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再来..”
“慢!我儿欠你的无花果和地瓜干儿?”
“两清了,现在我俩谁也不欠谁了,来来来,再来。”
老太太直接站了起来,“清都清了,还来什么啊?”
而老白此时还想着翻盘,于是拉住老太太,“哎,老太太,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呢,咱不就图一乐嘛?来来,走着。”
老太太知道不把老白一次打服了,他的赌博恶习是改不掉了,于是笑了笑,道:“你要是再输了?拿什么给?”
“小郭还得给我洗半年的衣服,咱就赌这个,您要是赢了,我就还她自由。”
楚南一听,这不对啊,自己不是把老白和小郭的赌局给搅和黄了吗,这小郭又啥时候自投罗网了?
老太太倒是无所谓,问道:“儿啊,你看怎么样?”
大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楚南,楚南点了点头,于是大嘴就说:“要不咱就帮小郭这个忙?”
老太太也不矫情,“好,那就洗牌。”
“好,走着。”
嗯,其结果不言而喻。
就算一次只赌二十天,九局下来,小郭就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
。。。。。。
喔喔喔~~
天亮了。
此时大家伙都陆续起床了,秀才和掌柜的来得早些,过了一会小郭才端着盆水,拿着抹布从后院走来,看到四个人仍在麻将桌上,惊讶万分:“哇塞,你们不会打了一宿的牌吧?”
已经看了有一会的秀才说道:“老白输的好惨啊。”
“闭嘴!”老白恼羞成怒,然后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牌局上,只见他从自己的牌里拿出一张,攥得很严实,“老太太想要八筒是吧?那好,我就给您个八筒。”
啪地一声,麻将落桌,这时大家才看清,原来老白拿的是六筒,怪不得捂这么严实呢,感情是要耍诈。
可不等周围几人提醒,老太太就已经说道:“和了!”
老白很是得意,哈哈大笑,“老太太,我打得是六筒!”
“我和的就是六筒!”
老太太霸气侧漏,直接明牌,大伙一看,哎呀妈呀,还真是卡张和六筒。
老白兀自不敢相信,直接拿手在老太太面前一阵晃悠,“你娘他真的瞎了吗?”
虽然老白十分没礼貌,但说真的,如果楚南是老白,指定也会有这样的疑惑。
“行了,天都亮了,赶紧散了吧。”楚南道。
“散什么散?这就不玩了?接着玩。”
“小郭的那六个月你都输给我了,你还拿啥玩?”老太太问道。
“就是,走走走,坐得我腰都疼了。”
“散了,散了。”
老白一听,急了,赶忙拉住两边的大嘴和楚南,“还有我那六个月,只要你把我赢了,在下面六个月里,我给李大嘴端茶送水,捏腰捶腿,怎么样?”
李大嘴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不过一边的小郭可没这么多顾忌,她正想着怎么报复老白呢:“有什么不好,许我做苦工,就不许他卖劳力了?来,跟他来!”
老太太正有此意,“那好,输了可别不认帐,洗牌!”
“等等!”
大家纷纷看向老白。
“今儿您手气好,我甘拜下风,麻将我认怂了,有能耐咱换骰子。”
“行,没问题,玩什么都可以,老身奉陪到底!”
老白见老太太底气十足,牙都要咬碎了:“您巴巴地赢我一宿了,也该出点血了,骰盅伺候!”
“走着!”
。。。。。
“规矩很简单,每人三个骰子,比大小,点大算赢!”
小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赶紧凑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您别跟他玩,他这个人很赖皮的。”
老白一听,立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小郭直接躲到楚南后边。
楚南知道这老太太的厉害,他还巴不得白展堂多和老太太玩几句呢,于是说道:
“没事,让他们先来两局。”
老太太当然不把白展堂放在心上,乐呵呵问道:“每局多少?”
“一个月!”
“太麻烦了,不如一局定胜负。”老太太不耐烦道。
“那好,就按您说的办!”
哗啦啦~~骰盅在空中飞舞。
嘭!
“要不要再加码?”老白挑衅道。
“加多少?”
“再加六个月!”
“我再跟你加十二个月,一共两年!”
“好,就这么定了,您是长辈,您先开!”
老太太直接掀开了骰盅,是三个五。
老白一看,立马猖狂大笑:“哈哈哈,老太太,您也有老马失前蹄的时候,你看看这个!”
刷的一下,老白也掀开了骰盅,竟然是三个四!
“这,这,这怎么可能?!”
老太太只是微微一笑:“还赌吗?”
“再来!”
老太太突然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先把这两年的苦力干完再说吧。儿啊,送为娘回家。”
“哎。”
白展堂一看老太太要走,立马着急了:“你不能走!”老白自己也感觉到语气过于恶劣,于是立马换了张笑脸,谄媚道:“老太太,你还想赌点啥?”
“你还有啥啊?”
老白也豁出去了,“我还有工钱!”
“展堂?你..”
“你甭管。”老白直接把想劝自己的佟湘玉推到一边,“这样,咱玩的也不大,每局一百文,上不封顶怎么样?”
“老白你疯了吧?”
“你闪开!”
十秒钟后,骰盅再次落下。
老白偷偷掀开一条缝,只觉得心脏漏挑一拍——是三个六!旋即又把骰盅盖上。
“老太太,你还加吗?”
“别加了。”老太太语气中充满了萧索。
“你不加我加!我一个月是二钱银子,一年是二两四钱银子,我赌五年的!”
“你可想好,那可是整整五年,那是你的血汗钱呐。”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这不用您管,您就说是加还是不加?”
老太太也不劝了,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好,那我就再加你这身衣裳。”
“就这么定了,开!”
老太太把骰盅打开,又是三个五!
老白再次猖狂起来,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自己骰盅里三个六。
“大嘴兄弟,这就不能怪我不仁义了,开!”
而就在老白想要打开骰盅时,一股无形的波动再次扰乱了楚南的灵压,楚南猛一低头,惊鸿一瞥间见到老太太的右手在虚空猛然一弹。
于是老白再次悲剧了,三个六直接变成了三个四。
老白惊怒交加,拍案而起:“你,你出老千!”
“胡说啥呢,我娘一直在这坐着,大家都看到了。”
“可我明明是三个六!”
“大白天说梦话,大家说,三个几?”
“三个四!”
老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再次吃了个哑巴亏。
“我还就不信邪了,再来!”
谁知道老太太一抬手,“慢,先把那衣裳脱了再说。”
老白立即萎了:“现在就脱啊?”
大家异口同声:“脱!”
扭捏了半天,老白终于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幸亏老白有功夫在身,要不然深秋时节非把人冻感冒不可。
最后老白把衣服往大嘴怀里一塞,“再来!”
“你还有什么能赌的东西?”老太太依旧是那淡然的语气。
“我还有这辈子!”
“啊?!”
老白已经彻底疯狂了:“我今年二十五岁,就算我能活到七十岁,还剩四十五年,扣掉我输给你的五年,还剩四十年,再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加上,一共一百两,一局定胜负!!!”
老太太一拍桌子,“没问题!”
老白足足把骰盅摇了有二十秒,然后落地之后直接掀开:
“看看这是几!”
大家一看,是三个六!
老白狞笑道:“我看这回看你还怎么出老千!”
老太太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再次问道:“你还加吗?”
老白已经胜券在握,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咬牙切齿道:“加,把我刚才输的都加上!”
“你要是输了拿什么还?”
“拿我这条命!”
老太太的气势瞬间凌厉起来:“那就下辈子见吧!”
“啊?!”
只见老太太骰盅里有三个六,一个一,至于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一,想必大家都能猜到:因为其中一个骰子已经拦腰截断,一分为二。
老白在见到结果的一刹那,全部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失魂落魄,心如死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我问你,你认输不认输?”
听到老太太的喝问,老白彻底服了:“我认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愿赌服输,打今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命,把右手留下就行了。”
“右手?”
“儿啊,给为娘把刀拿来。”
“娘?”
“拿来!”
看到老太太是铁了心要砍自己的右手,老白悲从心来,掩面而泣:“我能吃饭能拿刀的右手啊...”
。。。。。
一分钟后,大嘴巴自己的菜刀从厨房拿来了。
众人见状赶紧阻拦,可菜刀还落在了老太太手里。
“知道我为什么赌你的衣裳吗?”
老白摇了摇头。
“因为待会砍了手,送医的时候方便收拾。”
“您想的倒挺周到。”老白一咬牙,砰的一声,把右手按在了桌子上。
老太太一手持刀,一手抓住白展堂的胳膊。
“准备好,我数到三就动手。”
“老太太,使不得啊。”
“是啊,老太太,你就放他一马吧。”
“....”
面对大家求情,老太太出奇的强硬:“无需多言!一!二!三!”
大家纷纷闭眼,不忍心看接下来的一幕。
嘭!
“啊!!!”
但老白惨叫声还没持续两秒,就悄然消失。大家察觉有异立即睁开眼,发现菜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老白右手中指前三寸,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其余几人可不认为老太太是因为目盲失误了,正所谓旁观者清,大家明白这是她老人家故意吓唬老白一番。
老白身在局中,一时想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刚才那下心里是什么感觉?”
佟湘玉见老白一时愣住,赶紧掐了他一把,“老太太问你话呢,快说啊。”
“我觉得我这辈子完了。”老白如梦初醒,摸了摸头上的虚汗,这时大家才发现他的衬衣早就湿透了。
“还有呢?”
“不该给您赌这一盘。”
“就光是这一盘儿?”
“每一盘儿!我真不该跟您赌,如果不赌的话,我无债一身轻,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去哪,该有多开心呢、”
老太太丢掉了了手里的菜刀,然后又坐回座位上。
“哎,你老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倒觉得,赌就是赌,没有大小之分。因为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想翻盘,一旦赌得性起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只要上了赌桌,不管赌术高低,身家大小,不玩得倾家荡产,谁也别想收手。
所以,叫久赌必输啊。”
老太太说的久赌必输的时候,语气里说不出的唏嘘落寞。
老白至此终于大彻大悟,举手立誓:“老太太,我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老太太这次真的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咱俩的债啊,一笔勾销了。儿啊,送为娘回家。”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客栈里这几个人对老太太那是佩服万分,眼见老太太要回去,纷纷争相搀扶。
“站住!”
众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大嘴回过头来,“你还想干啥啊?”
老白对着老太太的背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太太久久没有回身,低头叹道:“名字就算了,连我自己的忘了,姓到是好记,老身复姓...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