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锦衣大明 > 第四十八章 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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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韬浑身一抖,连忙跪下道:“小的口无遮拦,真正该死!”</p>

  说着抬手“啪啪”打了自己两下嘴巴,声音虽然清脆,却并不如何用力。</p>

  那文官却不跟他计较了,坐在船舱里,转过头去卸下忠静冠,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那小孩你不要动甚么歪脑筋,实话说与你,那可能是端王的独子。”</p>

  吴韬一听“端王”两字,浑身打了个冷颤,抬手又狠狠打了自己两下嘴巴,这次是真打。</p>

  文官道:“滚罢。”</p>

  吴韬连忙答应,站起来却又不走,略一犹豫,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舍妹在京师……还好罢?”</p>

  文官看了他一眼,道:“还不错,已经有身孕了。”</p>

  他说着,自己也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意,身上的一股威严之气便减少了,多了些柔情与和善。</p>

  吴韬喜不自胜,不停地搓手。</p>

  文官道:“你去罢。”</p>

  “哎,是!”</p>

  吴韬退出船舱,迈着轻快的步伐便上岸去了。</p>

  ……</p>

  天光放亮,梁叛便同老狗,带着冉清跟丫头,四人出了门,仍是哑巴撑船。</p>

  其实这庄园隐在林地之中,也不会有甚么人来拜访,哑巴这个看门人基本是个比较清闲的状态。</p>

  此时正好用他作船夫,将几人送进城中。</p>

  进了城四人分头行动,老狗回到客栈,梁叛要去冉府,本以为冉清要一同回去的,谁知并不是。</p>

  冉清由丫头陪着上了街,并且在去向上卖了个关子,只说事后自然教他知晓。</p>

  于是梁叛进城后,只好自己一个人往南而去。</p>

  到了冉府一问,才知道今天冉天罡居然没有在家,听说是华亭县衙出事了。</p>

  梁叛只好又直奔华亭县衙,在门上求见了冉主簿,那门子替他叫了出来。</p>

  一见面,冉天罡便板着脸问:“你不在城外躲着,怎么有胆子进城来了?”</p>

  梁叛笑道:“松江府好像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p>

  冉天罡虽然对他这种狂妄自大的口气很不爽,但心里也知道,这大概是事实。</p>

  这莽夫,听说真有几下本事的。</p>

  他哼了一声,问道:“找我做甚么?”</p>

  梁叛道:“我想知道宝逵住在哪里。”</p>

  冉天罡奇怪地道:“他?他的案子不是已经完结了吗?人也死了。”</p>

  梁叛道:“他还欠我一个‘好玩意儿’,现在他人死了,我得去他家里找找。”</p>

  冉天罡惊疑不定地看看他,终于说了一个地址,在城东码头外水关河边上。</p>

  梁叛道:“多谢……你今日怎么到衙门来了?”</p>

  冉天罡没好气地道:“衙门在城东护城河里发现一具尸体,张知县不在,便叫我来。”</p>

  梁叛笑道:“要不要我帮忙验个尸?”</p>

  华亭县的仵作很菜,这点冉天罡也是承认的。</p>

  他想了想,还真就点头道:“也好。”</p>

  说罢转身在前面带路,梁叛却是一愕,没想到这次冉天罡这么好说话。</p>

  他跟着走进华亭县衙之中,却见前院之中围着一干捕快,正指着地上一具尸体叽叽咕咕说着甚么。</p>

  冉天罡人一到,便喝道:“让开让开!”</p>

  那几个捕快便一哄而散,看样子对这位主簿大人颇有几分惧怕。</p>

  这时衙门里走出一名书吏来,朝冉天罡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道:“大人。”</p>

  这两个字梁叛是听得懂的,不禁朝老冉头瞧了一眼,没想到这老东西在衙门里地位不轻啊,看样子这么多年主簿干下来,还是积累了许多威望的。</p>

  冉天罡对那人说了几句,转头向梁叛道:“请罢。”</p>

  那书吏回到大堂里,取了纸笔出来,站在一旁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梁叛,一边静静地等他说话,大概是被冉天罡临时差遣在边上做书记的。</p>

  梁叛验尸之前先问了一个问题:“这尸体是在哪发现的,发现的时候是甚么状况?”</p>

  那书吏道:“今早捕班弟兄在护城河捞到的,漂在河面上,像个大皮球。”</p>

  梁叛朝那书吏点点头,掀开尸体上的白布,顿时皱起眉头。</p>

  那尸体已经被水泡的肿胀得不成样了,死了最少有五六天,加上腐败气胀,已经根本瞧不清本来面目。</p>

  他转脸看向冉天罡,后者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p>

  梁叛这才明白,怪不得老冉头这么痛快就让自己来验尸,原来在这打着埋伏呢。</p>

  他倒也不惧,蹲下身,在手上包好白布,将死者头发剪短,在头皮上翻找了一遍,说道:“成年男子,年龄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身高五尺二寸……面部及颅骨无损伤,口鼻干净无水沫泥沙,排除溺死,为死后入水。”</p>

  那书吏一愣,平日自家仵作验尸可没这么多道道,往往几句话便完事了。</p>

  但他听梁叛说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心里便涌现出一个想法:恐怕这才是正经的验尸手法……</p>

  想到这里,书吏立刻提笔刷刷刷地记了起来。</p>

  梁叛接着解开死者衣衫,却赫然发现这尸体身上已是遍体鳞伤,前胸后背都有各种各样的伤口,虽然被水泡得时间过长,伤口已经翻卷发白,甚至开始腐烂,但还是可以辨认出一些鞭伤、细小利刃的割伤以及锤打伤。</p>

  看来死者死前遭受过极惨的酷刑。</p>

  冉天罡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不禁掩住口鼻。</p>

  梁叛看着满眼的伤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p>

  忽然间,他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梁叛迅速解开尸体的腰带,将裤子哗啦一下褪到尸体的膝盖,一下子便愣住了。</p>

  那尸体的阴茎上,有一圈点点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牙印……</p>

  梁叛心情沉重,默然看了半晌,站起身来说道:“不用验了,这尸体是刘三乙!”</p>

  “不对!”那书吏忽然叫了起来,“张知县可是说之前在城外陈尸房的那个才是刘三乙,那尸体还在二堂外停着,怎么又冒出一个刘三乙?”</p>

  梁叛摇摇头,并不和他争辩,将手上白布褪下扔掉,对冉天罡道:“叫家属来认尸罢,是不是刘三乙,一认便知。”</p>

  冉天罡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朝那书吏使了个眼色。</p>

  那书吏立刻卷起手中的纸,低着头快步出门去了。</p>

  梁叛的目光顺着尸体的腿一直向下,却见死者一双脚踝露在外面,跟腱处一片碎烂,原来这人一对脚筋都被人挑断了,左脚上还系着一根草绳,不过像是被甚么东西磨断了,只剩下半尺长的一截。</p>

  这人是刘三乙,那么之前那具尸体是谁?</p>

  宝逵大概知道答案,可宝逵现在也死了……</p>

  那宝逵要给自己的那个“好玩意儿”,会不会就藏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呢?</p>

  梁叛对冉天罡道:“我先走了,松江府通判江荣那帮人如果聪明的话,大概会由江荣或者林逋来找你谈判,如果够蠢的话,可能就是吴韬来取你性命。你自己瞧着办罢。”</p>

  说完径直出了华亭县衙,按照冉天罡告诉他的地址,快步朝城外赶去。</p>

  城东码头,大白日的倒是一派热闹。</p>

  梁叛走在街道上,远远望见那一排仓房,昨日早晨,宝逵的尸体便是在那里发现的。</p>

  不过梁叛的目光并没有在仓房上停留多久,他的注意力忽然被仓房以外的另一件东西吸引了。</p>

  那是一艘大船,或者叫画舫,静静地停在码头边上。</p>

  它停在那些来来往往的小船当中,就像在一片低矮的茅棚中间,陡然建起了一座参天大厦,睥睨左右,孤高清冷,独树一帜。</p>

  梁叛不禁对那艘大船多看了几眼。</p>

  但也只是远远地看看,连驻足停留片刻的想法都欠奉,直接穿过了码头,朝宝逵所住的地方走去。</p>

  宝逵的确住在河边,不但如此,从河道边上还分出一条岔流,直接从他家后院穿行而过,汇入护城河中。</p>

  这间屋子可以说徒有四壁,和梁叛之前在避驾营所住的那间屋子差不多,一眼望个通透。</p>

  屋里别说没有甚么“好玩意儿”,就连个稍微值点钱的东西也找不着。</p>

  就一张木板床,一个人家用旧了的半桌。</p>

  梁叛只好走到后院瞧瞧,却见院内那条河只有三尺宽,被人用砖头在两边岸上砌成了水渠。</p>

  这河道在院中打了个小弯,恰巧绕过了院子正当中的一株枣树。</p>

  梁叛看向那株枣树,心里立刻明白,宝逵要给自己看的那件“好玩意儿”是甚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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