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四十四章 结个伴
  傍晚时分轩辕长歌和晏心梦回到山头,由祖地人带领来到一处石屋。

  “你们今夜就在此歇息。”祖地人说完便离开。

  “还有住处,倒是受宠若惊了。”轩辕长歌推开房屋,见屋内气氛有些压抑,便问道屋坐着的楼石:“楼兄,怎么是剑没找回来吗?”

  “找到了,但在师父那里,待会送过来。”楼石起身答道。

  “那明兄去哪里了?”轩辕长歌寻目在屋内找了一圈,却只有落石和天南杏的影子。

  “明哥哥和师父走了。”天南杏瞪眼。

  “走了?”轩辕长歌满目疑惑:“去哪里了?”

  天南杏道:“懒得跟你说。”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轩辕长歌不耐烦的去拉门,但见得来人以及来人手中的石中剑,立即板正了脸色:“原来是武空兄,请进,请进。”

  屋外人平静的抖了下手腕,石中剑咻的一声,从轩辕长歌下肋穿过,不偏不倚落在楼石手中。

  石中剑划过的启浪令晏心梦眸绽精光。

  而屋外人做完这些便拱手离去,未说一句话,惹的轩辕长歌大泛迷糊。

  “到底怎么回事。”轩辕长歌神色阴沉的看向楼石:“意思说明兄不告而别了吗?连武宁兄的葬礼都不去了吗?”

  天南杏一听心气上涌,拍桌而起:“已经告诉你了,为何还要一直追问。你那么聪明不会自己去想为何会分头离开。”

  轩辕长歌没被吓着,反被天南杏胀鼓鼓的小脸逗笑;“我说杏小姐,我就随便问问,何必动气呢?你以为你动气了,我就知道了。年轻人,动气可不能结局问题。幸好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然今日有得你苦果子吃。”

  天南杏心想:听说轩辕长歌嘴皮子了得,我若执意要跟他斗嘴,肯定不是对手,于是轻哼一声,表示此事就此作罢。

  “好说,好说。”轩辕长歌懒得计较,摆手续道:“杏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明兄和古小姐怎就不辞离别了。来,来,都坐下慢慢说。”

  天南杏不想照着轩辕长歌的意思做,便瞧了眼一直不说话的楼石,恨铁不成钢神色毫不掩饰。随后终究是挡不住轩辕长歌的大呼小叫,气鼓鼓的坐下,为了少与轩辕长歌说话,便一股脑将关于局势的分析以及打算拖出。

  轩辕长歌耐心听完后,皱眉道:“未雨绸缪是好事,但怎么也得参加完武宁兄的葬礼...”

  “你懂什么。”天南杏打断道:“一旦参加就全部露馅了。”

  “咦?具体说说。”轩辕长歌挑起眉头。

  天南杏道:“你以为对手真知道武宁哥哥和明哥哥的关系?”

  “不是吗?不然真会借武宁兄去迫害明动。”轩辕长歌陷入思索:“还有这一路上尽管看起来武宁兄是我们仇家,但发生太多事已经露出了马脚。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了武宁兄绝对和我们有着很深的联系,对手怎会看不出来。”

  “远得不谈,就拿武宁兄带楼兄去找古柔,就露出了很多马脚。”轩辕长歌满目疑惑:“杏小姐,你可别骗我。”

  天南杏没好气瞪去:“我骗你作甚,那你先告诉我,一般情况明哥哥会不会参加葬礼。”

  “会。”轩辕长歌干脆道。

  天南杏道:“你都这么说了,还认为我会骗你吗?”

  “说实话天大的动机也不如葬礼大。”轩辕长歌沉声。

  “站着说话不腰疼。若宁哥哥眼睁睁死在你眼前,你还能保证说出这样的话吗?”天南杏红眼。

  轩辕长歌沉默片刻,收敛神色道:“杏小姐,你继续说。”

  天南杏道:“尽管露了很多马脚,但对手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宁哥哥和明哥哥的关系。你仔细想一下,我们在祖地的所作所为与宁哥哥有什么关系吗?而大部分交集都是以外来修者与祖地修者交手来掩饰。”

  轩辕长歌会意道:“所以让武宁兄中毒,然后明动救是试探?”

  “对。而且里面的关系很复杂。”停顿片刻,天南杏续道:“明哥哥已经将宁哥哥中毒的细枝末节告诉了楼哥哥。按明哥哥的猜测,如果是要引武空分身,不必下杀手,如此做不仅可以毫无破绽的嫁祸给我们,而且不会上升至杀兄之仇。你说,对手为了一些文录去招惹祖地,有必要吗?”

  “经你这么一说,真是没必要下死手。”轩辕长歌单手抚颚:“不过以白水湖的目光来看,外面对祖地下手是迟早的事情。”

  天南杏道:“确实。但如今世间局势不明朗,就算要做也得一步一步。我听说武空是祖地的大长老,连族长都非常尊敬。一下子惹怒了既有武力,也有地位的人不是明智之举。”

  轩辕长歌轻嗯一声。

  天南杏继续说道:“所以下死手明显就是为了得到另外的情报。倘若祖地的人不找明哥哥麻烦,意味着就是有猫腻。而确定宁哥哥和明哥哥的关系,里面暗藏的玄机就多了。”

  轩辕长歌道:“此事我倒清楚,一是竹剑,二是看明动有没有新的靠山,或者还有其他原因。”

  “这就是为何后来明哥哥会与武空大打出手。”天南杏仰头:“经过解释两人都知道了宁哥哥的死因,而宁哥哥回祖地后也应该说了一些关于和明哥哥的事,那武空就不会咬着牙坚持是明哥哥下的毒。而两人当时虽有气昏头的嫌疑,但也做不到大打出手,几乎打碎了祖地的半边天。”

  “现在明哥哥和师父要做的就是尽量与我们撇开关系。这件事在很久前师父也提过。我们抱团虽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真面临那很高很高的高手,只会被一锅端。”天南杏双眼微红:“所以,明哥哥的打算是,你们把楼哥哥和我送进青云后,你们也回白水湖。”

  “这可不行。”轩辕长歌摆手:“好不容易出来。”

  天南杏道:“不是让你们屈服或认错,而是要叫嚣也在白水湖叫嚣,反正关了门,还是一家人的事情,外人想插手就得有理由。”

  轩辕长歌道:“还是不信,我可不回去,还不如去青云。杏小姐都能进去,我也应该能。毕竟那里剑客高手众多,我进去也翻不起浪花,毫无威胁。”

  天南杏摇头:“其实师父和明哥哥曾仔细的谈及过你和晏哥哥的事儿。师父说,你的初衷没错,但方向错了。你是想救白水湖,但根都没了,你救了有何用。”

  轩辕长歌正色道:“我并非相救白水湖的根,我只是想让轩辕氏能延续下去。简单来说,我不要白水湖的名,只要白水湖的人。”

  天南杏没有回话,朝晏心梦努了努嘴。而晏心梦沉浸在那一声晏哥哥中,没有注意到。

  轩辕长歌虎躯一震。

  天南杏道:“我去过古家一次。也看到过很多古家的人。并非传说只有那么师父,古羽前辈几个人。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古小姐具体怎么说。”轩辕长歌板正了脸。

  “任何流传千年的势力腹诽皆非一朝一夕,而且总得有个理由。古家是因为知道太多,而且掌握着兵器铸造的纲领,才日渐式微。而古家的式微其实对古家来说并没影响。古家重文不重武,只要书生意气仍在,古家仍是当年的古家。”

  天南杏一字一顿:“而白水湖是因为实力强劲且拥有白水兽才遭人眼红。不管那一个都是用拳头说话。俗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涉及到拳头就是不死不休,所以保全之辞对白水湖是治标不治本。对问人尚可留一线,但对武人是斩草除根。你觉得白水湖如果被覆灭,那些人可能放你一马,但事实上不会留任何,用难听的话说‘孽种’。”

  “轩辕哥哥我出自天南家,一样是武门世家,我知道要安身得拿得起刀。”天南杏长舒一口气:“师父让你去掌握白水湖的关键,如此白水湖的命脉就在你手中。届时就算你一个人想抗也会有底气。而白水湖的关键就是白水兽。”

  轩辕长歌皱眉:“古小姐是让我把白水兽带走?但那畜生那么厉害,合白水湖之力才能勉强将其封印。兴许给我个千年,我还能试一试。但如今的暗流随时爆发,这完全不是明智的选择。”

  天南杏翻起白眼:“那轩辕哥哥为何要拜明风为师。那明风为何见你用了明风用来封印白水兽的珠子,还要收你为徒。”

  “咦?杏小姐怎知道这么多。”轩辕长歌满目不可思议。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还多。关于白水兽你可去问问明风。”天南杏眼咕噜一转:“实不相瞒,这件事明哥哥和师傅确实有私心,但回过头来一想,迟早都会解除或者交锋,而以目前来看,早一些明显是明智的选择,至少心里有个大概,以后也不会举目茫然。”

  轩辕长歌好奇道:“古小姐是否已经把后面的事情算好了?”

  天南杏有些琢磨不透轩辕长歌的意思,愣道:“师父没那么厉害。”

  “明动和古小姐见面就说这些事吗?”轩辕长歌又问。

  天南杏老实答道:“倒是没一直说。这些事情是明哥哥与我们见面那一晚上商讨出来的。”

  “这就对了,别跟木头小子一样。跟我在云海耍嘴皮的时候可利索的很。”轩辕长歌露出奇怪的笑容。

  天南杏有些听懂了,小声道:“我也这么觉得。明哥哥跟师父一说话就是正事,好无趣。”

  轩辕长歌一怔,随后饶有兴致打量着天南杏:“杏小姐,看不出来你还是性情中人。也好,也好,这一路上至少不会那么无聊了。”说着指向晏心梦和楼石:“这两个人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着实闷得慌。”

  天南杏咯咯直笑,却是偷瞄了楼石一眼。

  轩辕长歌看在眼里,咳嗽两声道:“如果要撇开关系,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去参加葬礼了。”

  天南杏道:“倒不必。对手从我们身上要的东西相对较少,所以我们不必太小心。而且我们去,明哥哥不去,虚虚实实,对手也好琢磨。总之一句话,我们就做我们的事,不必担心明哥哥和师父,然后他们做他们的事,也不担心我们。”

  “中肯。”轩辕长歌赞道。

  天南杏微微一笑:“还有我们得在灵桥上修炼一段时间。师父说对修意者有很大的好处。”

  “那是当然,来祖地就是未了走灵桥。”轩辕长歌哈哈一笑:“对了,古小姐有没有说修炼多久。这时间久了外面太大,别一出去适应不了。”

  天南杏露出古怪的神色:“自是待不了多久,这次蛮州散人角逐的速度会很快。一旦新的散人出来,我们就离开。”

  轩辕长歌露出玩味的笑容:“杏小姐,说,还有多少事情隐瞒着。”

  天南杏撇嘴:“我还想知道师父有多少事瞒着我。反正明哥哥对楼哥哥留了这么一句,你们去灵桥上修炼,但不会太久,蛮州散人一旦新选出来,立即离开。”

  “看来明兄知道一些内幕,那小子别的不行,小聪明倒是有,不错,那姑且就听他一言。”轩辕长歌嘿嘿一笑。

  天南杏讥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轩辕长歌一本正色道:“杏小姐,看来你没明白古小姐将你仍给我的原因,或者我们一起走的原因。”

  天南杏皱眉道:“我知道。”

  轩辕长歌老气横秋:“既然知道,就不该说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现在我们是一路人,我们做什么,古小姐完全不能掌控,日后出了什么事也得靠我们自己。所以说我们与古小姐和明兄暂时没关系。便不存在得了他的便宜。”

  天南杏嘟嘴:“好了,好了。接下来我再说明哥哥让我们注意的几件事。”

  “明兄擅长交手,应该说的功法之类的。倒对后面有帮助,值得一听。”轩辕长歌话音方落。

  晏心梦突然开口:“等等,先看看楼兄的剑。”

  这一句话引起了轩辕长歌和天南杏的好奇,这剑由明动带走,却由武空带回来。两人相视一眼后看向楼石。

  见三目齐来,楼石憨笑道:“剑内多了一些先天之灵和几个符阵。除此之外与往常没太大区别。”说完挥手舞剑。

  剑身轻吟,却是与以往一样。

  “楼兄,试试用些许元气。”晏心梦再道。

  这时天南杏才多注意了一些晏心梦,小声问道:“轩辕哥哥,晏哥哥到底有什么本事啊。反正我看他觉得很厉害。”

  “他就是很厉害。尽管稍微年轻了一些,在境界上差些火候。但对一切与修行有关的事的敏锐程度都远过于常人。可能明兄没跟你讲,在风沙不留痕时若非晏弟连续两次看出端倪,我们恐怕早已栽在伶倌手中了。”轩辕长歌道:“很多事看起来平平淡淡无奇,却暗藏玄机。”

  天南杏掩嘴偷笑:“难怪明哥哥会安心让晏哥哥跟着你,不是你保护晏哥哥,而是恰好相反。”

  轩辕长歌生不了气,便笑道:“可不是吗,所以杏小姐不要过于担心。好,就拿你嘴上一直念着的师父来说,古小姐愿意将你们交给我,就意味着我和晏弟还是值得信赖的。”

  天南杏愣住。

  轩辕长歌瞧了眼正在仔细琢磨石中剑的楼石和晏心梦,不知为何浑身毛孔张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其实还有一个人很有趣,而且与天南家颇有渊源。”

  “谁?不会是...”天南杏面露古怪。

  轩辕长歌道:“对,就是莫轻,莫兄。”

  天南杏道:“他可无趣,我都与他交过手,虽然被你一招打败了,但一看就是个死脑筋。”

  “死脑筋?”轩辕长歌讶然:“那杏小姐可看走眼了。若杏小姐知道莫兄在云海国的一举一行,绝对很佩服。唔...简单来说,如果说晏弟对功法极为敏锐,那莫兄就是对人。莫兄看到某人,就可以知道此人是危险还是安全。”

  “没太听懂。”天南杏摇头。

  轩辕长歌笑道:“总之用一句话概括,莫兄十分稳重且不失冲劲,跟他在一起,完全不必担心遭人暗算的事儿,也不会担心危险。感觉他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事儿都能安然脱身。他就是看起来平平常常,却暗藏玄机的角色。最主要莫兄话还多,有得聊。”

  “这那是一句话。”天南杏嘟囔:“你干脆写本书描述他得了。反正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仗着自己刀法了得,就目中无人。”

  “杏小姐,我想问问,你怎么看出来他目中无人的。”轩辕长歌抿嘴:“莫兄是话多。但与每个切磋都好言攀谈一番,那得多累。刀客心思大部分应该在刀上,杏小姐也是刀客,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啧啧,轩辕哥哥何必动气呢?”天南杏似乎认为自己找到了轩辕长歌命门。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轩辕长歌好整以暇道:“杏小姐,评判一个人的时候,可不能靠一眼。就跟要推断一件事,不能从单一线索入手是一个道理。杏小姐过于武断,我是恨铁不成钢。”

  天南杏愣住,随后嘀咕道:“看来在嘴皮上,我不是你对手。”

  “当然。”轩辕长歌仰头:“我无人能敌。”

  “那是不是以后,我想骂人,但骂不出来就找你。我听明哥哥说,你非常擅长此事。”天南杏眼睛滴溜溜直转。

  轩辕长歌道:“小事。倒是杏小姐就一句话,我定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天南杏紧张与隔阂进去,笑个不停。

  这时楼石再次舞剑,剑气荡卷起微风。天南杏生怕惹得祖地的人不高兴,便连忙瞪去。

  轩辕长歌笑道:“杏小姐,别担心。既然祖地给了我们一个屋,就不会管我们。”

  话落淡淡的刀气生。

  晏心梦率先反应,拔剑看向门口,随后又狐疑的看向天南杏,不对,准确的是说天南杏身后的花刀。

  停顿了一会儿,天南杏见三人看来,抽刀感知着刀身流转的刀气,沉思道:“应该是师父在石中剑内留下的符阵,牵引了刀内的东西。”

  轩辕长歌看向楼石,后者想了想,郑重点头。

  “原来是虚惊一场。瞧你们一个个惊弓之鸟的模样。”轩辕长歌起身:“这里不适合施展,走我们去外面。反正都是年轻人,一直窝在屋子里也不像话。”

  “我赞同。”天南杏一跃而起:“本就很烦,还在小地方窝着,就更烦。就一起出去吹吹风。这一年来一直都心惊胆战,今夜总算没啥危险,可不能放过机会。”

  “性情中人。”轩辕长歌起身推开房门:“三位,请。”

  天南杏率先出门,望着璀璨的星空,吹着祖地夏夜独有带着湿润的风,好不惬意道:“好安静。”

  “当然,这里可是祖地。”轩辕长歌仰头眯眼:“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像现在一样了。算起来,还是托了武宁兄的福。”

  天南杏垂目:“他跟我差不多大。但反过来想想,宁哥哥也可以少受几年的磨难。”

  “杏小姐,你这么安慰人可不对。”轩辕长歌看向楼石和晏心梦。

  “那该怎么安慰?”天南杏轻声问道。

  轩辕长歌道:“不需要安慰。抚不平的东西就让他留在心里成了褶皱,每次想起了,心会痛,但也会有莫名的欣喜,因为还记得。”

  “受教了。”天南杏长吐一口浊气:“因为还记得。”

  山坡之顶,一位藏着树下的男子安静的看着下方窃窃私语,有打有斗的四位年轻人,直到清晨十分才悄然离去。

  一夜谈话,轩辕长歌四人不觉疲惫,反而精神奕奕。各自整理一番,等到午时便随祖地的人一起去了灵桥。

  在第五个祭坛,四人静静的看着那燃烧的火焰。

  武宁在最后连尸骨都没留下,下葬的也只是武宁身前用过的东西,最后随着火焰沉寂在了灵桥之中。

  轩辕长歌四人伫立到傍晚时分,才躬身退去。

  灵桥之上仍然人来人亡,这个世间亦是如此。

  不会停歇,便不能停身。轩辕长歌迈开了步子,朝没有尽头的灵桥的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