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怪异，在他的高姿态里，隐藏着些许复杂，除了得意之外，还有微妙的释然。
他是在释然什么？
方玉良身后，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压着他亦步亦趋，因为他实在特殊，是在萧志雄眼皮子下行凶，如果不把他严肃处理，将案情大白于天下，还人民群众一个交代，即便是由郑钦亲自抓捕，也不好在舆论面前解释。
所以抓捕他以后，立即被押回刑侦队，准备进行突击审讯，由于案件特殊，检察院也提前介入，待确定他的犯罪事实后，由检察院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审讯室的空间不大，里面设施也极简洁，四周是蓝色的软包墙壁，中间是一张审讯椅，审讯椅前是审讯桌，审讯桌上摆着电脑，以及其他审讯用具。
左边的墙壁上，贴着犯罪嫌疑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和被害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背后墙壁上挂着电子钟，显示年月日时及当前温度。
方玉良被带进审讯室，安排他在审讯椅坐下，稍稍缓解他身上的负担，警员又将审讯椅锁死，预防他在审讯过程中，因情绪引发的不测。
做完这些，警员跨立在他身后，等到着审讯的到来。
随着时间流逝，方玉良坐在审讯椅上，许是因为身体老迈，他双眼失去了聚焦，目光变得涣散，可是他的精神世界，却依旧保持着亢奋，老脸上红光满面，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他明明坐在那里
，却仿佛掌握主动。
片刻后，他突然抬起脑袋，看向正面头顶上，那里有一枚橄榄球大小，黑色圆柱状的摄像头，可以将审讯室的情况，实时传达给审讯监控室。
可在方玉良眼里，那枚普通的摄像头，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要把他扯进深渊里，撕碎他的灵魂，他不敢继续看下去，赶紧挪开了目光。
但是他的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似乎在嘲讽什么。
监控室内，最里面的整张墙面，都是用于监控的屏幕，及时呈现审讯室的状况，屏幕前的操作台上，有监控屏幕的控制台和话筒等设施。
除此之外，监控室里还有沙发、办公桌椅，用于长时间审讯后，给审讯人员休息的。
郭毅君、郑钦站在屏幕前，看着坐在审讯椅上，身形老朽的方玉良，而在他们身后，杨业矗立在旁，他们全都面色凝重，使得氛围满是压抑。
直到监控室门被人推开，刘彬带来了尸检报告，走到郭毅君身后，轻声道：“郭队、郑队，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欧阳还要去勘察现场，就让我送过来了。”
报告总共有两份，是赵小颖和朱英的，郭毅君转过身来，看了眼两份报告，不怒自威道：“先放下吧。”
放下尸检报告，刘彬退到杨业身旁，也看向监控屏幕，并听郭毅君继续道：“郑钦，萧书记交代的很清楚，方玉良光天化日行凶，把警方耍的团团转，是对警方的严
重挑衅，也是在挑衅政府，这种行径极其恶劣，必须严惩不贷。”
诚如郭毅君所说，郑钦抓捕方玉良，虽获得萧志雄的认可，但对方玉良的行径，尤其是他恶意的挑衅，萧志雄在离开之前，做出了严厉指示：从严从快办案，严守办案纪律。
如果此类现象，不能做出严肃处理，犯罪分子有样学样，以后警方的威严何在？凭什么让社会相信，京海市的警方和政府，有能力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在这个信息化社会，此类案件肯定藏不住，况且当时案发现场，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和闻讯赶至的新闻记者，只怕现在互联网上，已经有了相关报道，一旦挑起社会舆论，警方压力可想而知。
这也是这次案件中，表现出的唯一不足。
而所谓严惩不贷，就是要给此类现象，给与最高程度重视，将案情细节具体化，告诉京海市每个人，以及潜藏的犯罪分子，警方有办案能力，也有雷霆手段。
“我明白！”郑钦沉声回答。
他身上的衣物，显得有些凌乱，从他接到报案赶至现场，一直处于战斗一线，精气神高度集中，这么长时间下来，难免会有些疲累。
不过作为实打实的，硬干出来的老刑警，他早已习惯这种5+2、白加黑的连轴转模式，不仅没有影响他，反而让他更清醒，知道接下来的审讯，才是一场硬仗。
他死死看着屏幕，看着画面
里的方玉良，不动声色的目光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真的很难相信，凶手竟会是方玉良。
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时候，杨业站了出来，显得有些踌蹴：“郭队，看方玉良这架势，是要跟我们顽抗到底，估计是块硬骨头，要不让我去审吧，我啃的就是硬骨头。”
郭毅君不置可否，同样看着方玉良，不知在想些什么，足足过了好半晌，才重重的发出音节：“嗯！”
得到指示，杨业正要离开，却被郑钦拦下：“我跟你一起去。”
戴上通讯耳机，郑钦跟着杨业离开，他走到了门口，又似乎想起什么，回来拿起尸检报告，这才再次离开。
可他却没有发现，郭毅君在他离开后，不怒自威的面容上，出现了些许变化，似乎在回忆什么，略微扬起了浓眉，又很快恢复平静。
刘彬抖了抖眼皮，他察觉了郭毅君的异样，却假装没有看见，也不敢看见。
推开审讯室的门，杨业、郑钦先后走进去，他们在审讯桌后坐下，看方玉良心不在焉，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
“咚咚咚！”杨业敲了敲桌子：“方玉良，咱们算老熟人了吧？真没看出来啊，你平时看着老实，杀起人来却不手软。”
听到杨业的话，方玉良浑浊的眼神中，终于重新恢复了神采，他艰难的移动目光，向杨业看了过去，又转瞬看向郑钦，并定格在郑钦身上。
郑钦不
甘示弱，直视方玉良的双眼，彼此目光相互碰撞，仿佛刀光剑影般，却又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
“行啦，别在那儿蔫着了，你杀人的时候，可是精明的狠呐。说说吧，你是自己交代呢，还是让我亲自审呢？”杨业提高音调，睥睨着方玉良。
方玉良无动于衷，好像没听见似的，身躯也愈加佝偻，浑然不知当前处境，他依旧看着郑钦，仿佛郑钦身上有黑洞，吸引了他的精气神。
见此情况，杨业坐不住了，鼓着眼睛呵斥：“方玉良，我可告诉你，但凡到了这儿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既然来审你，肯定已经掌握了证据，如果你自己坦白，还能算你认罪态度端正，也许给你定罪的时候，能让你少受点苦头，要是你想顽抗到底，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我做了这么多年刑警，什么穷凶极恶没见过，劝你少耍花花肠子。”
杨业是老刑警不假，看起来也高大威猛，可是好好的审讯准则，从他的口里说来以后，就像变了味似的，如同天王太岁对待手下的叛徒，带着一股子恨劲儿。
但是还真别说，在他过去的审讯中，这招确实百试百灵，吓住了不少嫌疑人，立马交代犯罪事实，然而他只会这三板斧，若是犯罪分子顽抗到底，他还真没辙了。
很明显，方玉良准备顽抗，对“威胁”无动于衷，眼神再次失去搅局。
这下杨业没辙了，只能向郑钦求助，他相信郑钦出马，使用雷霆手段，迫使方玉良主动交代，应该是没问题的。
出乎预料的是，郑钦不再如往日那般，反倒心平气和的沉声道：“方玉良，你的犯罪事实，大家都有目共睹，即便我们不审讯，最终也能给你定罪，我希望你可以配合，主动交代犯罪事实。”
方玉良充耳不闻，身形缩成了一团，静静地看着郑钦，苍老浑浊的老眼里，闪灼着悲悯的神采，好像是在不屑。
“方玉良，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方志强那起案子，法院早就判决了，就算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再去法院上诉，为什么要蓄意报复，走上这条不归路？”杨业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性格嫉恶如仇，对方玉良的报复行为，尤为感到愤怒。
尽管他也知道，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尤其是阴暗的沟渠里，充满了龌龊和不堪，但他还是相信正义，相信法律会主持公道。
正是因为这份坚持，成为他做刑警的信念，让他身上正气凛然。
面对振聋发聩的审问，方玉良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变化，他的眼神更加不屑，嘴角向上扬起，好像是在说：“既然你都知道，还明知故问？”
至于法律？呵呵！
杨业愈加愤怒，憋红了脸和脖子，他正想再呵斥，或是暴脾气上来，直接上手发泄，却被郑钦
挥手阻止。
看了眼电子钟，现在是晚上六点，郑钦重新看向方玉良，并因为方玉良的顽抗，脸上有些阴沉。
","downloadAttribute":"1","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474539731/55586256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474539731%2F55586257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5586257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474539731","ChapterUrl":"/r/474539731/55586257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474539731%2F55586257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558625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