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星区的天色蒙蒙泛白。
海天相接的地方，悄然升起一轮红日。殷红的日色铺在海面之上，闪着粼粼的微光。很快，那光点越来越亮，越聚越多，直到彻底融入白昼之中。
天亮了。
萧沛双眼熬得通红，面前是一沓厚厚的草稿纸，写着两串数字：210305，213101，是两具死士的编码。
但反复推敲之后，仍旧毫无头绪。
至于在水北区的那具尸体，经过厉燃的打听，说是由于高度腐败无法保存，已经火化了。无法再确认编码情况。
厉燃：“休息一会，不急于一时。”
他说着，朝窗外指了指：“看，盐丘岛。”
萧沛随之望去，见那处小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小，恐怕在帝国的全景地图上连一个点都很难留下。
就是这么一个小岛，按照解安民的说法，底部却藏着巨大的秘密，时不时还有尸体从那个方向飘出来。
萧沛比任何人都想下去查探，但也知道眼下没有条件。
甚至，他们连此刻隐藏在船上的另外两个死士都找不出出来。
虽然厉燃已经让解安民安排人去偷偷排查，但时间太短了，轮船即将靠岸，到那时候，人就再也不可能找到。
厉燃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等上岸后，我会给费中将打个报告，这里是他的地盘，借用几艘军用潜艇下去看看。”
“嗯。”萧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总觉得这案子越查越深，明明知道幕后黑手就在头顶悬着，却不敢轻易对付他。只怕稍有不慎，会动摇国本。”
厉燃也是同感。
好在前路艰险，却有彼此陪伴。
两人心照不宣地望着海面，气氛陷入平静。
游轮环岛，逐渐调转了方向，并朝海岸越靠越近。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第十二星区的另一处海岸，看城市的景观，又与**处不同。
岸上隐隐有乐声传来。
“很热闹，是过什么节日吗？”萧沛不明所以地望着那边，已经能看见有本地居民载歌载舞的画面。
解安民刚巧处理完杂事过来，听到萧沛有此一问，惊得张了张嘴：“七月是情人月，浮火街一整月都有表演，你不知道？”
萧沛：“不知道。”
解安民表示迷惑：“你跟厉上校不是为了过情人节才来的吗？”
萧沛：“？？”
厉燃：“……”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萧沛昨天刚否定的那种可能，又因这句话重新可疑起来——难道厉燃真的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约他来第十二星区的吗？
问又不好问，万一不是，岂不显得自己很自作多情的样子？
萧二少爷丢不起这个人。
旁边厉燃面不改色地站着，脸皮厚如城墙，一言不发。
解安民：“……”咋感觉这对儿气氛怪怪的，哪像什么已婚人士，倒像是中二少年，别别扭扭。
他甩掉这种奇怪的念头，把话题扯回来：“厉上校，我们的便衣只排查了四层，暂时没有发现。恐怕在靠岸之前查不完。”
厉燃：“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你们已经尽力了。”
解安民：“您可别忘了，下船之后要跟我去警局见我们老大，他叫卢豹。”
厉燃：“当然，靳中将推选的‘人才’，我肯定要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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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大船靠岸。
游客有说有笑地下船，直到人都走完了，解安民才安排便衣把那具尸体抬出来，一直抬进警局大门。
刚一进去，就听到里面炸雷似的传出一声吼：“站住站住！谁让你们把晦气的东西抬进大门的？！给我走后门！”
这说话的语气，倒真的跟靳凯旋有三分像。
待到几个人进门，便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五短三粗的身材，一身腱子肉，脸盘特别大，胡子拉碴，除去气质相当猥琐之外，连容貌都跟靳凯旋有相似之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此人跟靳中将有什么亲戚关系。
但是在来这里之前，厉燃就联系靳凯旋确认过，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解安民脚步一顿，犹豫是停还是走。
厉燃在后面说：“死者为大，走哪个门方便就走哪个门。”
卢豹：“你谁？敢插手到我的地盘来……”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就变了。
厉燃淡定地站在门口，手里握着的，是那把六星配器。
其实不用这把匕首，单他这张脸，卢豹已经认出来了——“厉、厉上校？”
解安民等人瞧着卢豹这副怂样，都觉得暗爽。可卢豹是小人，他们不敢得罪，低头抬着尸体进去。
萧沛跟上解安民的步伐，趁机去停尸间，让人带着查看尸体去了。
厉燃把匕首收起来：“认得我，挺好，省了很多废话。”
卢豹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表情眨眼间就变了，满脸横肉用力笑着，挤出一层一层的褶子。他忙不迭给厉燃让座，又让人端茶倒水。
“厉上校来了十二星区，怎么也不说一声？您是我们区的大恩人，就是让全区的人都出来迎接也是应该的。”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我们从军的规矩。”厉燃刀子一样的目光瞪他，“听说，您是靳中将推荐过来的，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卢豹心尖一抖。
“我跟靳中将太熟了，不说这些客套话，您也知道，他是个粗人……”卢豹语气里刻意炫耀着自己跟靳凯旋的关系，“这不，前天他还说军部派他去出差，搞什么大会材料，他最烦那个，还跟我抱怨材料弄不透……”
厉燃：“看您跟靳中将还有几分相似，不知是什么关系？”
卢豹摆摆手：“害，别人问我从来不说，怕别人以为我炫耀关系。但是厉上校问我肯定要回答，沾亲带故，有点远……”
——“我去你个龟孙！！！”
这一声，却是从厉燃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卢豹脸色一抖。为了模仿靳凯旋的语气，他听过太多遍靳凯旋的采访，几乎一秒就认出对方的声音。
就见厉燃举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他。
厉燃：“靳中将，您都听见了？”
视频电话那头，是靳凯旋挤满屏幕的大脸：“你他娘的满嘴喷粪！老子啥时候认识的你！厉燃你给我把这个龟孙绑到太空军来，老子不把他打到漏尿算他前列腺坚挺！”
厉燃：“……”
您骂人的功夫又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