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啊?”燕清玲忽然问。

  云依依啊了一声,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能说什么,劝和不劝离,一直都是默认了的事情,她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燕清玲又不可能和离,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得忍着。

  “既然是你的选择,那能有什么办法?”云依依道。

  “姐夫不对你挺好的吗?那就好好过日子,反正生活是自己的,至于你婆婆的问题,她总会老的,到时候,自然就不会管到你了。”

  其实这话也不对,反正若是云依依的话,估计直接就和离了,不然也会想方设法搬出去,但是燕清玲不同,她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土生土长,思想自然也和这个时代符合。她经受不起和离带来的流言蜚语,也经受不起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最重要的是,她带着孩子也不好生活。

  燕清玲看了她一眼。

  云依依就想到了一个事情,“姐夫家是卖茶叶的,那他有没有把茶叶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他赚到的钱呢,有没有给你。你要是身上有钱的话,那还可以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总归不要总是待在家里面,不然看久了就两看生厌。”

  “我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肯定是姐夫都把钱给你了,你要是不缺钱花,那就过自己的日子把,照顾好孩子,然后避开你婆婆便是,她要是说什么,你就左耳进右耳出。”

  “我相公的钱全都交给娘。”燕清玲道。

  提起这个她就来气,其实家里面的生意基本都是爹娘在管,相公充其量就是打杂的,所赚到的钱也是一律往上面交,她是一分钱都没有。

  云依依道:“那这些东西,不是你买的吗?”

  “我买东西,需要向账房里面支出,如果银子不是很多,一般都能成功,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娘就会说我败家,总是乱花钱。”燕清玲道。

  云依依这便明了,家里面管钱的人是她婆婆,其实这也正常,如果家产都是姐夫挣下来的,还有可能让燕清玲管着,但是这是他们挣得钱,自然没有办法。

  云依依道:“你本来就是高嫁,在他们眼里,宅子和钱都是他们的,你是一个外来者,便觉得你受点委屈都是正常的。约莫好觉得你是吃白饭的。而且姐夫是独生子,你婆婆是不是从小就很疼爱他,可能还觉得你分走了他的爱,因此还显得嫉妒。严重一点,她估计也没有把你当成儿媳妇,而是当成伺候人的。”

  “怎么会?”燕清玲这话不是否定,而且有些疑问。

  这说起来有些荒谬,但却和一些场景对了起来。

  娘的确对相公是过分关心的。

  她才嫁过去的时候,娘就给她嘱咐了一大堆,要她学会做哪些菜,一定要好好照顾相公,家务什么的,也是她教的。她在家也是干活的,虽然大一点的活计都被燕大哥给承担了,但是这些活儿并难不倒她。

  再后来,娘总是嫌弃她做得菜,各种挑三拣四,她偶尔倒是会下厨熬汤,都是熬给相公喝的。

  燕清玲心里颇有意见,但是相公却很喜欢,她自然也不能提出意见。

  “好像还真是这样。”燕清玲皱了皱眉头说道,奇怪的是,她同意这个说话之后,反而整个情绪都松弛了下来,显得没有之前那么气愤了。

  “是啊,若真是这样,那也挺膈应人的。我也不知道你们的相处方式,也就随便说说而已。你自己掂量一下。”云依依道。

  很多家庭都是相似的,毕竟大部分人的性格都有共通之处。

  燕清玲道:“那你说,我当初要是就找个村里面的人嫁了,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这就是门当户对?那时候离娘家近,我也可以随时回来。”

  她现下还真有些后悔,当初忍了就忍了,但是忍耐久了,心里面便有股郁气,不过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这番话,她现在的郁气反而疏散了不少。

  这个时代对女性并不公平,至少要是和离了之后,肯定女性受到的非议更大,而且女性也根本不好工作。

  云依依不能用独立女性那套话套在她身上,若真是劝她和离,最好带着孩子一起走,那才是害她。她过惯了富裕的生活,真要她又回到乡村里面种地,肯定不现实,到时候她心中又有落差感。但要她昧着良心让她一直忍耐,她又做不到。

  她绕过了这个话题,并且提出了另外一个假设:“也不一定,你要是嫁到同村的话,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要是遇到一个酒鬼和赌鬼呢,我们村不是就有个赌鬼吗?把家里面的钱都输光了,什么都不管,上次还差点把屋子给砸了。”

  燕清玲奇怪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谁啊?”

  她到底是在这村里面长大的,即便成亲后,很少回来,但村里面的人,她基本都是认识的,而且这村,也不会由着外人进来,所以来来回回,还是那些人,多年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燕清玲认识的人比云依依还要多呢,反正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这么混账,应该告诉村长,让他们处理,有没有告诉村长?”燕清玲问。

  云依依就是随便胡诌一个人物,哪知道她会当真,她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还是村长,好了,你就别管这个是谁了。姐夫呢,他什么时候来接你。”

  燕清玲道:“你这是在赶我走。”

  “不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要急的人也不是我。”云依依道。

  她的确是不急,别说燕清玲当时还带了一些食物来,就算不带,她也是养得起她的。

  晚上的时候,燕清玲自然便是和云依依一起睡的。

  她有洗澡的习惯,走了一天,觉得身上都是灰尘,便自己烧了水。

  “你这是啥,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火折子?”燕清玲好奇地说。

  “不是火折子,而是火柴。”云依依就回了一句。

  燕清玲嗯了一声,现在大家都是用的火石,毕竟价格便宜,这烧饭做菜又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肯定不可能使用火折子,她屋子里面倒是时常备了一些火折子,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火柴是什么玩意儿,她到时候回去问问她相公,莫不是新出来的打火工具。

  她洗完澡后,把头发盘起来,便打算睡了。

  云依依睡得晚,不过也打算将就她一下。

  等燕清玲躺在床上时,她就打算去看看两只崽崽,结果正好碰到了大堂里面的燕清河。

  他眼神漆黑若夜,盯了她一会儿,莫名让她有些心虚,“怎么了?”

  “没事,我就起来喝点水,你要喝吗?”燕清河道。

  桌子上不就有杯水吗?还是她之前倒的,云依依走过去把水递给他,“我不喝,你晚上少喝点,不然第二天容易浮肿。”

  燕清河眨了眨眼睛,接过她的水,然后轻轻喝了两口,他如今身体养好了,唇色也不再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粉色,似乎还透着光泽。

  云依依看了他一眼,便走进了两只崽崽的屋子。

  等云依依走了后,燕清河幽幽地看了一眼门。

  和云依依想象中的和谐场景不一样。

  三个娃子正在床上抢着枕头。

  江小花抱住枕头的一边就是不松手,燕大双则用胖嘟嘟的身子压住枕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就连燕小双也一屁股坐在了枕头上,表情相当严肃。

  云依依:“……。”

  “你们都在做什么?”云依依问。

  一般这种情况下,两只崽崽肯定会松手,但是燕大双只是看了一眼云依依,犹豫了很久,小手小脚一松,就发现枕头被拉回去了,于是他又缠上去了。

  燕小双慢吞吞地站起来,那个枕头都被他坐得扁下去了。

  这个时代有很多种枕头,石枕,瓷枕都有,据说瓷枕还是有钱人用的。反正云依依是不能理解这点,她的枕头都是软绵绵的,里面全是她塞得棉花。但这样的枕头也有一个缺点,寿命很短,睡得久了,枕头里面的棉花被压得实了,那就废了。

  好在崽崽的重量轻,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这棉花估计都被压扁了。

  屋子里面有两个枕头,一个是燕大双的,一个是燕小双的。

  江小花抢的就是燕大双的枕头。

  燕大双气愤:“他都把枕头拿开了,你为什么还是抢窝的。”

  燕小双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还和一个枕头纠缠在一起了。

  江小花更气愤了:“反正我今天要自己睡一头,谁叫你把脚压在我身上。”

  云依依走过去把两人分开,温和道:“还有枕头,不用抢这个,我等会再给你们拿一个。”

  是她疏忽了,燕大双的睡姿不太好,这还是委婉的说法,就连燕小双都是嫌弃他的,更何况其他人呢。

  云依依想起一个不妙的场景,之前和燕大双一起睡觉的时候,他就整个人跑到了她的肚子上面,呼呼大睡,把他抱下来,他都还睡着,实在让人有些无语。

  但就一晚上,应该不会出事。

  云依依看着眼前三张稚气的脸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