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门外一声轻咳，一个男子外面走了进来。</p>
这应该就是李诞了，他看着二十七八岁，长得不算俊帅，却也白净挺拔，身上穿着五品朴子官服。</p>
曹万节一眼瞧见，那件官服的下襟上补了一大块补丁，那除外外，他的胳膊肘上还有两块，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七八个大小补丁。</p>
曹万节扬眉，说这李诞清廉，这还真是清廉过了头了。至于穷的连件像样的袍子也做不起？</p>
她微微抱拳，“下官见过知府李大人。”</p>
李诞点点头，打了她一眼，声音略带几分沙哑，“你就是春阳县令曹万节？”</p>
“正是。”</p>
李诞瞅着她，欲言又止，“你这衣服？”</p>
曹万节心说，官服怎么了？新做的官服，崭新的布料，今天第一天上身，难道不得体吗？</p>
李诞眉头皱着，也不知因为什么。</p>
他轻咳一声，“京城人氏？”</p>
“是。”</p>
“那怎么西北口音？”</p>
曹万节一怔，自己平时说话一点没察觉，什么时候带点西北乡音了？</p>
可能在西北时间长了，跟那些大兵们学了几句，自己都不晓得。</p>
“下官曾在西北待过几年。”</p>
“任何职务？”</p>
这可难倒曹万节了，她被发配到江州这样的小地方，真不想被人关注。</p>
吏部公文也只说任命她为春阳县令，也没提过她以前的职务。别人都知道西北都督，但曹万节的名声却不算显，至少在这东南之地，还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p>
她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只得道：“就是个小官罢了，不值一提。”</p>
李诞也没再问下去，点头道：“既然你来了，那早日到春阳上任去吧。春阳近日不大安稳，时常有倭寇扰民。前一任县令，就是被倭寇所杀。”</p>
曹万节咂摸咂摸嘴，听说这春阳县令，是徐锴请旨的，他在朝堂上言之凿凿，大夸曹万节英勇无敌，似乎也没有她才能担任春阳县令。</p>
现在她才品出滋味来了，这是让她往这儿送死吗？</p>
李诞见她不语，忙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倭寇也不是天天来的。”</p>
曹万节问道：“那多长时间来一回？”</p>
李诞比出五根手指。</p>
“五年？”</p>
摇头。</p>
“五月？”</p>
摇头。</p>
“五天？”</p>
李诞轻咳一声，“有时候五天。”</p>
曹万节叹气，本来她以为自己能多活些时日，现在想来是多余了。</p>
一会儿出去，她就陈俊安说，要么把她调离春阳，要么就等着给她收尸吧。</p>
从知府衙门出来，曹万节那心情，还真是五味杂陈，本以为来这偏远地方能躲个闲，谁知道躲到麻烦窝里了。</p>
她出门时，忽然瞧见对面几个官员走过来。</p>
这些人跟脑子抽了似的，一个个穿的官服上，都打满了补丁。密密麻麻的，要不是头顶戴着的乌纱帽，还以为是街上的乞丐跑这儿来要饭来了。</p>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p>
她正疑惑呢，那些官员都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p>
“你瞧瞧这人，穿的什么呀？”</p>
“就是，这是谁啊？”</p>
“他不知道知府大人的喜好吗？”</p>
……</p>
等曹万节出来，雪青迎了上来，“大人，怎么样啊？”</p>
曹万节摇摇头，一脸苦相，“兄弟，咱们这回可算是摊上事了。”</p>
“怎么了？”</p>
曹万节叹气，“你回头给兄弟们写封信，就说爷们需要兄弟的支持，看看哪个兄弟肯来帮我一把。”</p>
雪青不解，“到底怎么了？”</p>
曹万节道：“还能怎么着？抗倭吧。”</p>
刚才她就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春阳，她也不能白来一趟，总要为百姓们做点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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