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儿哧哧笑道：“你倒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什么事都看透了！”
垂灯得意一笑：“姑娘也不看看我跟的是什么人！就算一天学一点儿，如今也算是半个人精！若是这点子事都看不透，岂不辜负你这个好师傅么！”
两人正玩笑，只见沐原急匆匆走进来，见了由明儿便施大礼。
由明儿拿着花剪鲜花给他插瓶，便笑道：“沐大哥，我这插花的手艺也是半瓶水咣当，若说插花学的好的，我们这些人当中，还属当初伯爵府的五小姐，她插的花那才叫一绝。”
沐原闻言登时红了半边脸，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垂灯便是笑的前仰后合：“沐掌柜的，姑娘她自从来了这里，也学坏了，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斯文模样，倒把那小家小户的尖酸刻薄习气学的惟妙惟肖，你不用听她奚落，想做什么只管做什么去，不要理她！”
沐原听她这么说，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由明儿瞪垂灯一眼，笑道：“沐大哥，休要听这婢子胡说八道，我哪里就是尖酸刻薄，明明是一付热心肠，怕你送东西不当，不得好处，反落一顿不是。”
沐原伸手摸着下巴，额头的汗瀑雨般流下，嗫嚅道：“甥小姐，你，你都知道了？”
“才听垂灯说了几句，这也没什么不对的，瞧你这样子，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孔夫子不也
这么说过？”由明儿笑道。
沐原面色方才稍稍缓和，叹息一声：“甥小姐，属下也不过是痴心枉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样神仙般人物，哪里会看得上我这样的粗俗之人！”
“她家如今这样，就算神仙般人物，也要认清现实，不能与之前相提并论，周五小姐若想的明白，能嫁给沐大哥这样的人，也算是她的福气了。”垂灯叹道。
由明儿将花瓶插好，便又对沐原笑道：“絮儿是个孩子心性，最是喜欢那引起朴而不拙，又原始天然的泥人面塑，还是那些青竹柏木雕刻的花卉人物，你若有空，只去集市上寻些那样的东西与她，她必开心。”
沐原忙施大礼称谢。
垂灯便是嘻嘻发笑：“若真能成了，待你们成亲之时，让新娘子我敬姑娘两杯酒就是了。”
沐原又被她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由明儿喝她一声，微笑道：“如今说这些话尚早，如何取舍，全凭絮儿自己思量。本姑娘还是要多谢沐大哥的帮忙，若非有你，因我母亲与周夫人的交情，就要我亲自去照料她们母女。我倒不是因为她们家败落就势力眼瞧不起她们。而是我们如今身份悬殊，我怕我经常去瞧她们，反倒让她们尴尬难受，增添伤心。现有沐大哥照料她们，倒是省了我的心，待过些时日，这件案子了结之后，我便大开宴席，好好请请沐大哥还有严大哥。”
沐原见她提起案
子，正经下面色，问：“甥小姐， 究竟怎么样了，此番能不能将那诬陷老爷一家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文耘昨天捎来书信，说案子已经移到大理寺，他因为身份问题，选择了回避。不过据他所知，圣上因为此事涉及两国邦交，大发雷霆之怒，下旨令各级官员务要严办！这一回，他必是脱不了身的。终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这是非。除非老太太娘家的人肯出面帮他。可据严金遣去金陵打探的手下回来说，老太太的娘家人似乎都知道当年那件事，并不想出头帮忙。想想也是，若非如此，他们家这些年为何一直与由简没有太多来往呢。顶多逢年过节遣人过来送点年礼问候一声而已。若是不知情，必不会对这个唯一留在京城的老姐姐如此怠慢。且自老太太仙逝后，越发连节都不曾遣人过来，所以也不并需要顾虑那边的人情了。”由明儿颦眉说道。
沐原默默点点头，瞧由明儿的眸光尽是痛惜之意。
垂灯最是明白由明儿的心意，插言道：“姑娘实在不必替他们不开心，姑娘给了他们多少机会改过，却终是不肯说那怕一句实话。当初他们对大奶奶下手时，可没考虑过别的。”
“正是，不光想害大小姐，连姑娘也是要一起杀的，那乔三说的可是清楚明白！世人皆说虎毒不食子，可这话用在他身上竟是不对。”沐原也跟着说道。
三
人正谈论，只见守门的两个属下走进来回说，外面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后生要见甥小姐。
“姑娘，你只回屋呆着，怕是三爷被他们遣来了，我自去应对。”垂灯忙回道，怕由明儿见了元科心软，便抢着说道。
“无妨，这件事我总是要直面面对的，难道能逃避一世？对于这个弟弟，我是愧疚的，再怎么说，他从不曾伤害过我和我娘，甚至还帮助过我们不少。”由明儿道。
垂灯无可如何应着，自去外面请元科进来。
元科见了垂灯，未语泪先流。
垂灯忙上前施礼道：“三爷，快别哭了，姑娘也是才听说老爷出了事，正要遣个人回去打听打听消息，碰巧你便来了，快里边请罢。”
元科随她进来，由明儿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
元科见了由明儿，越发觉得委屈，鼻子一吮，上前扑倒在由明儿腿边，边哭起来。
“元科，快别哭，我也是才听说家里出了事，正要回去瞧上诉人，可惜我这腰伤未愈，竟也走不了远路，只能干着急，亏得你来了，倒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弄成这样。”由明儿扶他起来，好言问道。
元科便把封氏跟他讲的由简买马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出来。
“大姐姐，娘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能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求大姐姐找找人，让我们去见爹爹一面，也好听他把经过说出来，找出那个卖马给他的人，洗脱他的冤枉。
”元科哭道。
垂灯插言道：“这么说，大理寺是认定老爷参与了抢压宝马的案子么？”
“若是没有证人证据能证明这马确实别人卖给爹爹的，怕他们肯定会这样判定。听说上头催的紧，要限期破案，找到抢马的强盗。”元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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