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万山又絮絮念了许久，看她拄着腮帮子，困的头都支撑不住了，才鼻腔里哼哼两声，转身出去。
他一走，曹万节顿时精神了许多，刚才听他跟和尚念经似的念了半天，眼皮都打架了。现在人走了，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发呆，也是这时候，忽然门口;咔吧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踩断了。
若是一般时候，这细小的声音是听不到的，可是深夜之中，周围寂静无声，睡不着的人又对声音特别敏感。
曹万节一个激灵坐起来，喝道：;是谁？
外面没人回应，她迅速打开门，正与一个蹑手蹑脚的人打了个对脸。
那人嘻嘻一笑，;干、爹，你怎么还没睡？
曹万节哼一声，;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溜达？
曹安吐吐舌头，;我不是睡不着嘛，这就到干、爹这儿来了，正好干、爹也没睡，那就一起睡吧。
曹万节忙伸胳膊，;不行。
曹安可不管她作何反应，出溜着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过去，自己跑她进她房里，然后躺上她的床，盖上她的被子，借着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曹万节气得心肝脾肺疼，这臭小子真是皮痒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溜达她这儿做什么？
看他所走的方向，根本不是从房里出来，反倒像是从外面进来的。
她气急败坏的进了屋，伸手掀开被子，喝道：;你给我起来。
曹安嬉笑，;干、爹，咱们从小就一起睡，怎么现在倒不行了？
曹万节纳闷，;我什么时候跟你睡过了？还从小？你小时候我哪里见过？
曹安眨眨眼，;那可未必。
曹万节哪管他胡说八道，伸手拉他起来，可这臭小子跟条泥鳅似的，到处出溜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根本抓不到他。
曹万节心里恼怒，;曹安，明天还要比赛呢，你别没事找事。
曹安撅起嘴来，一脸无辜，;干、爹，我心情不好，想靠着干、爹待会儿都不行吗？
他委委屈屈地瞅着她，两个小圆眼珠子滴溜转着，那可怜巴巴地模样，还真有点让人怜惜。
他瞧着曹万节不吭声，心说，机会来了。
立刻伸开双臂，一个饿虎扑羊，对着她扑了过去。
曹万节遂不及防，被她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她大恼，;曹安，你干什么？
曹安眨巴着眼，大眼里噙了两滴眼泪，用一种孩童般的声音道：;干、爹，我就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曹万节看着那双眼睛，竟有些不忍，结果被他抱的更紧了几分。
曹安低低地声音道：;我好可怜，真的好可怜，从小我爹就不要我，还要杀了我，我是被一个大哥哥养大的，直到六岁才被阿娘找到，跟着她行走江湖，吃尽了苦头。我七岁时为了生计，开始学唱戏，经常被班主打，有时候饿极了，偷吃馒头，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呜呜呜呜——，我好可怜，好可怜啊。
曹万节跟他认识也有很久，可是从没听他说起过以前的事，尤其是小时候都经历过什么。
她偶尔问起来，他都是搪塞一下，要不就说自己苦，还没像现在这样说的这么具体。
曹安继续道：;直到十岁的时候，我舅舅才找到了我，随后给了一些家用，日子才慢慢好起来，也能吃一两顿饱饭了。
曹万节道：;你娘不管你的吗？
曹安摇摇头，;我娘虽然找到我，可是一年里也见不了几面，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跟个野孩子似的，要不是戏班收留我，七岁就学戏，可能我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