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绿茶公主演技大赏 > 第126章 全都是假的
  “我也是看着你长大,你的性子和陛下一点也不像,倒与兄长有几分相似。你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扛,就连宋轻絮的错你也要扛,其实你没错,若你真是我兄长的孩子我倒还要夸你几分气度,可你是宋轻絮的孽种,我便留不得你了。”

  可她仍想不通,在她养病那一年里,宋轻舟何不杀自己。

  “可你还是不杀我。”宋云初讥讽地笑了笑,牙齿间渗出丝丝血液,滑落到衣领上,绽开血花。

  宋轻舟说:“是,你从小聪慧过人,可越是惊艳才绝的人越不能忍受自己的病弱与无能,这两年,我可快活得很。”

  “宋云初,你就像条狗一样活着,所有人都瞒你骗你,就连宋澜也要把你送去和亲,你嘴上什么也不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是碎的。”

  这番话说出,宋云初彻底无力,她无法反驳宋轻舟,因为她说得太对了。

  刚醒过来的宋云初的确与从前大相径庭了,那时她脑疾严重,身子又瘫软,几乎如同废人,记忆残缺武功尽失,隐藏了十多年的女儿身被医治的太医如实上报,险些要自杀,是了慧拦住了她,强行带看她回大相国寺修养。

  半年以后,这破败的身子才将将养得可以行动下地,只是从此就落了病根,畏寒、易头痛,从此不能再大喜大怒。

  意气风发的宋云初就像颗陨星一样坠落了。

  一朝落水,从前与她亲厚的表弟介子越也翻脸不认人,大夏进犯,她上不了战场也上不了朝廷,最后南楚求和,自己竟沦为玩物,送去和亲,而这其中也有父亲宋澜的手笔,无论是何缘由,她心中始终痛苦万分,怨天也怨己。

  可是没有法子,她还得坚强地站起来,她是宋家嫡女,受人景仰民众爱戴,幼时先帝所赐百盏明灯挂于宋家回廊之上,她没有什么资格退却。

  说到底,宋云初看似肆意,让人羡慕的人生,也不过是在合理的范畴内仅限地自由罢了,她和星野太子没有任何的不同,都是被无形地推着走。

  星野太子被夏帝推着走,宋云初被自己推着走。

  从前她是愿意的,她以为自己要坚持的东西和自己的命运都将同祖宗祠堂上写的那般三相五将,光明又璀璨、鹏程万里扶摇而上,可事实把她踩到泥地里践踏,她的出身名不正言不顺,所谓的名门世家之后不过是个笑话,全柔郡都知道他有多骄傲,却不知她的脆弱。

  宋轻舟知道。

  静室里突然发出古怪声音,宋云初和介子越都无暇顾及,也许是什么牌位倒了,宋云初惨白着一张脸,一字一顿道:“大后想我死,为什么要他也死?”

  这个他,众人都清楚,便是尹善若了。

  宋轻舟把那空白牌位扔到宋云初面前,乌木牌滚了滚,沾到了地上的泥尘。

  “是你害死了他,他这辈子本来风光无限,因为你而陷入泥沼。”宋轻舟居高临下地望着宋云初,这个无论多屈辱都会挺直脊背如青松的病弱身子佝偻着腰,指甲在地面上抠出血,划出一道道血痕,她知道宋云初的身子再经不起大喜大怒,此刻定是在苦苦忍耐,“如果不是你为了保全自己而揭发他,他怎么会死在大夏人手里?”

  其实不是的,尹善若是在大牢中自杀的。可这确确实实是宋云初亲手布的局,她为了获得沈星野的信任,把尹善若送进了天牢。

  甚至尹善若都没有一个好点儿的墓地……对了,她娘亲的亲儿,一柸黄土与白骨,散落在大夏,甚至无法魂归故里。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天际,鹤十一觉察到不对,翻身利落地从庆熙观屋顶下来,砰地打开了门。

  门带起的风卷起静室里垂着的纱帘,露出妃色的衣裙,和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段莺站在里头捂着嘴,手上俱是咬痕泪痕。

  宋云初心里生起了无尽的恐慌,宋轻舟看好戏似的瞧着她们,嘴角泛起微笑。

  “……娘,你怎么在这里?”她轻声问道,怕惊吓到此刻掉泪的母亲。

  段莺没说话,甚至没看她一眼。

  宋云初害怕起来,踉跄地站起来要去跟段莺解释,脚尖触到那块滚落的木牌,触电一般地停住了。

  鹤十一要进去搀她,却见宋云初弯下腰,喷出猩红的血来。

  未开刃的剑出鞘,抵上宋轻舟的身躯。

  但那只是一瞬,持剑的手还是仓皇地落了下去,倒在血红的地面上。

  “宋轻舟,你该死!”段莺再也控制不住,操起身边的香炉砸了过去,香灰洋洋洒洒掉出来,模糊了她愤恨伤痛的面容。

  端庄的宋家夫人也被逼得仪态尽失了。

  “这是你们欠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寒冷剑光劈砍而下,伴着宋轻舟尖利的嗓音带出四溅的血,满头乌发珠翠面容狰狞的头颅骨碌碌掉落在地,死不瞑目地大睁着眼睛含恨望着晕过去的青衫人。

  段莺遭此大变,也生生晕了过去,只有那介子越躲在神龛之后,发着哆嗦。

  鹤十一收了剑,拿衣角擦擦上头的血,轻轻抱起地上的宋云初:“楚王陛下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吧?”

  介子越点了点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的样子,惊恐万分地看着鹤十一带人离去。

  温暖的阳光照到他怀中人素白面容之上,鹤十一逾矩地掂了掂她,很忧愁地想,闯大祸了。

  没护好主子的人,还把人家太后给砍了。

  宋云初在昏沉中也皱着眉毛极其痛苦的样子,嘴角还带着血,青色衫子也被染红。

  鹤十一正大光明地推开庆熙观的门,介子越此行没有带很多的随从,守在门口的人更不知为何都倒在地上,他望着面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衣僧人,怔怔道:“—燃禅师?”

  正是了慧之徒,大相国寺年轻一辈的翘楚,未来要接佛门衣钵的和尚一燃。

  一燃站在满地士兵里合十行礼,彬彬有礼道:“施主将师妹交给我吧,家师已等候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