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青油纸伞 > 第三十八章,风起云卷苍雷动
  不等几人反应,老板娘玉手结出拈花指印,两道红光从她的指尖游蛇般钻向后门。白阳心脏猛地一缩,脑中灵光电闪,冲着风霄轻轻点头,消失在了原地。

  木门开启,月光如线带着变故突兀地闯了进来,竟如正午暖阳一样明亮!小丫头和大姐都在了花篮里蹙额紧眉,停止了滑水。花红则怔怔地看着老板娘,兀地灵光一闪,似也明白了什么。

  恰在此时,老板娘噗呲笑了,冷冷地扬起尖峭的下巴:

  “反应倒快!”

  红光从她的手指钻去的同时,白阳不管风霄,飞也似地转身,撞向玉女楼正门。

  风霄也不管和白阳间的矛盾,一剑斩向老板娘的红光。

  ——

  “将军去了,会不会出现问题?”白衫老者对着干瘦的灰衫老者轻声询问。

  “感知不到了?”灰衫老者闭眼沉吟,轻捋雪白的胡须,沉思半晌后,浑浊的眼睛登时一亮,

  “有人在屏蔽感知,可能会出乱子!”话音落下,两人大惊失色,闪光般向南山飞去。

  玉女苑后墙外,一个体型中等的男人靠着红墙坐在地面上。

  他仰望着明亮的月空,月空下,有一团水,一团水里,有一朵菊花。

  水,与菊花,飘在他的头顶。

  ——

  剑气外露,后门大开,红光被月光淹没,在剑气的磨蚀下消失。

  风霄霍地瞪大眼睛,旋即苦笑着向白阳追去。前门也在此时大开,老板娘不紧不慢地向后门走去。

  风霄如剑光般从老板娘身边略过,踉跄着在门前停住,险些与白阳撞在了一起。

  “傻/逼。”声音很大,也很平静。风霄与白阳对视僵持,气得全身打颤,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只得苦笑作罢,转过头去。

  “小女子略备酒菜,请诸位小酌一番。两位小兄弟也好在此养精蓄锐,为明日之战,做好准备。”老板娘一手提着食盒,一手举着红木圆桌。桌上红釉茶具盘筷碗碟,一应俱全,一抖不抖。

  白阳这才明白,酒菜是给他的,又不是给他的,今日玉女苑内玉女楼,无人可以离开。

  “老女子。”白阳和风霄异口同声地说,第一次有了默

  契。老板娘看着两把阔刀刀锋上映衬着的各色神情的脸,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并不气恼。

  另一侧的刀锋,十二个人影钉子似地一动不动。

  风霄和白阳一人看向后门,一人看向前门,都学起了岳武,摇头又摇头,然后,一点一点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谁,站在玉女阁门外干什么?”小丫头在这时,掐着腰冲到门前,气鼓鼓的对着门外的十二人大喊。

  前门虹光中的红光里,一人握双刀刀鞘在前,十一人或赤手空拳或持刀佩剑在后,全部钉子似地钉在原地。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呼吸和心跳弱得像停止了一般,除了老板娘,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来的。就连感知力极强的小丫头都没有发现王贵等人的行踪。

  “兵,北疆的兵。”王贵的声音很大,十二人一起喊的声音更大,震得红光乱颤、木门吱嘎乱响。

  小丫头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地飞扑到大姐怀里,差点被吓得哭出来。大姐却毫不可怜她,赏了她一个爆栗。

  小丫头抿着嘴,揉着脑袋忍着抽泣,不敢哭也不敢闹,她兀然发现大姐很不开心,要是胡闹的话,定然会被大姐教训。

  王贵看了一眼大姐,轻轻地低下了头,想起了自己的落叶,然后,把头压得更低了。

  白阳回头看着王贵,想要上前踹他两脚,没想到拦住他的人会是他。

  “你过来。”白阳冲着王贵平静地说,郑重其事、神情淡然。

  “不,将军和我说了,就在门外站着,你的话,一句都不能信。”王贵梗了更脖子,为难地说。

  “他骗你的。”白阳摇头,真挚地说。

  “呵呵!”王贵、大姐、花红、老板娘、风霄一起呵呵。

  “呵呵!”小丫头大喊。

  她尴尬地挠了挠头,她慢了一嘴,觉得应该补上。

  “嘻嘻,我慢了。下次赶上。”

  “......”

  前门外,寒光莹莹,剑指青天刀对楼,十二人人雕塑似的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楼内发生的人与事,面无动容。

  白阳面无表情地说话,他们面无表情地拔剑出刀。

  看着明晃晃的刀剑,白阳若有所思,想起香满楼见到的老者和老板娘,想起天上的云。

  回味起了小丫头漫不经心的话:

  慢了?天涯海角咫尺间,怎么会慢?

  “如果我出事了,那些家伙会不会慢。”白阳细声嘀咕一句,皱紧眉眼看向老板娘。漂亮的女人果然危险,那个老板这辈子应该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真是可悲啊。

  “酒菜摆好了,谁想吃点?”老板娘又取来五把椅子围在圆桌周围。场间有六人,她却只取来了五把椅子。她知道,有一人肯定没有胃口。

  “……”没有一人听老板娘的话,也没有一人坐下来。

  老板娘猜错了,六人全部没有胃口。大姐坐在花篮里,闭上了眼睛假寐,再次开始滑水,滑的又快又急。

  看着那酒菜,半晌后,风霄低垂眼皮,向前跨了一步。香满楼,一口酒,满楼香,如此美酒,还有没有机会喝到呢?

  白阳抬头凝望南山,大口喘气,想要将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全部吸到自己的身体里。

  夜亮如白昼,除了南山上空,月幕之上,再无一丝流云。

  南山上空的阴云便将南山笼罩在阴云的阴影里。

  思忖着酒菜的滋味,风霄又退了回去,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和老板娘的想法一样,他也想试试,他的剑能否劈开因果。

  白阳没有看风霄,低头时,他看着王贵,确切地说,是看向王贵和王贵的刀鞘。

  刀,在白阳手里。

  王贵似乎感受到了白阳的目光,抬起了头,瞳孔微缩,又迅速扩张。白阳从王贵眼里看见了一道青影。

  紧接着,王贵的眼里又出现一道刀光。

  一刀一剑撞击在了一起,没有火花,割裂了两根发丝,一根长青丝、一根短黑发。

  青锋出鞘,藏锋出剑,在发丝飘落的同时再次向白阳的喉咙割去。白阳咧起嘴角,提刀格挡青锋,借力后退的同时急速翻身避过藏锋。

  ‘当!’白阳反手持刀贴到后背,一座红色的小山压在他的后背,重重落下,比青锋还快。

  白阳挑眉翻身,出一刀防御再次近前的藏锋,向门外退去。

  风霄的剑亦乘风而去,载着花红刺向白阳。

  ‘砰!’一道无形的光墙密不透风地挡住白阳。王贵横刀鞘在胸前,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却并不后退,也没有低头,将歉意深深地压在了心里,

  一剑封喉而

  来,白阳翻身左转。一双重脚恰在这当口狠狠地踏向白阳的前胸。风霄隐藏在飞剑之后,探出右掌,以掌做剑,刺向花红后心。

  花红心头一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踹在了白阳身上。旋即,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白阳的伤势还没有恢复!他的速度慢了!

  轰隆!云层再次炸响闷雷,白阳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似在恐惧。风起云卷苍雷动,扬州城城墙之上有高风俯冲而下,拔起了数枚钉子似的兵。

  天地震动,南山的天地在震动,再次传动了扬州城。

  青锋藏锋与花红的血气在白阳空洞的眼眸中逐渐放大、清晰。风霄忽然心有所感,一阵头晕目眩,产生了一丝无法言说的危机感。青锋、藏锋以及踏着青锋而行的花红,因风霄的异样,在空中兀地慢了一息。

  “你,怕死吗。”白阳泰然自若,视线顺着穿透花红刺向她的剑光看向风霄。他的声音微弱,静如止水,无波无澜。

  清风串门而入,吹入一丝苦涩的味道。

  风霄闻见那血腥,突然用力一踏,从花红身后向右闪出,抽走青锋,将花红按在身前。

  他听到白阳的话后,又看见了白阳嗪着笑意的嘴角,滔天战意在笑意未泯间溃散全无。

  花红身子一僵,一股迷离眩晕的感觉将她固定在了原地,竟然沉沉地无意识地睡了过去。

  刹那间,风霄身子猛地一震,如落叶瑟秋风,一身凌厉气势刹那溃散,蚀骨钻心的疼痛随着血液的流动侵向四肢百骸,随着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撕裂灵魂。

  ‘噗!’两口鲜血吐出相撞,闷哼声响在花红的耳朵里,将她从迷离中唤醒。大姐睁开美眸,立即捂住小丫头的眼睛,心脏猛地一缩,如遭刀割,停止了滑水。

  血花如瀑,撞在花红的脸上与红丝上,花红整颗脑袋灼热又冰凉。她一顿一顿地抬手,却不知该抹去脸上的血,还是发丝上的红。

  老板娘自顾自地倒酒,王贵下意识迈出两步,牙关发出脆响,又重重地退了回去。

  花红颤抖了起来,和白阳不同,她觉得很冷,她本是不怕冷的,却抖得像东风中瑟瑟发抖的菊花。

  大姐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红光一闪,一桌酒菜翻到在

  了空中。

  小丫头已经傻在了花篮里,没了大姐捂着也不敢睁开眼睛。

  风霄径直栽倒,在贴在地面的瞬间,他冷笑着看向花红,抬起右手,

  ‘哒’地一声。

  他打了个响指。

  割裂声响在花红的体内,花红应声晕倒,倒飞而退,如一道被秋风打落的枫叶。

  老板娘避过翻到的餐桌与烈烈酒香,将花红抱在了怀里。

  风霄的两只手指再次按在一起,做出打响指的样子。然而,他低垂的眼眸对上白阳空洞的双眼,登时瞪得溜圆,眼眶欲裂。

  “哈哈哈,噗,哈哈!你也会遭到反噬!你也会!哈哈哈!”

  风霄的惨笑声如恶鬼沙哑的嘶吼,如秋夜瑟瑟发抖的野兽的嚎叫,忧郁的眼睛更加忧郁无光。

  白阳也笑了,笑声很平静,如净水湖畔的落叶溅起的微波,如风蝶戏花弄起的花舞,没有声音。

  平静的彷徨。

  ‘哒!’手,垂落在地面,隐藏在楼内的藏锋溃散。

  风霄转头看向花红,瞧着被一头染血的红发,昏了过去。

  遇到花红之后,他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