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姜瑄的桎梏中伸出手,“我以为我知道大人想要什么,大人也会了解我。”

  “我不了解。”姜瑄悠悠说,“棠棠不肯给我了解的机会。”

  “大人说笑了,你我婚约在身,论机会,没人比你更甚。何况这件事不正趁了大人的心意吗?”

  他姜瑄最想要的不就是权势吗?凡能助他往上爬的东西,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抓住。

  姜瑄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我等着,相信凭棠棠的本事,三千旦粮草而已,如何难的住你?”

  他的手爱怜地从沈棠声的脸颊边划过,似有意似无意地带起一缕发丝。

  “我去休息,棠棠可愿与我同往?”

  沈棠声温声道:“不了,房间已为你备好,你刚回来,好好休息。”

  待他走后,沈棠声伪装的温柔顷刻变为冷嘲,她拿姜瑄的性命做赌注,他不会不生气,只是这气能不能发出来,就看那三千旦

  粮草是否能得手。

  一轮落日埋没于青山后,大营前守卫无声地伫立两侧,黄昏照下重叠的影子,却迟迟没有卫灼的身影。

  卫灼……

  亥时,荫山小径,一块巨大的落石挡住挡住敌人的来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慌乱急促的车轮声夹杂着男人隐忍的闷哼。

  “灼哥!灼哥!”贡星火背着卫灼,焦急喊道:“别睡!我们快到了!就快了!”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可是贡星火太怕了,他的背衫全部湿透,那是灼哥的血!李铁在旁颤声道:“是我不好,都是

  我不好,如果灼哥不是为了救我……”

  “铁蛋,别说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

  冯上架着运粮草的马车,狠狠鞭笞着马背,只求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营地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喧嚣打破。

  “他们回来了!”

  沈棠声至今未睡,听到声响第一时间走了出去,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披。

  影影绰绰间,三千旦粮草全数带回,卫灼带走的三名士兵全部平安归来,唯有他——

  一把刺刀扎进腹部左侧,深不可测,血水不停地向外流淌,他的下半身全是骇人的殷红色,触目惊心!

  厉霆喝道:“传军医!快!”

  军医匆匆检查一番,沉声道:“刀不能留着,得尽早拔掉。”

  贡星火急道:“那你倒是动手啊!”

  “这……一旦失手就会流血不止导致丧命,老夫不敢冒然……”

  “我来!”

  一道女声突然传出,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棠棠?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

  沈棠声走到卫灼身边蹲下,对上他似因为预感而废力睁开的眼睛。

  “卫灼,你信我吗?”

  她曾向太医院最有名望的老师傅学过医术,只因后来沦为政治的棋子抛弃了这项技能。老师傅说,如果她愿修此道,将来会成

  为太医院的接班人。

  卫灼说不出话,视线也因为疼痛时而模糊,时而涣散。他看不清也听不见,其实沈棠声在说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血液的流失就

  仿佛他消耗的生命,他只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是沈棠声。

  他颔首,用尽全力抬起手抓住沈棠声的手腕,将她带到左腹的刀柄上,此刻,他将性命交付到沈棠声手中。

  “……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