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舟听到如烟的名字，才稍微恢复了些冷静，眸子渐渐变得黑沉。</p>
他竟异样地沉默了，垂下眼帘，掩去眼底那翻涌而上的暗潮。</p>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深深看了独孤雪娇一眼，缓缓开口。</p>
“谢谢你。”</p>
刚刚他站在窗外，将一切看在眼里，若不是独孤雪娇，或许如烟根本不会哭出来，憋在心里，只会让她痛彻心扉。</p>
独孤雪娇回视着他，声音清淡。</p>
“你没必要谢我，如烟于我而言就是亲人，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与你无关。”</p>
两人站在狭窄逼仄的地牢里，刺鼻的血腥气弥漫，这样说着话，略有些怪异。</p>
柳沉舟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看向唯一还活着的那个人，深邃的眼眸缓缓浮现一片猩红。</p>
“就算是烟儿不想让我双手染血，这次我也不会听她的，这人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放过他。”</p>
独孤雪娇又看向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仔细看了两眼，似乎是完颜岑婉的贴身侍卫，曾经见过几次。</p>
“哦，好巧，我也不是心软之人，尤其是伤害我身边人的人，更不可能放过。”</p>
两人三言两语就达成了共识。</p>
她站在边上不再言语，也没有离开，意思很明显了。</p>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只看看。</p>
柳沉舟走到巫蒙跟前，低头看着他，狭长的眸子眯起，舌尖滚出的音调犹如冬日的凛冽寒风，令人阴冷战栗。</p>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该让你怎么死，我才能解气呢？</p>
呵，你可听说过一种刑罚，叫刷洗，或许在这里不常见，但在凉京，我倒是听说过。</p>
锦衣卫审问犯人的时候，最喜欢用这个刑罚，今天就让你慢慢地享受一下。”</p>
话音落，朝身后的几个侍卫摆手。</p>
两个侍卫上前，将地上死狗一般的巫蒙架起来，按在一个铁床上。</p>
巫蒙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皮，朝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p>
“柳沉舟，你个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公主帮你，你能有今天！你为了一个贱人，伤透了公主的心，你不得好死！”</p>
柳沉舟墨玉般的眸底骤然弥漫了一点猩红的深浓色泽，好似地狱幽火。</p>
他走到铁床边，随后抽出一把长剑，直接刺进了巫蒙的嘴里，鲜血爆涌而出，再也吐不出一个字。</p>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骂人！就你那点小心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p>
你喜欢完颜岑婉，愿意当她的狗，那是你的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我的人！”</p>
说完之后，将长剑抽出，往地上一甩，又朝几个侍卫摆手。</p>
“继续。”</p>
两个护卫上前，把巫蒙身上的衣服剥了，看到独孤雪娇站在一旁，勉强留了条亵裤。</p>
巫蒙痛苦地挣扎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嘴里却只涌出更多的血。</p>
另有两个护卫拎来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在他身上，然后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出肉条，直到露出白骨。</p>
独孤雪娇看了两眼，心里作呕，直接转过了头。</p>
柳沉舟却站在边上，一眼都不错开，看着巫蒙痛苦的表情，眸子沁出阴狠的笑意。</p>
巫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任何声响。</p>
几个侍卫把破败的尸体处理了。</p>
柳沉舟这才往外走了几步，站在独孤雪娇身边。</p>
“独孤小姐真是胆量过人，难怪烟儿那么喜欢你。”</p>
独孤雪娇用衣袖捂着口鼻，淡淡地看他一眼。</p>
“跟柳军师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但如烟喜欢我，可不是因为我胆量过人。”</p>
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嘲讽的意思。</p>
“柳军师可抓到大公主了？想来这次，你不会轻易放过她吧。”</p>
柳沉舟听她提起完颜岑婉，骤然放冷了声音，眼中寒芒毕现。</p>
“以前念着那点知遇之恩，我没有对她下狠手，现在却无比后悔，若是可以重来，我早就杀了她。</p>
恻隐之心，果真不适合我，我想着跟烟儿在一起了，她不喜欢我手上染血，我便收敛一二，谁知竟造成了这样的结果。</p>
完颜岑婉那个狠毒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她会死的比巫蒙还痛苦！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独孤雪娇眼底流光一闪，犹豫着开口。</p>
“想来柳军师的人已经去抓她了，为了确保能把人抓到，我也派了人去，或许可以帮上点忙。</p>
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的人先抓到了完颜岑婉，可否请柳军师高抬贵手，留她一口气，把人交给我。”</p>
柳沉舟倏然侧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已经出手了。</p>
“你要完颜岑婉作何？”</p>
独孤雪娇并未瞒他，毕竟是一条船上的盟友。</p>
“我曾经答应过靺鞨部的某人，承诺会把大公主的命留给他，并以此来换取靺鞨部的支持。”</p>
柳沉舟沉吟半晌，点了点头。</p>
“那也要先把人找到。”</p>
独孤雪娇朝他嘴角一勾，当先走了出去。</p>
刚出了地牢，便看到流星站在那里。</p>
“小姐，他们不让我进去。”</p>
流星看了看站在边上的两个侍卫，小声地跟她告状。</p>
独孤雪娇弹了一下她的脑壳，“楼大哥和李瑶回来了吗？”</p>
流星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p>
“好像已经找到人了，雪玖让人给楼统领递了消息，将大公主的去处告诉他了。”</p>
独孤雪娇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却又掺着冷冽。</p>
“看来这次完颜岑婉是逃不脱了，原本还想再等等，她竟胆大包天伤害如烟，那就怨不得我了。”</p>
两人刚走到门口，刚好碰到楼似夜走过来，李瑶站在他身后，肩膀上还扛着个麻袋。</p>
独孤雪娇先是一愣，继而朝他勾唇一笑。</p>
“你动作倒是挺快。”</p>
楼似夜走到她身旁，绷着一张冷脸，面无表情地回着话。</p>
“你的吩咐，怎敢怠慢。”</p>
看着挺正经的，可偏偏说出口的话不怎么正经，跟他那张脸真是一点都不配。</p>
独孤雪娇轻咳一声，朝李瑶肩膀上的麻袋看了几眼。</p>
“带进来吧，柳军师正要找人撒气呢。”</p>
一行人正要朝地牢行去，却有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独孤雪娇。</p>
她见过这个丫鬟，是在如烟屋里伺候的人。</p>
“找我有事？可是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p>
独孤雪娇略有些紧张，急忙问道。</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