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梵音头上戴着兜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从后门偷偷溜进来。</p>
许是完颜阿鲁补提前打点过，后门接应她的人，看着有些陌生。</p>
她不再迟疑，跟着走进去，一直走到完颜蒲巴虎的寝殿。</p>
完颜蒲巴虎伤的很重，躺在床上，苟延残喘。</p>
虽说被太医救了回来，只是下半辈子注定要在床上度过。</p>
正睡的晕晕乎乎，感觉有柔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倏然睁开眼睛。</p>
看到司徒梵音的时候，眼睛一亮，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p>
“梵音，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就知道，你肯定放心不下我。”</p>
司徒梵音听到这话，心里却一阵苦涩，眼神悲恸。</p>
完颜蒲巴虎见她如此，心里一咯噔。</p>
“梵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告诉我，我……”</p>
司徒梵音笑的有些勉强，嘴角还带着嘲讽。</p>
“你怎样？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又能为我做什么呢？”</p>
完颜蒲巴虎痛苦地看着她，却又莫名带着些恐惧。</p>
“梵音，你今天来，到底是来做什么？”</p>
司徒梵音苦涩一笑，缓缓开口。</p>
“来和你道别。”</p>
道别？</p>
完颜蒲巴虎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p>
“道什么别？你要离开皇宫了吗？”</p>
司徒梵音惊怔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p>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离开皇宫，我们的儿子还在呢，我能去哪儿。”</p>
完颜蒲巴虎心头咯噔一下，再看向她时，目光带了警惕。</p>
“那你为何要说道别？”</p>
司徒梵音看着他故意装傻的样子，心里更加愤恨。</p>
完颜阿鲁补说的没错，这事若是被捅出去，这个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她！</p>
他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人！</p>
司徒梵音想到这里，心中郁结，一股怒气冲天而起，低头，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p>
完颜蒲巴虎痛的倒抽气，嘴巴却被她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有些认命似的，慢慢闭上眼睛。</p>
司徒梵音狠狠地撕咬，咬住他的舌尖，唾沫与眼泪混在一起，直到血腥气弥漫开来，这才松开他。</p>
“你不睁眼看看我吗？以后你可就见不到我了。”</p>
完颜蒲巴虎这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血红一片，有怨恨，有无奈，也有淡淡的悲伤。</p>
“梵音，你是不是想杀我？”</p>
两人四目相对，紧紧盯着对方，时间却好似静止了。</p>
过了许久，司徒梵音当先别开脸，声音轻柔。</p>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对于当年的事，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愧疚之意？”</p>
完颜蒲巴虎听她提及往事，心口一痛，欲言又止。</p>
司徒梵音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p>
“当年我刚进宫没多久，你进宫参加宫宴的时候喝醉了，后来不知怎么摸到我住的大殿里，借着酒意，把我给强了。</p>
那时候我多恨你啊，你毁了我的一生，这事若被人知道，你作为皇后的儿子，肯定能活，最多就是稍微惩罚一下，可我却肯定活不了。</p>
我很害怕，只想把这事忘了，可偏偏事与愿违，我怀孕了，呵呵，真是讽刺，不过一晚上而已，我竟怀了你的孩子。</p>
我原本想要偷偷把这个孩子打掉的，但是不行啊，那时候我们靺鞨部刚刚归顺瓦里岗部。</p>
族人把我送进宫里，就是为了笼络皇上的心，能让部族好过点。</p>
还有什么比生个皇子，更能笼络住皇帝的心呢？所以我决定铤而走险，生下这个孩子。</p>
后来，你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事，知道诺儿是你的孩子，你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以此来要挟我，让我做你的情人。</p>
呵，你说，你是不是个畜生？就算我杀了你，也是你死有余辜，不是吗？”</p>
司徒梵音一边说着，一边落泪，看起来可怜又无助。</p>
完颜蒲巴虎眼底满是惊痛，竟真的生出一丝愧疚。</p>
司徒梵音忽而诡异地笑了一声，“我确实是来杀你的，但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单地走，我陪你一起好不好？”</p>
完颜蒲巴虎一听这话，如遭雷击，唯一仅存的一点良知，迫使他不停地摇头。</p>
“不，不要啊，梵音！”</p>
司徒梵音却不听他的劝阻，忽而捧住他的脸，又重重地吻了上去。</p>
有药丸在两人的唇齿间滚动，很快便顺着喉咙咽了下去。</p>
两人分开的时候，嘴角带血，脸色苍白。</p>
完颜蒲巴虎吐出一口血，喷到她脸上，呼吸渐渐紊乱，因为疼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p>
司徒梵音却不慌不忙，抬手擦了擦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色的笑。</p>
“要死，就一起死吧。”</p>
完颜蒲巴虎双眼圆瞪，忽然慌张起来，用力推开她。</p>
“不要，梵音，你还有诺儿，你不能死。”</p>
司徒梵音嘴角染血，像是一朵开到荼蘼的曼殊沙华，笑容妖异。</p>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不是想生生世世都霸占着我吗？这样多好，就算到了地下，咱们也会在一起。”</p>
完颜蒲巴虎许是良心发现，临死前剩着几口气，一边往外吐血，一边流泪惨叫。</p>
“梵音，你不要死，我求你。”</p>
司徒梵音将他的手扒开，又把涌出的血擦干净，这才挑起一抹笑意，看起来说不出的狡黠又恶毒。</p>
“既然你这么求我，那我便勉为其难听你的吧。”</p>
话音落，当着完颜蒲巴虎的面，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含进唇中，缓缓咀嚼。</p>
“刚刚咱们吃的毒药，是巫族的独门秘药，毒性极强，一旦吃下去，除非有解药，否则必死无疑，但解药只有一颗，已经被我吃了。”</p>
完颜蒲巴虎先是怔楞，继而意识到之前一切都是她在做戏，猛的挣扎起来，想要掐死她。</p>
司徒梵音动作比他快，早就闪身避开，慢慢地站直身体。</p>
“果然是个虚伪又无情的男人，刚刚不是说，不想让我死么？现在又是在干什么！”</p>
完颜蒲巴虎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嘴，只喷出几口黑血。</p>
两颗猩红的眼珠不甘心又怨毒地瞪着她，慢慢地合上了眼。</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