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青油纸伞 > 华山一剑争千年 第一章,序幕在夜幕下拉开
  太阳用力地拽了又拽才将所有的红霞拖到山下。

  两道身影从红光里跑到黑幕里,一人气喘如牛、淋漓热汗,一人面色冰冷,踏着树梢起伏跳跃,快如惊鸿。

  两人身后,一道身着绿衫的人影飞也似地逼近,两只幽暗的眸子似燃烧着森然的冷火,杀意滔天,将一把短刀匕首映得森然冰寒。

  绿衣人人逼近,一把青油纸伞和一把古朴折扇相对转动、扇动,搅出混乱的风,握着青伞与折扇的人踏着混乱的风无头苍蝇似地四处乱串,样子虽然难看,却成功地避开了身后那人两道凌厉的刀风。

  “乘风!机智!但不够快!”绿衣人阴森冷笑,身子站在树梢上剧烈地一抖,血气与被从树林间勾动而来的灵气、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成了一个新的人影。

  青伞折扇分开,绿衣人的真身与分身也散开,分开追击。

  摇着折扇的人不是北阁少阁主岳大公子还能有谁?此时,一向风度翩翩、笑如春风的岳武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

  他已经忘了自己跑了多远,只记得连续狂奔了三天三夜,跑得腿都要失去了感觉,手都要因为摇折扇而摇得麻木了。

  “百艺派!你们何必呢,实在是有辱斯文,你们和百花盟有仇,去追那些漂亮姑娘报仇去啊,追着我们紧紧不放,实在有辱斯文。”岳武大摇其头,气喘吁吁地躲避,呱噪不休。

  绿衣人分身听到此说,脸上生不出怒色,只是陡然加快了速度,增强了攻势。同以百字当头,百艺派与百花盟之间,也有数不清的恩怨纠葛。当年,百艺派掌门曾经想要百花盟并入百艺派。百花盟内虽然只有女修,总体实力却并不百艺派逊色几分,自是一口回绝。自那之后两大仙门明争暗斗不止,互有胜负,死伤无数。五年前,百艺派现任掌门精于算计,言称要与百花盟化干戈为玉帛,以公平决斗论胜负,不再以场下厮杀定成败。世人皆知,百花盟的女修并对战见长,若是正面对抗,更加难以应对百艺派的诡异术法,各地修士大骂百艺派无耻。出人意了的是,百花盟答应了,而且答应的甚是爽快。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百花盟赢了,而且是五胜二负三平的大胜!

  百艺派一沦为笑谈。岳大公子触了此人的逆鳞,将被蛇妖。

  岳武暗道苦也!头也不回地逃串。

  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那个此刻正在和绿衣人真身缠抖的白阳人,执意要去深山幽谷采菊移植。这一去不打紧,路遇强大杀手,不由分说杀招尽出,看上去比那扬州城里出现的老妪还要可怖。

  岳武自认为知晓混沌大陆有史以来诸多隐秘、熟悉多派诡谲秘法,却也认不出这人的路数、叫不出这人的名号,多半是隐世高手。

  话说回来,上一次刺杀白阳未果的老妪和操控蛊虫的黑衣女子,也没人知晓其来历。

  白阳很甜吗?你们一个个小蜜蜂似地往上扑?岳武还有余力腹诽,显然并不如何紧张。

  “逆风?”岳武一面在山林间闪躲,一面挥动折扇,指挥两片竹叶与追来的杀手分身颤抖。岳武身负多种北阁秘法,然而上一次在扬州城内香满楼里为了对付那名百艺派的修士留下的碎刃,受了重伤,血气亏损,自今仍未痊愈,最强秘法万万动用不得,挑灯看剑用在分身上又有些鸡肋。忽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北阁师傅和他说过的组织,方有此问。

  杀手的分身附着了真身的神识,面部虽然生硬,声音却和本体一样阴冷森然:

  “小鬼,知道太多对自己没有好处,要怪就怪自己跟了不该跟的人。”话音未落,分身冲向岳武,拳掌交替在胸前,带起猎猎罡风,呼啸向前。

  岳武猛地握紧折扇,震了一下握着折扇的右手,一杆两枝也从折扇脱落,在空中迅速生长开来。这一根干枯的无叶竹和空气中两团乌黑的雾气结合在一起。

  ‘砰!’墨竹炸裂,原始深林内部突然出现了一片竹林,竹林游蛇一般向冲来的分身蔓延而去,密密麻麻,如惊涛拍岸。场间形势一下子反转过来,岳武跃到竹叶上,左手立于胸前作和尚念经状,口中喃喃诵出不知名的咒语,右手则舞动折扇,一会儿摊开一会儿收起一会儿画弧一会儿前刺。

  而竹林之中的墨竹一会儿游蛇似地要缠绕那分身,一会儿水竹化为墨剑,漫天地飞刺。分身咧嘴笑了一下,在竹林的缠绕攻击之中游走,一点一点地积攒拳劲,一点一点地逼近岳武,游刃有余。

  每当墨竹逼近分身的时候,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避开,不由生出了轻蔑之感,认为岳武这天下第一才子名不副实、浪得虚名,才会用出这种华而不实的招式:

  “北阁虽然与百艺派同修外道秘法,实力嘛,有待提高啊!”

  分身讥讽冷笑,站在竹林之前,不管如海浪一般拍击而来的竹浪,做势欲出排山之拳。

  而在另一边,白阳并不与绿衣人真身缠斗,只是闪躲避退。

  那日在扬州城城主府内,他内体的寒冰已经化为绝美的冰莲。

  寒气散了,血液流通更快,他的雁凌云通过燃血秘法也就能更快。气界之下修士,无人可以追上白阳的速度。

  “逆风。”白阳一面跑,一面与绿衣人轻飘飘地对话。

  “斩鬼!”绿衣人见白阳说话的时候放缓了速度,赶忙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并且续足气力将一枚刀剑交叉斩鬼的令牌掷给了白阳。

  白阳不紧不慢地接过令牌查看了起来,绿衣人则嘴角抽搐,暗道丢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们斩鬼有个规矩,斩鬼之前必先奉上斩鬼令牌。斩鬼牌出,必斩恶鬼。然而,白阳这只鬼不一样,他捧着一株菊花,撞见了绿衣人,眨巴眨巴眼睛,不等绿衣人反应过来撒腿就跑,速度奇快无比,绕是绿衣人已经是倒海境,却连抛出令牌的机会都没有。

  这要是扔出斩鬼牌的时候,鬼一个转身逃跑,导致令牌射偏,那也实在丢人。

  白阳握着斩鬼牌的手不自觉地增加了力度,低眉审视起尾随了他一路的绿衣人。

  “刀剑三锋,鬼有两面,一黑一白,斩鬼除恶!这便是我们斩鬼的宗旨!”绿衣人向前踏出一步,凶狠地说道:

  “恶与鬼,是一个人吗?”白阳警惕地退后两步,看了一眼竹林说道。

  “......”绿衣人收回了前踏的脚步,脸色狰狞,已经不对成功行刺抱有希望有希望。不是杀不了,而是追不上。追了三天了,日夜不停地追,连一个炼体一个都追不上,真他娘气人。

  二话不说,他也攒足了气势,兀地向白阳出拳排山,权当泄愤。

  原始森林内部,两拳排山出现,一拳击向竹林,一拳打向白阳。

  白阳用力地蹬在了树梢借力向上,又加快了转动青伞。青伞如花,带着白阳升上了空中,飘飘然躲开了绿衣人的一击。

  绿衣人大喜,不能乘风踏浪的修士,在空中的时候,破绽最多。虽然没有续足全力,绿衣人毫不迟疑地伸手弯腰,将身体紧绷如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一拳倒海。他已经听过了白阳的战绩,最擅长的便是突破血幕剑幕这等束缚术法。

  他这拳倒海不是为了一击伤敌,而是为了,减慢白阳逃离的速度,伺机必杀。

  血浪汹涌,从绿衣人拳掌向白阳澎湃而出,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白阳皱眉,霍地收起青伞,以最快的速度躲避血幕。绿衣人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白阳的动向,一面控制血幕阻挡白阳,一面继续向后弯腰。

  骨骼断裂的碎响从绿衣人身上传出,绿衣人忍痛发笑,身体像利箭一样射了出去,冲向了空中的白阳,疾如离弦之箭。

  白阳成风逃串,绿衣人便给他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供白阳逃逃跑,而后以自己化为利箭射敌。

  当是时,血幕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烛台,烛台乃一团墨黑从夜色中汲取黑暗快速凝结而成。

  烛台上有一根墨色蜡烛,墨心还未点燃。

  射向空中的绿衣人咿呀吼叫了起来,阴狠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慌张的神色,眼珠闪电般地向后一瞥。

  诚如他所想,一道黑剑逼近他的后心。绿衣人不管白阳,出拳排山,这拳排山远不能排山,却能让他改变身体射出的方向。

  转身翻转后退间,忽见一颗颗明暗不定的星辰闪烁在空中,星辰有白光暗芒,由一根根若隐若现的光琏链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小型光幕,绿衣人的分身就被困在其间。

  分身用尽全力大喊,出声提醒真身。

  被困在北斗辰光阵中,分身与真身虽然能够感知到彼此,却没有办法相互联系。也是因此,绿衣人才会以为分身仍然在和岳武缠斗,以真身追杀白阳。岳武用墨竹林虚晃对手,趁机用墨竹将被白棋子分散到绿衣人分身周围,一举围困。

  “果然,人在明了一件事的时候,是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岳武不急不缓的声音想在了绿衣人的血幕之上。墨剑没有追击绿衣人,而是挑向了烛台。

  比血幕更红的光芒在血幕下照亮原始森林上内的一方天地,墨剑在绿衣人的紧缩的眼孔之中出现放大......

  “有缘再会!”

  ——

  华城,修炼界近一年来最热闹的城市,凡人贵胄仙人修士齐聚在此间。而在华城之前百里处,有一个小村子,名为华村,是华城的前站。华村内有客栈酒楼林立,专供往来仙凡落脚歇息。今时今日,小小的华村迎来了百年来最热闹的光景,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贩夫走卒接连不断,小小的华村一时间比寻常的小城还要热闹、吵嚷。开酒肆茶馆客栈旅店的村民们借此良机,大大地赚了一把。

  摆脱了绿衣人后,白阳拖着沉重的步子,抽搐着青黑色的嘴角,一点一点挪近喧嚣不止的华村,准备寻一家酒楼歇息。连续狂奔三天,饶是血气远超旁人的他,也有些疲乏。

  华村外围并无城墙护卫,只有一道一米高的黄泥土培墙和两道栅栏立在村口两侧,也是做个样子罢了。这不单是因为华村规模太小,没有资格更无钱财修建城墙,也是因为华村临近华城,华城背靠华山。有与凡人为善的华山仙山庇护,华村一向安乐平静,从没有凶兽凶徒来犯,何必多此一举?

  今天,华村的安和,即将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华山派新的序幕亦即将在夜幕下被拉开。

  明亮的灯光下,一条两头圆背,八条腿的影子斜射进华村无门的路口。

  “大胆双头乌龟兽!竟敢冒犯华城!退下!”

  一群孩子在儿,有的将小脑袋探出一米高的土墙一半,有的站在土墙之上,每一人手中都举着一根木制的长剑,气势汹汹,大有万夫莫开之势。

  白阳挑眉,岳武摇头,斜眼看着一群孩子,既好笑又可气。双头龟兽,本公子从三岁起便行走天下,自诩见识广博,也没有见过生有两头的怪兽,更别提两头龟兽了。

  思忖间,两道又冷又重地鼻息打在了他的脸上,岳武嘻笑的脸刹那铁青又刹那讪笑,

  “白兄,是要蜕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