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舒拉着小鱼一路小跑，顺着员工通道来到了顶楼。
会所的楼层很高，站在这儿可以俯视整个市中心。一般没有人来，南望舒也是之前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
他从不愿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基地，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他拉着小鱼直接冲到了这里。
小鱼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南望舒站在中央吹着风，眼底划过笑意。
“这里很美吧。”南望舒笑着回头看她，黄昏的柔光洒在他的脸上，一下子成了这儿最美的风景。
“是挺美的。”小鱼道。
南望舒笑开来：“我第一次这样怼冯露寒。不，应该说我第一次这样怼别人。”
“爽吗？”
“爽。”
小鱼轻笑：“你这算什么怼。充其量算气气她，你又不能真的报警。”
南望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走过来站在小鱼身边，看着远处的天：“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南望舒偏过头来，坐在小鱼脚边，抬头看着小鱼，“你拆穿我的小心思，拉着我去看冯露寒吃瘪。”
低着头，小鱼能清晰看到南望舒的每根睫毛，也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亮。
这光芒是她认识南望舒以来，第一次看到。
“聪明。”
这两个人一站一坐再不说话，明明认识没有几天，却好像默契非凡。
只有龙一一不明所以，带着哭腔问：“小鱼你变了，你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了，你是不是外面有神了呜呜呜。”
小鱼浅笑，在脑中说：“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南望舒和你所说的南望舒，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我掌控着整个世界的剧情，不可能不一样！”
“你剧情中的南望舒，可不会这么聪明。”
单单是凭借她拆穿自己，带自己去看冯露寒吃瘪，就能猜到她是想让自己直面那些不平，这样的理解能力，小鱼上辈子也没见过几个。
从一开始，小鱼就没打算一味护着南望舒。
南望舒那张酷似少年的脸，让她放下杀意，让她在那天夜里给他一条活路。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果南望舒的剧情和人设一成不变，被设定得明明白白，那小鱼也只会按照原剧情，在他成为程风对手之前，将他铲除。
所以她要试探，她要看看南望舒是不是真的那么一成不变，是不是真的像推动剧情的NPC一样，一味完成自己的任务。
事实证明，他不是。
他是一个鲜活的南望舒，他聪明，敏锐，
她不愿意南望舒成为一个无法内化痛苦，反而被痛苦操纵的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他有没有消化痛苦的能力和毅力。
该忍的时候要忍，该怼的时候要怼，既不能一味忍让，也不能无脑凶残。
而南望舒不过是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仅明白了，还这么做了。
他有成才的天赋，如今也有成才的能力。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南望舒轻声问。
“这么想和我做朋友？”
“嗯。”南望舒点点头，看着远方的落日，“你是第一个不因为我的贫穷和格格不入而歧视我的人。”
“我也没有因此善待你。”
南望舒低笑：“也因为你没有善待我。”
二人陷入沉默。
因贫穷而区别对待他，不管是怜悯还是屈辱，对他来说，都不堪重负。
“算是吧。”小鱼突然开口。
南望舒一愣，旋而明白小鱼这是回答他那句“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欣喜若狂，他一下子起身，难掩脸上的兴奋，一把抱住小鱼：“谢谢！谢谢！”
小鱼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可是看见他激动的笑容，又收回了手，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她闭上眼，又想起了那个战火中的少年。
不管是巧合，还是世上真有轮回，南望舒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对于小鱼来说，就是一个赎罪的机会。
上一世她欠他一条命，那这一世，她将会尽自己所能，让南望舒回到正途，不去做什么杀人犯，也不陷入泥潭。
他值得一个平凡的人生。
“我给你一个机会。”小鱼在南望舒耳边开口，“你要把握住啊。”
给你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将你带离原定的轨迹，不管是原世界的反派还是崩坏世界的杀人犯，都不要去做了。
就做你自己，就做南望舒吧。
南望舒不知道小鱼是什么意思，只是在片刻的激动之后，意识到自己和小鱼的距离太过亲密。
一下子羞赧起来，僵硬地直起身子，手足无措。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南望舒轻声说，“我会珍惜的！”
果然跟小孩儿一样。小鱼失笑。
她十七岁的时候，还在生死线挣扎，就连活下来都不能让她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吧。
不过也好，这就是南望舒应该拥有的生活。
也是当年那个少年应该拥有的生活。
……
白朵脸色难看的坐回了座位，程风担忧地看向她，又看了一眼小鱼，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
小鱼隐忍片刻，还是一脚踹在了程风的椅子上：“你到底在看什么？”
自从上次小鱼闯进烂尾楼救下程风，她就能明显感觉到，程风对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甚至是厌恶了。
也是，若是救命之恩都不能让他改观，那这个气运之子也真是太没良心了。
程风仍然皱着眉头：“是不是你做的？”
小鱼翻个白眼，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喜欢怀疑自己？顾月以前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剧情远远没发展到她做坏事的时候啊。
更何况她现在连程风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事？”小鱼内心默念，这些都是小屁孩都是小屁孩不能一般见识。
程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将手机递给小鱼。
手机界面赫然是某博热搜，头条：顾氏集团千金认祖归宗前竟陪酒，视频流出。
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大的“热”字，可见热度不一般。
也是，前两天白朵认祖归宗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除了商圈，就连娱乐圈都有报道，没办法，谁让顾氏人人皆知呢。
小鱼点进热搜一看，果然有几个视频，她根本不需要打开，只看缩略图就知道这里面的内容。
因为这几个视频根本就是顾月以前拍的！
白朵之前被霍思远利用陪酒的时候，顾月有一次偶然发现，就拍下了这些视频，用它们来威胁白朵。白朵果然言听计从。
而后来，也是因为顾月将这些视频给顾父顾母看了，他们才知道白朵的事，出面摆平。
因此，白朵和顾父顾母都知道这些视频是顾月拍的，现在上了热搜，他们怀疑的第一人，自然是顾月。
龙一一有些懊恼：“小鱼，这件事在崩坏剧情中也发生过，但是没有这么早，所以我没能注意，对不起！”
小鱼放下手机，在心里说：“你不是可以监控到所有的事态吗？”
“是这样没错，只是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去找我哥哥了。他们给我带了点东西，说是可以帮到你。”
“什么东西？”小鱼来了兴趣。
一眨眼，小鱼手上就多了两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物体。
龙一一邀功道：“这是追踪器，使用神力驱动，比这个世界的科技要高很多，不需要充电，不会被发现，还不会掉落。”
“不管这个人在哪，只要安上了追踪器，就能将方位精确到最最最小范围，还能测到此人的身体信号，监测其生物信息。”
“只要你把这两个东西放在白朵和程风的身上，就算剧情发生改变，我没有及时检测到，你也能掌握一手信息！”
小鱼摸了摸追踪器，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有这样神奇的作用？
看来龙一一没有欺骗自己，对于位面之神来说，只要有神力，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放到谁的身上都可以吗？”小鱼问。
龙一一回道：“是的，不过放到谁身上就和谁绑定了，它会消失不见，所以不能解绑换人。”
小鱼点点头：“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程风敲了敲桌子，自从她看完手机就一直神游，还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鱼抬头，意识到自己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时疏忽，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顺水推舟，小鱼笑道：“我明白白朵为什么早上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掐死我了。”
程风有些难堪，但还是为白朵辩解：“她说这些视频是你拍的，顾叔叔他们也见过，所以……”
“是我拍的。”小鱼承认。
一直注意着这边事态的秦湘突然站了出来：“果然是你！之前你就处处对付白朵，现在你竟然还将这种视频发在网上！”
“你以为这样污蔑白朵，就能让你坐回顾家大小姐的位置吗？做梦！”
秦湘惯会带节奏，因此班里面部分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不会吧？以前只觉得她有大小姐脾气，没想到为人这么恶劣！”
“白朵陪酒的事不会也是她……”
“我刚还因为她见义勇为对她有些好感，唉，真是浪费感情。”
在一片声讨声中，白朵含着泪站了起来，走到小鱼面前：“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