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锦衣大明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汪大人头大
  其实这银子昨天就送到吏房手里了,但是他是今天早上刚收到的。

  因为昨天府衙几个头头脑脑聚在一起,商量处置上元县栾琦的事情。

  陶老头这次不知道发甚么疯,虽然没有放甚么狠话,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无胆三英杰的老陶这次是铁了心要硬起心肠来动手了!

  但是瞿治中态度很强硬——不行!

  栾琦在漕帮的事情上确实有问题,但是敲打敲打足矣,压根不需要把人从位子上拿下来!

  瞿治中的说法十分冠冕堂皇:大家都是举业出身的,十几年几十年的苦功,一个失足便化为流水,岂不教大家都人人自危?

  其实汪启德听过一些传闻,这个瞿治中和栾琦之间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弯弯绕,听说他们两个还是同窗,拜过同一个老师的。

  不过汪启德想不通,这瞿治中和栾琦差着二十岁,是怎么拜到同一个老师门下的?

  至于府丞倪大强,那老头就是个自己吹风的墙头草,谁也不知道会往哪边倒,从进门他就在装睡,一句意见也不曾发表过。

  剩下他和李梧这两个“陪客”,根本就插不上话,两人就只好在那里互相挤眉弄眼的,看瞿治中一个人在那里狂躁,看陶老头四两拨千斤的随手化解。

  争到半夜,府衙里换了几回茶,大家都饿得眼冒金星了,陶老头也没肯松口,反倒是瞿治中气力不济,败下阵来,最后却咬死了一个底线:将栾琦降一级调任南京大理寺任评事。

  一个正七品的位子,但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个位子很难再有晋升的余地了。

  陶传很痛快地同意了这个建议,并且当着大家的面拟定上疏,先交南京吏部审批,然后提至京师票拟。

  散会之后汪启德还跟李梧两个开玩笑说,陶老头都是花甲之年了,哪里来的精神,连瞿治中比他小十几岁的也熬不过他?

  李梧当时笑着说:“陶府尹这一招高得很,别看他跟瞿治中两人针锋相对,其实他一上来就占据高地坚守,根本就没使甚么力气。反而是瞿治中一直在倾力猛攻。岂不闻曹刿论战,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汪启德坐在自己的公廨里,想起李梧的话,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李梁吾,还懂他妈的兵法!”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府上的管家突然闯进来,见了他便叫道:“不好了老爷,大少爷和人打起来了!”

  汪启德脸色骤变,腾的一下站起来,沉声道:“谁敢打我的儿子?他不知道我是汪启德吗?”

  那管家苦着脸道:“是……是李推官家的公子!”

  汪启德一听,眉毛登时拧起来,刚刚冒出的火便熄了一半。

  李梧的儿子?

  昨天还听下面的人说,他的宝贝少爷汪寸金跟李梧家的李伉结伴出去玩耍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汪启德还挺高兴。

  他在京师虽然是有人的,但在眼下府衙里面一直没有一个得力的盟友,现在上头三位大佬基本上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但是陶良甫是要退的人了,倪府丞倒是还能多干两年,但是一直左歪右倒,没甚么建树。

  瞿治中倒是够强硬,但是官阶跟前面两位悬殊过大,也不成气候。

  所以汪启德一直到现在也没敢随便站队,实在是那三位都不怎么靠得住。

  于是他就一直想要在下面或者和自己平行的人当中,有一个或两个盟友,起码就能自保无虞。

  等到陶良甫一退,他也可以借力争一争三巨头的位子。

  其实应天府有三位通判,但是最近一个称病,一个年老眼花,已经不能正常理事了,所以这两个平级的同僚都靠不住。

  最后够资格的就只剩一个李梧。

  所以汪启德在听说自己儿子和李伉结伴出游的时候,自觉有了一个契机,昨天特意和李梧凑近乎,至少昨天晚上两人聊得还不错。

  可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汪启德便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他心想:“大概不过是小孩子争一时意气打个架,也没甚么。小孩子们聚在一起玩耍,最后的结果不都是吵得吵,打得打,哭闹成一片么?

  “正好,回头问问到底是甚么事,晚上提几样点心,带着这个小兔崽子到李家去瞧瞧,顺便跟李梧聊一聊。唔,就这么办!”

  汪启德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了,他甚至笑呵呵地对管家说:“不要紧的,小孩子拌嘴打架罢了,你去准备几盒上好的点心,叫那个小畜生在家等我,晚上跟我去李推官府上拜一回。”

  谁知那管家为难地道:“去不成啦,少爷给人打断了两条肋骨,鼻梁也打断了,给人丢在门口的,下面人发现的时候满脸是血。家里请了药局的大夫在瞧,眼下还不知道醒没醒来……”

  汪启德立刻懵了。

  这可不是小孩子拌嘴打架了,这是朝死里揍啊!

  “查过没有……”汪启德的声音冷得像冰,“到底为的甚么事?”

  “不过是为了一个臭酸子!”那管家义愤填膺地道,“就在花牌楼,少爷瞧中了那酸子手上的一把折扇,祝枝山狂草的扇面,要买,那酸子不肯。少爷手下新收的那个侉子便动手打了那酸子……”

  “嗯?这跟李推官的儿子有甚么关系?”

  汪启德见他迟迟说不到重点,显得很不耐烦。

  那管家连忙道:“是那李推官家的公子瞧见了,替那酸子出头,两边打起来了。”

  汪启德瞪住那管家,斥道:“你休在我面前扯谎,少爷手下那侉子的武艺不错,岂会打不过李推官的儿子?那侉子呢,怎么没回来?”

  管家哭丧着脸道:“那侉子被打死了!那李推官家的公子不是侉子的对手,后来又冒出一个郃阳侯家的小侯爷,也被侉子打倒了,少爷跟着侉子一起打李公子和郃阳小侯爷。

  “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几个带宝剑的打手,当场将侉子打杀,救了那酸子去。侉子一死,李公子才跟郃阳小侯两个把少爷打成重伤的。”

  末了管家又加了一句:“鼻梁是被李少爷打断的,肋骨和脸上的伤都是那郃阳小侯打的……”

  汪启德越听越发愣,怎么又出来一个郃阳侯家的小子?

  他忽然想起来,郃阳侯家的赵伯锡不是刚刚才接任兵部武选司么?

  怎么跟李梧家的儿子混在一处了,还把自己的儿子打成重伤?

  听管家的描述,他宝贝儿子身上的重手可都是那赵小侯打的……

  还有,那几个打手敢当街杀人,又把那酸子救走,显然是保护那酸子的。

  那些打手是甚么人?那酸子又是甚么人?

  汪启德一时间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