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智带她上了车，一路往星主府开。
还没到星主府，道路已经开始拥堵了。
彭智说：“这都是去星主府看热闹的。”
梅思怡：“那他们赚了，顺便还能看场笑话。情况怎么样？”
彭智捡重要的说了：“第二星区传回来的文件交给梅玫，已经破解了大部分，那些数据足以证明改造人计划的执行情况，据不完全统计，死了有九千七百七十四人。”
“什么？！”梅思怡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要知道，如今太空战中，一场大战死掉的勇士也不过是这个数。大多时候，现代人类的战争主要损失在于机械、科技、人才和其他资源。
彭智说：“进行了至少十年的计划，每年实验中死掉的人多达近千人，几乎等于每天都要死去两三个生命，而且他们全部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其中未分化的占据大半。”
梅思怡不敢细想那个数字，只觉得自己从头凉到脚：“宇文浩邈……好大的胆子。”
彭智：“据厉燃说，主导研究的很可能不是宇文浩邈，而是司空琰。”
“什么？”梅思怡有些发怔，“他？不至于……”
彭智：“我也不敢相信，只是暂时这样推断。”
实际上，彭智听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可比梅思怡震惊、难受多了。他是当兵的，总司令就是他们最高的指挥官，是从军的信仰之一。
如果连最高指挥官都是为了私欲，那他们帝国军人的信仰岂不是一场笑话？
似乎是想到了这层，梅思怡冷静下来，反过来安慰彭智：“你和萧江都还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彭智苦笑了一声：“说实话，感受很糟糕，只是眼前有更多的任务要执行，来不及伤心而已。”
梅思怡：“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们，”她换了一个腔调，说话声音并不大，却非常有力量，一字一字砸在彭智的耳朵里，“宇文浩邈和司空琰就算两个人都坏透了，那也暂时只能倒一个。”
彭智不由得坐正了身子：“我们明白。”
宇文浩邈和司空琰，一个代表帝国的军队，是帝国强大的自尊心，一个代表帝国的政权，是帝国的地位与脸面，这二者如果同时坍塌，民众会对帝国产生巨大的失望，政府威信扫地，内部将会陷入巨大的混乱。
而在外部，虎视眈眈的临星系很快会趁虚而入，帝国大乱之时敌方稍微一点点的小动作，就会让帝国的民众陷入水火境地。
这就是为什么在早就调查出宇文浩邈和司空琰有问题时，他们反而更加不敢妄动。
强权、地位……他们并不畏惧，便是献出这一身热血又有什么大不了？
怕的是，国将不国，民不聊生！
梅思怡叹一口气：“你们几个孩子稳重，做事我是放心的，就是怕年轻，看得不远，既然你们心里有数，我就不多嘴了。”
彭智苦笑一声：“我们可求着您多嘴呢！没有您在家里顶着，男人们出去干事，出去心里能不发虚？再说，咱们大家吃您的饭，就得嘴软。”
梅思怡勾起嘴角，乐了，顺着彭智的杆子往上爬：“呵，我管你们出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什么上校、将军的……回了我的家，就得吃我的饭，听我的话。”
彭智：“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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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主府。
萧文栋抬手，把面前写满字的纸交给飞白。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默写第200067号文件了。
道理很简单，飞白怕他在撒谎，所以挑着时间来抽查，十多天内让他默写了三遍。一个胡乱编造的人，是不可能把同样的信息编造出三遍的。
此刻，飞白正把他这次默写出来的东西跟前两次的文件做对比。
结果，全都对上了。
萧文栋：“你满意了？”
“哼，”飞白道，“只能证明你的确记住了那份实验报告，但有没有做小动作还不一定。”
萧文栋：“你们不是在催卞梁做实验么，等他的实验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看情况，也快出来了？”
飞白：“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的口风一向很严，几乎什么也问不出来。
萧文栋适时放弃，神态安逸地靠在椅子上：“既然与我无关，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飞白也不为难他，拿起报告快步离开。
待他走后，萧文栋对着空气说：“这次我故意写慢了点，让他多待了二十分钟，他仍然还是没发现你的存在。”
房顶上的翟啸没答话，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萧文栋摇摇头：“他败就败在太自傲。”
看看时间，六点了。
距离元宵节的好戏开场，还有两个小时。
萧文栋站起来，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把脸洗了洗。这段时间没人照顾他，他那股顽强劲头倒全都自己钻出来了，反而比当初在疗养院被人精心伺候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
星主府粗茶淡饭吃着，人却一点不显萎靡。身上的军装外套他平时脱下来，挂着，很平整，这会儿穿在身上，愈发显得飒爽利索。
萧文栋很满意自己的状态，低声说：“就算今晚牺牲了，也算死得体面。”
房梁上的翟啸动了动，似乎很不同意他的说法。
“咚咚。”门口有人敲门。
是送晚饭的到了。
萧文栋在桌案前坐好，来的是个陌生面孔。
晚饭端上来，一小碟一小碟的，很精致，比平时丰盛了许多。
萧文栋：“什么意思？最后的晚餐？”
那人连连摆手：“您可别乱开玩笑，受不起的！是今天元宵节，厨房菜样多，我随意端的。”
萧文栋正要下筷，屋顶上忽然掉下来一块墙皮，正巧落他碗里。
萧文栋：“……”
始作俑者翟啸安心翘腿，在房梁上假寐。
送饭的人抬头看看屋顶，啥也没看见，倒霉地说：“算了，那我再给您送一份过来。”
萧文栋：“别，你把这没脏的一菜一汤留给我，其他的你端走。”
“那怎么行？”这人非常热情似的，不等他拒绝，把整个餐盘端走了。
几分钟后，就利索地送来一份同款。
六菜一汤，一样没少。
萧文栋连连点头：“那我不客气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筷子抽出来，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似乎有些洁癖。
擦完了，那人还没出门呢。他当着那人的面，大口大口吃了几口。
等那人走之后，才冲到卫生间抠嗓子眼儿，把入嘴的饭全吐了。
翟啸站旁边，给他递水。
萧文栋疯狂用水漱口，半晌坐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喘着气，有些狼狈。
翟啸用精神力扫了他一下，说：“应该没事。”
萧文栋摆摆手：“我身体好着呢，这点毒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