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芊抱着那包栗子仁, 心口熨帖。
温热的栗子仁咬一口下去,又糯又甜,她坐在沙发上吃了一颗又一颗, 一共吃了20颗, 胃已经被填满, 剩下的栗子被她密封好放在一边。
隔了会儿又把袋子给沈羡拍照发过去。
【特别好吃,谢谢。】
那边没有秒回,大抵还在工作。
栗子本来就是特别容易饱腹的食物,时芊这会儿吃多了便开始犯困。
她坐在那儿撑着脑袋发呆,手机微震。
沈羡:【午饭吃了么?】
时芊:【没吃,栗子就吃饱了。】
沈羡:【栗子是餐后吃的。敲打】
时芊:【那我也已经吃完了。】
时芊发这话有些耍赖的成分在,沈羡便换了话题:【肚子还疼不疼?】
时芊:【不疼了。】
未等沈羡回复, 时芊忽然问:【你在哪工作?】
沈羡:【岐山这边,你要来?】
时芊:【定位发来。】
她要了定位便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这边的衣服和化妆品都是沈羡给她备的,她有时很喜沈羡那敏锐的观察力,譬如在见过几次后他能轻易找到和她配套的化妆品,也或许是他在这一行做事的缘故,买来的化妆品都很适合她, 甚至有几个是她家里桌上摆着的, 衣服的风格也颇受她喜爱。
她化了淡妆,从衣柜里挑了件水蓝色的裙子换上,拿着车钥匙出门。
-
从酒店到他定位的地方,车程50分钟。
中途还遇到了堵车,时芊用了一个小时才到,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边等着。
她尚未见过除俞明洲那一拨人以外的沈羡身边的人,但看样子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迎接她时态度还算好, 很绅士地和她打招呼,“时小姐是吗?这边请。”
时芊微微颔首。
七月已到,北城正式入了夏,能晒到把人脱一层皮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尤其是正午时分,太阳炙烤着大地,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在空气中翻涌,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快要着火。
时芊出门时戴了墨镜、口罩和帽子,包裹地还算严实,但没带太阳伞。
这会儿跟在沈羡工作人员后边走,就感觉太阳要把她烤化了似的。
幸好也没走多远,工作人员带她到一个太阳伞下坐着,“沈羡这会儿还在拍,等他拍完会过来。”
“哦。”时芊摘了墨镜和帽子,随手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旁边还有几个太阳伞,几乎都有三五个工作人员在里边,而不远处就是各种各样的设备以及被围在中间的演员们。
时芊拿出手机玩了会儿,十几分钟后,她听到那边的声音嘈杂起来,就像是被扔进了大锅炉里,人声鼎沸。
她抬眼看去,一眼就在拥挤的人潮里看到了沈羡。
今天气热,偏他还穿了一身黑,平日里白皙的肌肤这会儿晒得通红,而且连脖子都晒红了,他额头上浸着汗,大抵是玩游戏的时候在泥沙里滚过,这会儿身上都脏兮兮的,只有脸还算干净。
她的目光紧盯着沈羡,两秒后他便像有感应似地回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沈羡原本还绷着的脸忽然笑开,眼睛也跟着弯了。
她竟也跟着笑。
等到沈羡过来,她从挎着的包里拿了包湿巾扔过去,“擦一擦。”
“哦。”沈羡的手一伸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这会儿哪哪儿都沾了泥,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湿巾边缘的时候,时芊喊:“停。”
她伸手把湿巾拿回来,撕开以后从里边扯了一张走到沈羡面前,“伸手。”
沈羡把手伸出来,她弯腰,头发刚好垂下来挡住她的半边脸,但她温柔又耐心地给沈羡擦手,甚至把指缝间的泥都给清理出来。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就像沈羡第一次给她剪指甲差点把她指尖的软肉剪掉一样,她一不小心就把沈羡的指甲给弄掉一点儿,幸好没流血。
沈羡喊杜景拿个剪指甲刀来,等他喊了杜景的名字,时芊才仰头看了眼,顺带温声问了句,“这就是你经纪人啊。”
沈羡:“嗯。”
不知怎地,杜景竟感觉脊背发凉。
明明没做什么事,时芊问的时候也不过是平常语调,但他总有种被审视的错觉。
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能做到淡然又凉薄,好似这世间有层雾在她身边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她。
杜景弄不明白。
没见着本人之前,杜景总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把沈羡这样的人拿下,这会儿见了本人以后,好似是她就很理所应当。
杜景也算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但他看不透时芊。
他猜测大抵就是时芊身上那淡然凉薄的样儿吸引了沈羡,这会儿从结果倒推过程,他猜想了许多都觉着应当不错。
但他忘记,当初的沈羡对时芊,不过一见钟情。
而待他离开后不久,沈羡便悄悄凑近时芊耳侧,“累么?”
时芊:“嗯?”
四目相对,她几乎一下就懂了沈羡的意思,还未来得及拒绝便被重力拉扯,他用被时芊擦干净的那只手将时芊拽到了怀里,稳稳当当。
他这人似乎向来这样,不在意旁人目光。
时芊毕竟年纪小,还没练出来这样的厚脸皮,他却像见惯了大风大浪一般,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人看,别羞。”
时芊瞪他一眼,却见他嘴角噙着笑,眼里还闪着戏谑的光,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被耍了,但他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脖颈间有一块都被晒得掉皮,她看着也不忍心,不过几日,她已经将他划分为自己领域内的人。
她泛着凉意的手指摁在他后颈那块肌肤上,“涂防晒了吗?”
“涂了。”沈羡指了指桌上,“就那个,喷了一点儿。”
“只一点儿啊?”时芊说:“不管用的。”
“我那儿是不是破皮了?”沈羡说:“感觉有点不对。”
“嗯。”
时芊把防晒在他脖子内涂了一圈,然后又让他闭着眼,手指在他肌肤上一点点涂抹均匀,这个防晒还有点假白,涂完以后沈羡的皮肤都白了一度。
她尽量忽略周围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但有些东西更像是心理作用。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没有强大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抱着她的人可以。
时芊推了推他,“放开我。”
“再等会儿吧。”沈羡说:“还有一会儿开工。”
“那么多人看你,你不臊啊?”时芊竟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
沈羡环视一周,所有偷偷看他们的人都收回了目光,他刻意揶揄,“哪有人看?”
时芊翻了个白眼,“你啊你。”
本打算随他去,结果沈羡松开了她,时芊懒洋洋地哼了声,“嗯?”
沈羡凑到她身边耳语,“再抱下去要出事。”
时芊:“……”
她把他从上打量到下,然后一戳他脑袋,“你怎么竟想些不正经的事儿?”
他笑起来吊儿郎当的,“许是跟你混久了。”
时芊:“……”
她正要起身,沈羡却把她的口罩往上扯,口罩把眼睛挡住,却把嘴巴露了出来。
他在她唇上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把她口罩戴回去,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叮嘱,“我快结束了,在这儿等我一会一起回去。”
时芊:“……”
她揪他耳朵,“你刚刚做什么?”
沈羡松开搭在她腰间的手,“充电。”
时芊:“……”
接连几句她都被沈羡说到无语,最后只能起身绕到一边儿坐好,“幼稚。”
那边有人喊准备,沈羡起身跺了跺脚,简单地放松腿,他一挑眉,笑得轻快,“难得高兴。”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远,时芊怕跟他对上视线,这不正经的人再做出什么事儿来,所以趁他离开前就拿起手机玩。
重新回去工作的沈羡干劲儿十足,他几乎飞快地完成了节目组的任务,但最后节目组素材不够,只能让他补录一点儿,于是又录了半个小时,今天工作才算结束。
而时芊一直坐在那儿等他,没有半分不耐。
她总觉着沈羡有哪里变了,却说不上来。
等到他工作结束,跟杜景打了招呼后两人才离开。
不知为何,杜景总盯着沈羡看,用那种无解的、甚至略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神,好似沈羡变了个人似的。
回去的时候,沈羡开了时芊的车。
但他放在一侧的手机微震,时芊瞟了眼,是杜景发过来的。
沈羡问:“是什么?”
“我可以看?”时芊笑着问他。
沈羡也勾着笑,“你在意过这些?”
时芊确实没在意过,就连他手机密码也在确定关系的那天告诉了她,还非摁着她的手指录了指纹,美其名曰说管他的第一步。
她倒无所谓。
这会儿她拿起来看,杜景发了句特别文艺的话。
沈羡还等着听,“他说什么?”
时芊瞟了一眼他的侧脸,清冷声线不疾不徐地读出那句话——
“原来神仙也有被拉下神坛的那天。”
-
时芊跟沈羡黏了近一周,沈羡还带着时芊搬了个地方。
他说酒店总归不太有人情味,所以带着时芊搬去了路坪小区。
高档小区的安保设施好,沈羡买的楼层也不错,一层就一户,邻居们几乎从不碰面,但时芊有次在乘电梯的时候看到个很眼熟的男孩儿,不过彼时她戴着口罩,对方也只扫了她一眼离开,看身形像个明星。
他们好几个人簇拥在一起,时芊被挤到了角落里,一直下了电梯离开她才想起来男孩儿的名字,宋景延。
她在百度百科上看过他的照片,那双眼睛和孟安华很像,也和她很像。
不过她刻意避开了。
路坪小区的房子是沈羡18年买的,那会儿城西边郊刚开发,这片卖的很便宜,但他得到了内部消息,说这边要建国际化中心商场,他买了两三套,他们住进来的这一套是最大的。
隔年这边的房价便翻了倍,尤其这一带的风景好,许多明星都在这边买了房,搬进去以后沈羡跟她说了住在这小区里的好几个明星,她都不知道,之后沈羡便提了个她知道的,说是俞明洲也在这边买了,就在他家楼下。
时芊还揶揄他跟俞明洲真是好基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沈羡笑道没办法,谁让内部消息是俞明洲透露给他的呢。
说实话,时芊没觉着他这房子比酒店有烟火气到哪里去。
这房子说是装修了,但只刷了墙买了家具,家里一点儿点缀都没有,刚搬进来那晚还觉着冷。
第二天时芊从网上下单了一堆东西,然后把付款链接发给沈羡,沈羡付了以后直接跟她绑定友情号,让她随意买。
不过她在这边常住还不行,到了第四天,时光年便一直给她打电话,问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回江阴了,她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一周后回家。
不过沈羡因为工作正好也要离开北城。
那天他先把时芊送回家,在车上腻歪了会儿才放过她。
时芊嫌他肉麻,但等到他真的开车走了,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
时鹿安竟然也在家,时芊跟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以后时光年才和她们姐妹说,跟俞家的联姻取消了,以后遇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可以带回家来见见。
这是时芊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俞明洲和沈羡在那边斡旋,这事儿肯定不会成,就是不知道沈羡做了什么才让俞家放弃联姻。
这话题没必要和他们讨论,所以她保持沉默。
时鹿安先撇嘴,“早该取消掉。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联姻那一套,当真以为家里有战争要打,把公主送去和亲就能不打仗啊。”
“商场如战场。”时光年说:“这些事你还小,不懂。”
他沉静地说着,不知触到了哪根伤心的弦,竟想摸出烟来抽,结果被鹿宜瞪了一眼,“又想进医院了?”
时光年的手又缩回去。
时鹿安却不服他的说法,“该打仗怎么都要打,公主和亲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时光年盯着两个女儿,兀自笑了,没再辩驳,而是总结道:“反正你们以后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嫁,家里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
时芊倒一直安安静静的,等聊完了才起身回房间。
她回去洗了澡,一时兴起从柜子里拿出尘封已久的相机打算拍几张夜景,可相机刚拿出来就有人敲门。
笃笃笃——
很沉重的三声。
她去开门,是时光年。
不过一周,他的白头发好像愈发多,笑着问时芊,“要不要聊聊?”
时芊犹疑片刻,侧过身让他进门。
时芊房间有小阳台,两人坐在小阳台上,时光年向她讨杯茶喝。
时芊也没拒绝,动作行云流水,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表情温和,泡完之后将杯子给他推过去,“喝吧。”
一开口便恢复了淡漠。
时光年的手指敲在紫檀木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在思量着如何跟时芊开口。
时芊向来耐得住性子,她低敛下眉眼等。
两分钟后,时光年抿了口茶,寻了个切口聊起来,“你这茶倒是传承了爷爷的技艺。”
“没爷爷泡得好。”时芊说。
“年纪小。”时光年说:“往后会好一些。”
时芊温声应:“哦。”
“谈恋爱了吗?”时光年忽然把话题生硬地转过来,或许他确实也不知道怎么拐弯抹角地来。
时芊还愣怔两秒,看了他一眼,他面上倒没什么表情。
“谈了。”她倒是也没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时光年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放在嘴里以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打火机,于是侧过头说,“给个火机。”
时芊又一次恍神。
她抽烟的事儿没想过瞒时光年,但她也从未在时光年面前抽过烟。
她觉着自己在时光年面前的形象应当还是那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女儿。
但没想到,他坦坦荡荡问她要打火机。
时芊拉开抽屉给他拿了一个,他点燃以后把打火机还给她,仍旧是坦荡问她,“你不来一支?”
时芊抿唇。
时光年反倒笑,“以为我不知道啊?”
她便再没避讳,跟沈羡在一块这段时间烟抽得确实不多,一周前买的一包烟这会儿里边还剩五支,她勾了一支出来。
啪嗒。
微弱火光在一瞬间点亮黑夜,却又立即熄灭,只剩下一闪一闪的火星子和青灰色宴会和风飘散。
“今天送你回来的。”时光年抽了口烟才问:“是你男朋友?”
时芊抽着空回他,“算是。”
“嗯?”
“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是了。”时芊解答他的疑问。
时光年问:“那是沈羡吧?”
温柔的夜风吹拂过,还伴随着夏夜的热浪,因为下边种着花草,这会儿小阳台上不时飞过花草,时芊温声回答,“是。”
“你跟他在一起……”时光年顿了顿,忽然噤了声。
他一口接一口地抽起了烟,但抽得还剩一半便灭掉,似顾忌着自己的身体。
良久,他才沉声道:“对自己好一点。”
这话没头没尾的,时芊隔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应了声:“知道了。”
时光年离开她房间时给她留了张卡,说给她零花。
时芊望着他背影,他跟记忆里好像一个样,每次都只关心她有没有钱。
他真的不是个能言善辩的男人,尤其在面对她的时候。
时芊瞟了眼桌上的银行卡,那大抵是他顶着鹿宜压力才给出来的钱,毕竟公司现在运营不好,他身体也有些垮了,很多时候都是鹿宜在顶着。
而她从未想过插手他公司的事儿,她知道那些产业都是留给时鹿安的。
时芊向来清醒,不属于她的东西从不染指。
他离开时其实还说了一句,他说沈家不比俞家,沈家是正儿八经的名门,若是他们给你委屈受了,你便回家来。
时光年走后,时芊坐在阳台竹椅上又抽了支烟,回头转手把那张卡派给沈羡看。
沈羡:【???】
时芊:【我爸说你们家的人容易让我受委屈,给钱让我随时跑路。】
沈羡:【??????】
沈羡:【咱爸多虑了。】
时芊盯着屏幕便笑了,她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恰巧两根一半的烟头儿挨在一起。
她戳着屏幕回沈羡:【改口真快啊。】
沈羡:【正常速度。】
隔了会儿他把签约的合同给时芊发了过来,之前说过要把时芊签到他工作室来,昨天他工作室刚开始营业,今天就做好了合同。
而时芊跟亚星娱乐的官司因为沈羡的出面得以良好解决,其实也就是亚星那边的人卖了沈羡一个面子,毕竟圈内这会儿最好的资源都在他们这,要是得罪了沈羡,他们公司的艺人往后想好好发展,肯定四处受限。
时芊知道以后笑着说沈羡是只老狐狸。
沈羡说她平时在自己面前精明的跟只狐狸一样,到了外人面前就和纯洁小白兔似的,被人一骗一个准。
结果那天他被时芊扔到了客房,虽然半夜还是偷偷摸回主卧床上睡,喊时芊的时候温柔至极。
时芊接收文件以后没看,继续和他聊天,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羡:【想我?】
时芊被他闹得快没了脾气,干脆威胁道:【是不是想进小黑屋?】
沈羡立马正经,【得月底了。】
时芊发了个哦,【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沈羡:【去哪儿?】
时芊正要回,时鹿安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收了手机开门,结果时鹿安抱了一床被子站在门口,像怕她拒绝一样,直接一半身子挤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撒娇,“姐,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时芊:“……”
她这会儿拒绝似乎也不太合适,不如答应。
时鹿安还跟以前一样,这次的离家出走并没改变她太多,但两人一起窝在床上,时鹿安总是不停看手机,时芊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条消息没回,她拿起来回复沈羡:【先保密。】
刚回完消息,时鹿安就气呼呼地说:“男人可太讨厌了!哼!尤其是老男人!”
时芊:“嗯?”
时鹿安扔下手机,往时芊肩膀处一靠,“姐姐,我需要安慰。”
时芊:“……”
时鹿安比她稍矮一些,这会儿依偎过来倒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怎么了?”时芊耐着性子问。
时鹿安向来藏不住事,这会儿过来找她就是来说心事的。
时芊一问,自然全讲了。
大抵就是她离家出走那段时间寄居在一家书店,每天都在给书店打工,而书店老板是个十足的周扒皮,整天就知道剥削劳动力,这次她回来也是因为跟书店老板闹了矛盾,两人大吵了一架,所以她生着气回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别人的错非要她来道歉,结果她生气跑走以后,书店老板也没有什么表示,都好几天了,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
但很明显,时芊对这个故事心不在焉。
她听着听着便犯了困,前几日在沈羡那里睡眠时间少,大抵也是还没过新鲜劲儿,两人坐一块打游戏都能熬到两点,有一天竟然打到防沉迷,她这会儿听着时鹿安说话,眼睛已经阖上。
等到时鹿安吐槽完才发现时芊脑袋已经偏向她这边,呼吸均匀。
时鹿安:“……”
她小心翼翼把时芊的脑袋放回枕头,结果时芊瞬间睁开了眼睛。
那瞬间,时鹿安在时芊眼睛里看到了防备和警戒,她还被吓了一跳,结果时芊片刻后迷蒙着声音问她,“我睡着了?”
“是。”时鹿安委屈地扁扁嘴,“我事情都没说完。”
“那你继续说。”时芊当真睁开眼睛听着,但时鹿安已经没了说的心思,全程把那男任吐槽过一次后,气也消得差不多,她干脆问起了时芊,“姐,你跟沈羡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时芊愣怔,瞬间清醒,“嗯?”
“都上热搜了。”时鹿安说:“你那天去见的人就是沈羡吧?”
时芊:“你知道?”
“别人认不出来你,我还认不出来吗?”时鹿安调侃她,“话说你那天那个妆真的好丑啊,你为什么要扮成那样?”
时芊噤了声。
许是察觉到气氛的改变,时鹿安讪笑道:“其实那样也还……”
“虚荣吧。”时芊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淡漠。
因为想让沈羡带她走到光明之下,却又不想让人看到她。
想要沈羡给她的安全感,还想对沈羡恶作剧。
沈羡有句话说得很对,她就是在一步步试探沈羡的底线。
但沈羡还说,他在时芊面前没有底线。
时芊从未真正信过。
她就是想要一个结果。
无论何种境遇,她是何种样子,她都不会被抛下。
而且还能被光明正大地带到街上。
时芊背过身,温声说:“睡吧。”
时鹿安讪讪地钻到被窝里,房间里灭了灯,她忽然问:“姐,沈羡对你好吗?”
“好吧。”时芊说。
她似乎在所有亲密关系上永远无法确定,所以在回答的时候,后边总喜欢加语气词。
时鹿安却闷声道:“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不要理他。”
时芊轻笑,“知道了。”
-
沈羡工作室在7月23日官宣了新的签约艺人——时芊。
这一次她直接用了自己本名。
粉丝看了一眼,什么影视作品都没有,在娱乐圈属于查无此人的状态,但毕竟是沈羡的第一个签约艺人,粉丝还算给面子,在官博下嚎了几嗓子,还有许多人被她的照片圈粉,不过会关注工作室微博大多是沈羡唯粉,时芊的新账号涨粉也就两三万。
沈羡转发了一波之后又多了几个,不算是掀起什么大水花。
而沈羡一签约她以后就给她接洽了剧本,说是他下一部的女一。
时芊问他下一部拍什么剧,他说偶像剧。
时芊:“???”
她说他因为去海边呆了几天,脑子里灌的都是海水,但沈羡却问她知不知道宋清漪和何涛。
时芊:“不知道。”
但她去查了一圈。
宋清漪是圈内有名的编剧,年少成名,风光无两,只是后来陷入到“代写门”事件中,名声一落千丈,不过她拿出证据,最后证明那些作品都是自己原创,再加上一次又一次地产出好剧本,这才重新在圈内站稳脚跟。
她不算是比较高产的编剧,这会儿新剧本也只是初打磨好,觉得沈羡适合男主便先接洽了一下,而女主人选迟迟未落。
她查完以后和沈羡说:“你真要把我带进去啊?”
沈羡:“只是给你个试镜的机会,我觉着你很适合。”
时芊:“……你可真自信。”
她出于对沈羡的信任,先应答下。
沈羡把她要试戏的那场剧本发过来,她扫了眼,是一场女主抽烟的戏。
时芊:“???”
哪部偶像剧女主会抽烟?
而且,她很怀疑沈羡是在内涵她。
她仔细看了下,这应当更接近悬疑剧。
时芊对这个角色还挺有兴趣,从剧本中也能看得出编剧的功底,三言两语便把人物勾画地栩栩如生。
时间就此流逝,时芊收到沈羡回来消息那天是28日晚上11点。
她没去接机,沈羡让她早点睡,说是他爸妈来接他了,因为机场离他爸妈那边近,而他弟弟有点发烧,一直闹着找他,所以他爸妈把弟弟带过去找他。
这也是第一次,时芊知道他还有个弟弟。
不过时芊这边儿也确实没顾得上,时鹿安好像感情又受了挫,过来找她夜聊心事,这些天姐妹两人都在家里,关系终于近了些。
两人一直聊到半夜一点半才睡,第二天上午快十点,时鹿安喊时芊去欢乐谷玩,说是今天有新项目,原来欢乐谷里开了一家密室逃脱店,里边有很多特别好的本子。
时芊对此毫无兴趣,但耐不住时鹿安的撒娇,最后无奈扶额应下。
而她没想到会在欢乐谷遇见沈羡,彼时他正被一个小豆丁磨着去玩旋转木马,他一脸木然,拉着小豆丁的手往前走。
尽管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时芊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跟时鹿安打了招呼以后便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然后从后边踮起脚尖捏了他的耳朵。
沈羡防范意识向来高,差点直接回旋踢,结果时芊笑意盈盈地喊了声:“小神仙。”
他那刚要踢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了回去,然后不小心踢到了走在他前边的小豆丁沈慕。
沈慕:“哥哥?”
沈羡摸了一把他的头发,“不小心的。”
沈慕:“哦。”
算是久别重逢,时芊站一边儿笑着看他,“你爸妈不带小孩儿?”
“他俩走累了,在那边休息。”沈羡指了个方向,然后跟她聊起来。
沈慕晃哥哥的手,“哥哥,我想去卫生间。”
沈羡说他是个小麻烦精,但还是带他去,让时芊找个地方等他,一会儿他把弟弟交给父母就过来。
时芊寻了个凉亭坐着,正好离卫生间不远。
她小时候很喜欢来游乐园这种地方,但后来有一次孟安华是在这儿接了个电话,把正玩得高兴的她丢下,从那之后她就不怎么喜欢这种地方了。
她记得那次是爷爷把她带回去的,回的时候还在路上还给她买了。
时芊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因为沈羡那卓越的身高,时芊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只见他站在卫生间不远的地方,他面前站着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气质都很好。
他们好像在争执着什么。
说争执也不太对。
更像是单方面的斥责,而沈羡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尽管隔着口罩,时芊也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情绪。
时芊想都没想疾步走过去,只听见他妈妈说:“让你带弟弟,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把弟弟带丢?他刚回国没多久,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丢了不去找,怪他有用吗?”时芊人还未到,声先到,“以后要是怕孩子丢就自己带。”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