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一动未动。
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说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让他说什么？
这是一个真实的梦吗？
还是说，自己那十来年的经历……
其实只是一个梦？
无人得知！
他只知道，眼前的母亲，竟也是十分的真实。
王寒下意识伸出手，母亲急忙握住了王寒的手，说道：“儿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舒服点了没？”
王寒目光平静，瞳孔有规律地收缩着。
良久，他说道：“然后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王寒这个问题之下，李云婷点了点头，她开始继续，给王寒解释起来。
“接下来，你依然昏迷不醒，医生说极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我不相信，所以带着你一直治疗，就在所有人都放弃了的时候，爸妈没有放弃你，对你的治疗，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距离那件事情的发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母亲擦了擦眼泪，看着王寒，有些激动地说道，“好在，你终于醒过来了，妈带你这么久时间，无非就是想要看到这个结果，只要你能醒过来，妈就算是卖肾都值得了。”
其实，这句话真不是空穴来风。
母亲为了孩子治病，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爱通常是向下传递的。
在爱里面，上对下，永远都最为无私的。
哪怕是付出再多的艰辛，都可以做得到。
王寒没再说话。
有些事情他懂。
但同样有些事情，他就是搞不明白。
甚至于到了现在，他陷入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那是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极度怀疑自我。
所以，王寒没办法去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此刻他的脑袋里面，一直盘旋着两个世界交替着的一种声音，另外一个世界经历过的那么多事情，有那么多的人对自己说过的话，一直在告诉他，那里才是最真实的，而不是眼前的这里。
深深的疑惑，深深的质疑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如同着了魔一样，脑海之中更是嗡嗡的响着。
他现在，只能尽全力压制住这一切。
他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
他的所有记忆，都来自于那个时代，而不是这个突然塞给他让他听起来很合理的时代！
老天爷，还要玩到他什么时候才好？
一想到这里，王寒的脑海之中，就觉得刺痛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又过了一会儿，在母亲一直询问的情况下，王寒说道：“妈……”
母亲浑身一颤。
真的，这是这么久时间以来，听到的第一句妈。
但是这句话，都让母亲浑身颤抖了！
没有当过母亲的人，是根本不明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
真的很激动。
这句妈，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听过了。
自从儿子去国外以后，就没怎么跟他们当爹妈的人联系过，可能也是因为家庭原因，因为一回来就吵架，一回来就喝酒。所以慢慢的，儿子再也不回来了，哪怕是过年，也找个借口，不回来了。
这件事情，在她心底郁结良久。
可现在，听到这一声妈，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这么多年以来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到大，给了他食物，衣服，让他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让他健康的成长，为的不就是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哪怕是过程中曲折多了一些，可现在……
不也恢复了正常了？
在王寒这句话之下，母亲忙说道：“儿子你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李云婷紧张的看着王寒。
生怕儿子跟之前一样，突然又昏迷过去了。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整个家庭来说，也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王寒无神的看着眼前，说道：“我们……出院。”
母亲愣了一下，说道：“儿子，你的身体好了吗？不行的话，再住一段时间，没事的，妈问人借到钱了，能支撑得起，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病总是需要看好的，如果看不好就出院的话，那最开始的一切努力，不都浪费了吗？”
王寒摇头，坚持说道：“出院，没事的。”
母亲愣了一下，旋即才点了点头。
接下来，王寒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外面打了个出租车，回到了那个老小区。
一路上，王寒一句话也不说，母亲李云婷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跟王寒说话，最终想了想后，叹气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下车以后，母亲支付了出租车钱，随后扶着王寒，走进了老小区。
这个时候，王寒停了下来。
在他的眼前，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安……
此时，保安同样看着王寒。
两人对视片刻，就在保安和李云婷都一脸不解的情况下，王寒说道：“换人了吗？”
保安听到愣了一下，不过旋即反应过来后，说道：“哈哈哈，我刚来半年，的确是换人了，小伙子你倒是挺面生的，是这个小区的吗？”
王寒没说话。
李云婷却是有些不开心了，说道：“我们家四十多年前就住在这里了，怎么可能不是这个小区的？”
王寒和母亲走了进去，母亲给王寒解释道：“在你出事之后没多久，就年前那会儿，他生了一场重病，去世了，物业这边又找了一个保安。”
王寒点了点头，跟母亲走进了小区中。
片刻后，母亲开了门。
王寒看了看隔壁闭着的门，旋即才推门走了进去。
刚进去，王寒就听到了不断咳嗽的声音！
这个声音……
不正是父亲的声音？
王寒听的很清楚！
父亲也在吗？
可这几天，他为什么没有去看自己？
不对，这分明是一场梦，自己为什么会在乎。
两个世界的声音不断打架，让王寒精神甚至出现了一些错乱。
“你还有脸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母亲面色一变！
顿时就骂了起来。
只是在刚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意料到旁边儿子在了，刚准备说出口的骂人的话，也顿时咽进了肚子里。
只是她的表情，却是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