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其实女孩子对花都挺较真的,你可以问问她最喜欢哪种,下次买花的时候,可以多包一些那款花束,”老板接过门把手
,追了出去。
这一刻,她心存侥幸。
她在绝望的边缘试探。
“好,我会问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没裹一点人情味。
老板轻松一笑,毫无痕迹地掩饰去落寞的眼色,“嗯,我想她会喜欢你选的花的。”
在那一刻,她似乎过分痴迷于他的笑。
可真甜。
但她似乎不是拥有者。
赵宴炆没有回头,他在想,纪念羽会不会喜欢桔梗?
她收他打火机的时候,他倚在栏杆旁,问她《孤岛》这本书怎么样,其实是一时兴起。
每次想到她,都特别想抽烟。
正说起,赵宴炆的手早就掏出一根烟塞在嘴瓣上,本来只想过个烟瘾,没想到一抬头,烟瘾都被风卷没了。
那个玩了七天失踪游戏的女人,就站在小区的喷水池前,和一个老男人拉拉扯扯的,右手还提了一个行李箱,送她上飞机时,
她拎着的那个。
“念羽,你可不可以讲讲道理……”
远远的,他还能听到他俩稀碎的争吵声。
赵宴炆把烟摔在地上,习惯性地用脚碾了几下,收脚时,还在想:让她讲道理?你当她是没生气的猫啊!
他没有偷听的习惯,碾完烟就走了过去,好巧不巧,一个劈头盖脸的巴掌当他面挥向纪念羽那张哭过的脸,他反手将人胳膊卸
了下来,包括那道打人巴掌的力气,也都还了回去。
“砸我车窗玻璃的疯劲儿去哪儿了,站在原地挨人巴掌!”赵宴炆把她护在身后,哼唧了句。
她站原地恍惚了小会,在眼眶底打转的眼泪泉涌般喷了出来,她反握住他的手,就像找到了排泄口,抽泣声卡了好几次,“你怎
么在这儿?”
她的故作坚强,终究输的一败涂地。
赵宴炆把桔梗花塞进外大衣口袋,扭身擦了擦她的眼泪,接过她的行李箱寻求意见,“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她故作镇定。
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叠照片,甩在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身上,这个曾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的纪大任,在抛弃她娘两的几年后,终将
以另一种方式,被她所抛弃。
“离婚后,我妈怀了你的孩子,我砸坏了所有通讯设备,还是没能瞒住你再婚的消息。肚子里的孩子都快七个月大了,她听到你
再婚,身边还有个五岁的亲生骨肉时,摔倒在卫生间,难产死了!我不告诉你,是觉得你不配知道,既然你非要知道我不肯跟
你回去的理由,这回我一次性告诉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
八年,这事情过去八年,她瞒了八年,终于在这一天,全盘托出。
临死之前,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恨他!
那时候她就在想,真的只有恨吗?
大概还有爱吧。
纪念羽没有回头去看纪大任的表情,是恨也好,是爱也好,是哭也好,是笑也罢,都与她无关。
这次,她只想走好眼前的路,而不是在往年的羁绊内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