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禾看见影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户翻进来。
影一进来的时候似乎带来外面的寒气，汤婆子没有那么暖了，她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
他贴心的给她关上窗，影一走上前来的时候，楚清禾似乎闻到他身上不仅带着凛冽的寒气，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任务多半是成功。
果然不出她所料，影一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抱拳说道，“公主殿下，属下幸不辱命。”
楚清禾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原本的困意一下子消退，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睿智冷静，“做得好，他们的尸首呢？现在正在何处？”
她记得李大人家的里里外外人一大堆，那么多人的尸首不可能一下子都运出去，否则太过显眼了。
“回公主的话，”影一把昨天的经过说了一遍，“昨天夜里我先是在李大人家的井里下了药让他们昏睡，后半夜的时候我们潜进府邸把人杀了，然后把尸体搬到主卧，伪装成主卧走火的样子。”
影一，“李大人家虽住在繁华的南街大道，昨夜奇怪的是左邻右舍都没有出来救火的意思。”
“今天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兄弟们才把燃烧的灰捧出来，现在这些东西都埋在城外一个隐蔽的地方。”
楚清禾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即使有再多的银子，即使为自己找好了后路，人不在了，这一切都是浮云了。
不知道李大人死前有没有忏悔，他今生做过的错事。
不过忏悔又有什么用呢，死人难道就能变活吗？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既然他还是楚国子民的一天，那么她就有权利惩罚他。
“顾大人呢？”
“昨夜顾大人在外饮酒的时候，我们找人伪装他失足落水，在河道的连接汇流处，我已经派了人去找他的尸体了。”
“请公主责罚，”影一突然跪下来，“昨夜我只杀了李大人一家和顾大人，在府上伺候的小厮和婢女，我自作主张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不怪你，起来。”说起来那些都是无辜的人，罪魁祸首李大人和顾大人当仁不让，他们家人也算是她的迁怒。
“今早有青州的消息吗？。”
这一次派去的十个人是三天前洛水去的时候伪装跟着出城的。
还有五个人带着重要的尸身在赶回来的路上。
楚清禾自然是希望他们快一点回来。
“没有，原本定好每天早晚会用信鸽联络一次，五个人昨天晚上就断开了联络，一直到今天早上有没有回信，”影一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如果是信鸽被杀，消息被截获也有可能送不到他们手上。
所以他还特地去查了信鸽，信鸽安然无恙，“我们联络的鸽子，没有被人抓。”
“那边又出事了？”
这出事的也太频繁了，仿佛那边有什么诅咒似的，过去的人就没有安然无恙回来的，一茬接着一茬，仿佛被死神笼罩一般。
她沉思道，“影一，马上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那边。”
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做的决定，她想了很久，她要去那边亲自把楚清虹带回家。
“公主，昨日早上小队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崇州。”
影一问道，“你需要去崇州还是要去青州？”
“崇州，速速安排，今晚我就要动身出发。”
今晚连夜出发，最快也是明天下午才能赶到，她必须快点赶过去，一天的时间没有消息，等她赶过去，又得花一天的时间，一下子浪费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是，属下会尽快安排。”说着影一转身要走。
“影一，”楚清禾突然说道，“这件事完成暗之后卫队就解散了。”
“公主，”影一不敢置信的回头，“是属下做错什么了吗？”
他们被培训的第一天起，一直给他们灌输的观念就是，要听主人的命令，以主人为天，保护主人的生命大过一切。
现在楚清禾不要他们了，是不是……
楚清禾下榻在床底下翻出几个箱子，“拿去，分给你的兄弟。”
是几箱金条，影一不敢要，错愕的看着楚清禾。
“你们没有做错什么，等我把太子接回来，你们拿上这笔钱财，找个地方，从新开始。”
在这个时代，他们又有武力，又有钱财，她相信他们一定能过得很好。
“公主……”
“不想光明正大的活在世界上吗？”楚清禾反问。
“作为暗卫你们已经习惯待在黑暗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她轻轻叹气，“皇权更迭，拿上这笔钱，日后你们就能光明正大的以真面目示人。”
影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公主……”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的他一直颠沛流离，没有家人，快要饿死在街头。
有一天被楚清虹的属下救了。
虽然每天很辛苦，但是他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那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孩子，和他有着相同的遭遇的小伙伴，还有穷苦人家的孩子，那个地方是他们共同的家。
他们做暗卫都是自愿的，脱离了这个身份他们能去哪里呢？
“拿着，日后逃难这些东西我也带不走。”
影一铿锵有力的回答，“我会一直保护公主的。”
楚清禾眼眶泛红，眼眸里含着清泪，微微一笑，“影一为自己活一次，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再待在黑暗里了。”
她是楚国的公主啊，自然是楚国在，她就在。
楚国不在了，公主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影一有些迷茫，“这些金子我先替公主收好，”他推辞不过楚清禾的好意。
她加了一句，“暗卫队有人想走就走。”
北地沦陷，太子以身殉国，一时之间楚国楚国上上下下都陷入恐慌，百姓人人自危，如果这些人有更好的去处，她也不拦着，前提是不能做出伤害楚国的事。
“公主，暗卫队永远效忠您。”他们都不会离开。
“退下，”楚清禾转身背对着影一。
“是，”影一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楚清禾。
…
楚清禾简单收拾了包袱，累赘的发饰衣服不要，带一些轻便的衣服。
当然要多带一些钱，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次出行，前路危险重重，她要隐瞒好身份，最好给自己找一个假身份。
她眉眼间有散不开的愁绪，也不知道现在的崇州是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