句。

  那池牛精光一闪的消失。

  而伶倌将雪影出手,她也停下了攻势,并吆喝道:“明公子,你可别这么着急离开,你别忘了还有什么东西落在云海国了。”说着扬起手中又布包裹着的刀:“你的刀可还在我手中哩。”

  明动正愁扔不掉手中的画卷,闻此一言,不由心喜。但转念一想,只是伶倌不清楚天启花叶对我的重要性,但雪影背后的人和安若语背后的人都十分清楚。我若用云海之心去换秀刀必定会引起怀疑。不行,交易这个办法并不可取,看来还是只能“被迫”将画卷交出去。

  于是回头笑呼:“区区一把刀而已,怎比得了云海之心。妖女,我看你还是省省。待我拿云海之心,我定有办法那会属于我的刀。”

  “看来你是不信邪了。”伶倌笑意不变:“你信不信我毁了这刀。”

  明动反笑道:“妖女,你有本事就毁了它。我不要便是。”停顿片息;“还有妖女,你应该清楚,你毁了我的刀,便没有任何底气留下我了。”

  那本打算出手封住伶倌口的雪影听得对话,压下了自己的气势。

  伶倌轻笑:“明公子,你真小瞧我了。当真我不敢。”说着似赌气般挥出元力朝秀刀砸去。

  明动瞳孔一缩,但想到云海之心,只能咬着牙看着伶倌的一举一动。好在让他庆幸的是伶倌的元气只是将秀刀外的布绞得粉碎,那秀刀纹丝不动。

  “真是一把破刀。”伶倌撇嘴,神色十分不满。

  明动松了口气,这时距离呼啸山门不足三分之一的脚程,只需再过几个呼吸就能离开云海国,到时候可就是鲤鱼跃龙门。

  这时前方突然蹿出九位大将,呈九星之势将明动和楼石去路彻底封死。

  明动先是一怔,跟着欢呼雀跃,来的正好,那就顺便所有的关系统统撇赶紧。明动摆手示意楼石停下,随后看向九位大将之中赫然在列的青里青,似笑非笑道;“青兄,怎么卖了我,有些过意不去,来找我道歉。”

  其实在心底明动对青里青毫无埋怨,尽管他知道在荒漠的那些事儿是青里青告诉军府的,所以他被定为通缉犯,但这些事理应是大将该做的。

  大将的出现只有雪影不喜,其他人则求之不得。比如伶倌已经笑开了花,并添油加醋道:“明公子,青大将,昔日联手,今日交手,感觉如何?”

  而青里青也不以为意,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说无益,只是神色有些尴尬,道:“明动,以你的本事应该知道你不再是通缉犯。”

  “所以你拦着我是何意。莫非是我抢了这东西?”明动冷笑着掂了掂手中的画卷。

  “明贼,军府有令,三年内但凡你敢进入四国,格杀勿论。”说话的是一位精壮的汉子,其名为言伏,来自朱阳国,就这一嗓子便令大雨震了有震,显然是个硬角色。

  明动敲打起手指:“原来如此。青兄,怎么不早说了。我不来就是了。”

  “不要跟他废话。动手。”言伏率先消失,一圈涟漪在他方才所处的位置散开。

  青里青尴尬的摸了摸头:“明动,实不相瞒。我比较了解你,就派我来了。那就对不住了。”说着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他要做的事情不多,仅是不让明动用出修意的本事即可,这样明动就无法遁地离去。

  “楼兄,来了。”明动深吸一口气,消失在空中。紧跟着砰的一声,似乎在对掌。强劲的气浪下,周遭房屋尽数塌陷。

  而军府似乎早已准备,这片区域没有任何其他人。

  明动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踏出风旅,与之对手的言伏的手臂青筋暴起,显然方才那一掌他吃了些许亏。

  这时剩余七位大将与楼石纷纷出手,登时这片区域地裂雨碎,连光线的迷乱起来。

  不属于云海国的伶倌等人都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故皆是像看客欣赏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交锋。

  乾语轻吟笑道:“军府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会让人失望。可惜来的有点少,似乎留不住现在的明动。”

  “不见得。”池牛摇头:“任何一位大将都不容小觑。”

  “这倒也是。除了那些人,世间还没几个人能在九位大将的联手下占得便宜。”乾语咋巴着嘴:“如今明动的意魂被封。更是不占优势。不过那个楼石好像也很难对付。”

  “的确很难对付。”池牛道:“他比我从紫烟阁得到的情报上厉害了不少。”

  闻言乾语托腮:“听你这么说。我怎么突然觉得明动和楼石还留后手呢。”

  池牛道:“必须得留后手。不然接下来他可不好办。”

  “你没看出来?”乾语目露疑惑。

  池牛皱眉:“什么?”

  乾语道:“我说明动和楼石只是一味的莽冲,丝毫没有招式可言。不说楼石。明动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看他每一招只是纯粹用力,却没有任何巧劲。”

  “因为他不会。”池牛神色极其平静:“他意体双休没有太多精力兼顾两边。而且他修行才两年多,饶是天赋异禀也得靠时间一点一点堆积。我是炼体者,我很清楚炼体必须要时间磨炼。”

  乾语哑然:“意思说明动目前空有一身宝,还不知道如何用。”

  池牛道:“不能说不知道如何用。当下他对他掌握的运用的淋漓尽致。”

  “方才那一脚?”乾语挑眉:“一脚险些把你踹出身影,我倒是头一次见。”

  “那一脚很奇怪。”池牛突然眉头紧皱:“我仿佛感觉是与我自己在交手。”

  “什么意思?”乾语小声轻呼。

  池牛摇头:“我不擅长分析功夫。若是池家星宿那几位来,应该能判断出来。”

  “那如果你现在与他全力交手,有几成胜算。”乾语好奇问道。

  “在诗音山我曾与他交手,当时我有七成胜算。但现在我只有五成。”池牛停顿了片刻:“可能更低。”

  “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乾语抿嘴:“那你说伶倌与他交手,会有几成胜算。”

  话落响起了娇嗔声,以及一阵香风:“你们说你们的,怎么把我也拉上了。”

  乾语看向身旁的伶倌,皮笑肉不笑,道:“伶小姐,那认为有几成胜算呢。”

  “他怕红尘,我就有十成。这很简单哩。”伶倌眨了下眼睛:“不过那姓楼的傻小子是个大麻烦。”

  乾语了然讥笑道:“伶小姐,你可别想着让我帮忙。还有造成如今局面,一切皆是因为你。”

  “这我可不依了。实力不济就实力不济,为何要我身上推。”伶倌抖了抖衣袖。

  “你想听?”乾语平缓一笑。

  “说来听听。”伶倌抿嘴一笑。

  “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我卦象,我还真能与你说出个一二。”乾语负起双手:“当日青蓝城去追杀轩辕白水。我曾叫你不要出云海国,但你偏偏出了。”

  伶倌不自然道:“这不被你们救回来了吗。”

  “你也知道被我们救回来了。”乾语似笑非笑:“如果没猜错,当时你见得楼石就是明动。而明动知道如何发现池牛。你说说,明动知道池牛是想到是雪影救你,还是我。至于为何有我,你不用想。当时你与冒充楼石说的那番话,明动应该猜到与我有关了。”

  伶倌撇嘴:“想到是你又如何?”

  乾语还算了得,强压火气道:“就有你多次拜访我,然后彻底暴露了我,以至于我也被明动牵扯鼻子走。”顿了顿:“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伶小姐,你自己说个心里话,你来找我是你的本意,还是受其他人蛊惑。”

  “这个嘛。”伶倌尴尬的撩了下青丝。

  “我也没必要对你隐瞒。我见过单于。一切的一切都是明动亲自在操控。”说着乾语摆摆手道:“你我扯这些阴谋诡计也扯不出什么名堂。我这么跟你说,倘若你第一次听我的话离开,你有五成胜算拿到云海之心。但你没这么做。如此你只有三成胜算。后来你仍不听我劝,执意要出云海,从那时起,你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乾语侧目凝眉:“当然伶小姐仍可把我话当作妖邪。”

  “肯定要将你的话当作妖邪。这不画卷还在明动手中。我仍有机会抢哩。这不又有三成胜算了。”说着伶倌讥笑道:“还有当时你说我出云海国去找青蓝城是必死之局,但那时是明动,我就不会死。”

  乾语深吸几口气,神色平静道:“伶小姐应该忘了两件事。第一,当时白水湖有两人,第二青蓝城重伤在明动手中。倘若明动直接去对付青蓝城,而轩辕长歌和轩辕长水对付当时重伤的你,你认为你能活下来。三绝地的人可是恨透了三神鬼,我想有那样的机会,白水湖的两人绝对不会放手。”

  “你认为我打不过他们?”伶倌咯咯一笑。

  “你兴许能打过他们。但如果来了第三位白水湖的人呢。”乾语抿嘴一笑:“我来云海国就在白水湖呆了接近一年。是谁来了,我很有数。那人就算齐玄天见了,也不敢说稳胜,何况伶小姐。最关键的是,你虽能掌握明动行踪,但事情是对立的,明动又何尝不是将你捏在掌心。”

  “我想伶小姐应该清楚我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乾语眯眼:“毕竟对那个女人,五签不见得比妖鬼了解的少。”

  至此伶倌终是无法反驳,只能嬉笑道:“那你这么能算,还不是至今都没拿到云海之心。”

  乾语心气再起:“还不是有人不想让你死。”

  话未说完。

  这三人同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