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绿茶公主演技大赏 > 第144章 舍利子去去哪
  “娘娘没见过磨喝乐罢?这是大夏特有的小玩意儿,慈恩寺附近卖得最好的是手执莲的磨喝乐。”

  鹤十一指着一个手里拈莲花的磨喝乐,宋云初看去,突然福至心灵,笑道:“我知晓了,是因为鹿母莲花。”

  宋云初自小念佛,佛经故事里有鹿母莲花夫人,所到之处步步生莲,她一胎生下五百俊美大力的男子,是宜男多子的象征。

  南楚并没有多求子的风气,所以鹿母莲花并不流行,反倒在民风淳朴的大夏更时兴些,故而这磨喝乐,也成了大夏特有。

  “乞巧节将至,莲花磨喝乐最受姑娘贵妇的欢迎。”鹤十一道,“娘娘要不要买些回去玩?”

  她若是买了,倒成了她不端庄,好端端放一个求子的磨喝乐在宫里,难道不正是向沈星野邀宠么?

  宋云初摇摇头,转念一想,又促狭道:“入乡随俗,我买一个瞧瞧。”

  她下了马车,在摊子前仔细对比几番,买了个最精细漂亮的磨喝乐。

  那飞天佛子嗔眉笑目,手里执着并蒂莲蓬,身上缀着金铃,鹤十一付了银子,宋云初便拿着它进去寺里了。

  空旷佛殿香案上一个青衣小人静静立着,它身后的佛龛挂着一盏玲珑剔透的宫灯,每一面都绘着山水神话,再看灯下的往生牌位,镌刻着善若二字。

  这是专给尹善若辟出来的灵殿,宋云初得空的时候总会来这儿瞧瞧他。

  她进到殿里,把买来的磨喝乐放在青衣小人边上,两个泥娃娃相映成趣逗得她笑了笑,忍不住喃喃道:“你在大夏这许多年,应当知道祝南弦多厉害罢?陛下叫他去平南楚了,不多时柔郡城破,你说他们会不会恨我?恨也没法子了,介子越做错了好多事,南楚该换一番风貌了。父亲在世的时候要求我行君子之道,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如今所做是否为君子,可我不悔。待南楚事了,我就能带你回去见见爹娘了……”

  她颠三倒四地絮絮叨叨许久,直说到自己心里舒坦了才从蒲团上起身,跪着的膝都软了。

  自宋家灭门后也有两个多月,她仍然是夜夜梦回庆熙观那一日,面对着沈星野说不出口的话只能来大慈恩寺对尹善若讲。

  世上终究是没有重圆的破镜和收回的覆水,唯有满地的碎痕随着岁月的消逝被打磨光滑,人来了瞧不出甚么差别,可心里总有刺在。

  尹善若的泥人捏时就做了个笑模样,宋云初看了他和磨喝乐的笑脸,心里宽慰些许,撑着身子起来,阖上眼念了段佛偈。

  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为最乐。

  她祷念了三遍,沉沉地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佛殿的门槛边上倚着白衣金带的玉面公子,那公子背朝着宋云初,直直看着寺院中央红带飘飘的梧桐树,目光深远。

  宋云初怔了一下,绕到那人身前去看,白衣公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同尹善若小人边上那个一模一样的莲花磨喝乐,神色坦然自若,仪态大方,叫人一看便知是贵族养出来的人物。

  “陛下怎么来了?”宋云初望着他手里的磨喝乐心不在焉地询问。

  沈星野也不问宋云初在里头同尹善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手里的磨喝乐:“你把自己的磨喝乐给了尹善若,我来给你买一个新的。”

  逝去之人不可追,其实他就是知道宋云初要来慈恩寺拜尹善若,专程在这里接宋云初回宫。

  宋云初拿过磨喝乐左看右看,强压下心底的悸动,笑着道:“多谢陛下了,咱们回宫吧。”

  沈星野便一言不发地走在她前头,环罡的天色好得不像话,日头斜斜照射下来,热得不行,他便用自己的身影给宋云初挡住太阳,板正地行路。

  宋云初就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交汇成暧昧的人影,晒不到一点阳光。

  那一瞬间宋云初突然觉得不会再有错了,南楚可以交给这样的沈星野。

  前阵子里隐而不发的不安都被化作此刻静淌的日光倾泻而下,宋云初悄悄去看沈星野的身影,高大如玉山,足以扛起千钧重担。

  “祝南弦若真打入柔郡,陛下能让我去一趟吗?”她跟上去,背着手问。

  沈星野道:“自然是要去的,我陪你一道去。”

  宋云初玩着磨喝乐叹了一声,戏谑道:“陛下如此对我,叫我不知道怎么回报才好了,你说这鹿母莲花会不会保……”

  她嘴边噙笑,沈星野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倏尔转身。

  低头间温热吐息擦过宋云初的侧颈,落下暧昧的湿痕,这是宋云初清醒时头一回看到沈星野这般不堪忍耐的模样。

  高冠博带的翩翩公子压抑着羞意,喉间发出低喘,似撩拨也似威胁的道:“宋云初,莫要说这样轻浮的话。”

  沈星野薄薄的眼皮泛着红色,咬牙切齿,“真教我想在金身佛像前剥了你的衣裳行云雨。”

  宋云初赶紧朝着佛殿的方向拜了拜,拉着这丢人的皇帝走了。

  是夜,远方的战场风雨凄清。

  细密的雨点打在冷铁之上发出泠泠碎响,乌黑昏暗的天地之中数千数万的兵马长蛇一般涌动。

  大夏势如破竹,一路向南冲破了垣野城等五座城池,祝南弦白璧无瑕的脸上溅了几道血沫,衬得他目光如炬,在这黑天中竟如雷电般明慧。

  随他几经生死的长枪被血洗净,雨水和着血水淌下滴落,浸泡了脚下无名的杂草和鲜艳的野花,散发着一股铁锈血腥和花香融合的奇怪气味。

  低垂的天幕笼罩着四野像座密不透风的牢,牢里是厮杀轰鸣的两军。

  年轻的武将伤重难忍,英挺的眉目皱成川字。

  他身后百万雄兵在纸醉金迷的腐蚀下疲软地流窜,全无士气。

  城上本来猎猎飞扬着的镶黄边的红色旗帜七零八落地竖着,有的断了半截,有的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楚字,只有边上的皮面大鼓巍然不动,肃穆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