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
关平率先问了一句,连传令兵都带着孝,显然是己方阵营当中有重要人物去世。
要不然普通士卒不会有这般打扮。
可关平觉得大家身体都不错,前期还让神医张仲景给重点将校搞了一次体检,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啊。
到底是谁死了?
负羽士卒直言道:“禀关将军以及诸位将军,乃是甘夫人没了。”
“大伯母没了?”
关平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道理来言,长坂坡时,甘夫人被关平发现的很早,她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
而且还是被糜竺一路护送回去,也没有经历过糜夫人的凶险,一直在夏口修养身体。
就算要日常奶阿斗,也有好几个女人轮流照顾,应该累不着她。
堂堂“主母”,身边没有几个伺候的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人怎么就突然会没了呢?
关平本以为自家扛把子跟江东的联姻估计没谱了,谁料想,甘夫人还是去世了!
“嫂嫂如何没的?”
关二爷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当初他护送二位嫂嫂与大哥团聚,身体都很健康。
而且三十多岁,正值壮年,一点都不是要过世的年纪啊。
甘夫人尤其是生下阿斗后,大哥对嫂嫂也是召集丫鬟多加照顾。
“因为地动,惊吓过度,一病不起。”
负羽士卒边说边掏出身上的竹简,递给关云长将军。
关二爷拿过竹简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人就那么没了,让人措手不及。
厅内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谁也没成想,会是这般结果!
关平挥挥手,让送信的且先下去休息。
“某应该回去。”关二爷叹了口气。
一听这话,关平立马搭茬道:“我们刚在襄阳站稳脚跟,父亲,我便与三叔一同回去奔丧,襄阳大局还要父亲操劳。”
关二爷想了想,目前也只能如此办了,襄阳新得,他没法走脱。
张三爷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还没进入大厅,就嚷嚷道:
“二哥,俺可打探出来了,江东那伙人,直接前往江夏北部,怕是要去那里捡便宜去了。”
张三爷进入大厅内,瞧着众人脸色都有些不正常,努力的把酒嗝憋了回去,小声道:“俺!”
“翼德,嫂嫂没了。”
关二爷并没有纠结这事,直接告诉了三弟结果。
张三爷瞪着豹眼,一时不敢相信:“嫂嫂~没了?”
一行人还没有从拿下襄阳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来,便是一波暴击。
主公唯一的儿子没了生母,这可是大事。
关平等人乘快船直接前往公安,毕竟要在那里下葬。
谁都没想到,在大战结束后,主公丧偶了。
关平站在船上,心中则是想着,果然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三兄弟社团的事业刚刚有了起步,并且接下来一段时间是大发展阶段,甘夫人颠沛流离到如今,刚安稳下来,便没了。
就算二人感情很好,刘备也不会伤心太久,留给他壮大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年岁在那里摆着呢。
旧主母没了,新的主母还会远吗?
关平摇了摇头,一时有些猜不透孙权到底会不会在派人来联姻。
至少糜夫人应该身强体壮,修养身体也该修养好了。
这场下来,没怎么受伤的甘夫人去世了,小腿受伤走路迟缓的糜夫人,反倒是活了下来。
关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公安城外的一处墓地,关平开始往慢悠悠的往回走。
刘备并没有要求臣子都来,只是召集了一些家人。
可惜人丁奚落,还得需要二弟三弟家的人凑一凑人头。
刘备抱着两岁多一点的阿斗,阿斗懵懵懂懂,啥都不知道,甚至方才睡了过去。
倒是几个女眷哭哭啼啼的,让阿斗很是疑惑,今日也没有人来逗他笑。
刘封同样戴孝跟在刘备一侧,慢慢的走着,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刘琦拖着病体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咳嗽几声,他非得要来送一送。
叔父把家眷托付给他,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他认为自己没照顾好,导致甘夫人病重没了。
关平倒是跟在自家老娘身后,左手牵着妹妹,右手牵着三弟。
至于二弟关兴像个小大人一样表示自己能走。
到现在关平才有机会真正的瞧一瞧这帮小家伙们。
三叔家的张苞比关兴还要大上一岁,张绍还在怀里抱着呢。
长女张星彩刚刚三岁,也就是阿斗的第一任皇后,至于妹妹现在还未曾出生。
刘关张三家家眷大抵上就是如此。
就算三家凑在一起,子嗣也算不上多。
前半辈子一直疲于奔命,未曾长久有效的得到安全地盘。
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一场大胜仗,结果甘夫人还没有享受到福气,便早早的去了。
刘备心中颇有些愧疚,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愧疚。
一场简单的葬礼就如此完成了。
三兄弟社团高层的家眷因为甘夫人没了,全都随船一起搬到了公安新城,也更加安全稳妥一些。
更多是刘备想要多多亲近自己的儿子,如今也总算是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正好多教导他一番。
没了亲生母亲,父亲总得要多扛起一份责任,更何况刘备觉得在他有生之年,怕是没法三兴汉室。
阿斗这个继承人要早早的培养一番。
一座新坟起,几人心中留!
对于关平而言,甘夫人只是生命当中的过客,现在三兄弟社团虽然获得了一丝喘息。
但终究实力不足,关平可不想以后有抄家灭族的事情发生!
至少弟弟妹妹也很可爱。
关兴一板一眼的处处向父亲学习,颇有些邯郸学步,一点都不活泼。
“大哥,爹什么时候回来?”
路上颇有些无聊的关兴随口问道,他对于生死虽然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并不深刻。
“父亲驻守襄阳,除非大伯父召回,一般很难会回到公安的,兴许以后会把你接到襄阳去。”
“大锅,我也能去吗?”关银屏眨着眼睛问道。
“应该没啥子大问题。”
关平笑了笑,传言黄月英收了关家三小姐为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丫头应该是个机敏之辈,否则也不会被黄月英收为弟子。
鲁肃作为盟友的代表,也出席了此次葬礼,因而一直走在最后。
至少在他认为刘备这个主公当的很是称职,没有要求麾下文臣武将一同出席。
毕竟大家只是管甘夫人叫做主母,身份只是一个妾啊!
回到府衙后,厨子在准备饭菜。
众人依旧是分餐落座,只不过关平这桌子上坐着两个小孩子。
幼子关索被母亲抱着,回了后院当中。
“大锅,我要吃这个。”关银屏指着矮案上的烤鸡道。
关兴从鼻孔哼了一声,咽了下口水。
关平倒是无所谓,小屁孩的前期教育,都是以父为榜样进行模仿的。
随手掰了两个鸡腿,分给弟弟妹妹。
鲁肃腰间系了一根白带,坐在一旁,倒也未曾言语。
出来招呼的诸葛亮,自家主公带着睡着的阿斗回屋子去了,估摸着要陪一会。
刘封饮了一口去杯中酒,瞧着对面不断给弟弟妹妹弄些吃的关平。
他突然有些羡慕!
本宗直系没有旁余兄弟。
继宗直系,他还没有成亲。
继宗旁系,刚刚有了阿斗。
寇家就剩下他一根独苗,如今也算是有了阿斗这么一个弟弟。
只可惜如今自己的地位与身份有些尴尬,与阿斗也不好过分亲近。
关云长对他的评价,终究也是传到了自己的耳中。
螟蛉之子。
养子与义子不同,是可以继承大统的。
父亲没有阿斗之前,收他为养子,就是为了以备父亲故去,追随他的人不至于散了。
明明是我先来的,可终究是有了亲子,养子的身份越发的尴尬。
他知道,今后继承父亲基业的人只能是阿斗,而不是他这个预备的儿子。
即使父亲对他依旧如故,可旁人呢?
也会对他敬而远之。
主公年岁渐高,少主年幼,养子才二十郎当岁,正是大好年华。
刘封也怕自己与其余文臣武将保持太近的关系,会遭人误会,故而也是对于旁人保持着距离。
万一起事,对于三兄弟社团伤害不可谓不小。
刘封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他无力改变。
如果说刘封可是有什么朋友,大概是没有的。
关平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发愣的刘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要说自家扛把子对于刘封很是重视,如果刘封的人品不好,以刘备的眼光根本不会收他为样子。
只不过世事难料,人总归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尽管都是让你措手不及的改变。
刘封年少沉稳,可人到中年就开始飘了。
关平举起酒樽遥对刘封举杯。
刘封回归神来端起酒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一饮而尽。
“关定国缘何会于我对饮?”
刘封在心中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简单的饭食过后,关平让关兴领着小妹且去休息。
“封哥,一起走走。”关平叫住了要出门的刘封,笑了笑。
刘封瞥了他一眼,关平他自从长坂坡后就开始发力,把自己远远的甩在后面。
二人年纪相仿,明面上也算是义兄弟,先前三兄弟社团军中的两个少将军,如今好像是特指关平了。
他刘封已经尽可能的从旁人当中成为边缘人物了。
“有事?”刘封面露不解,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封哥聊一聊?”
关平只是觉得刘封是个人才,只不过需要正确的指引,以及摆正心态。
毕竟这个年纪,大多好处于自己认知最牛的阶段。
他们虽然生理上早熟,成亲早,可心理上,不一定能真正的早熟。
听完关平的话,刘封无言以对。
对啊,没事就不能聊一聊,想当初在新野小城,二人还经常切磋一二。
只不过关平跟在其父身边一直经历战事得到锻炼,自己跟在父亲身边,也仅仅是佯攻江陵的锻炼。
父亲似乎不想让自己陷入险境当中。
关平二人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出府衙,在外面的大街上慢悠悠的闲逛。
“封哥,对江东是怎么看的?”关平随口问了一句。
“江东周公瑾猖狂的很,看他的表现,会很忌惮父亲。”
刘封望着街边的小店回了一句,没成想公安城的店越发的多了起来。
关平挑挑眉,是不是周公瑾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对于不是江东的人,根本就不会收着他的傲气?
“封哥果然是有见识的。”
听到这话,刘封分外高兴。
关云长是多骄傲的一个人,能从他嘴里听到夸人的话,那就说明你是真的强,获得了他的认可。
而其子关平也类似其父,刘封挑挑眉没言语,心中却是得意万分。
“如今战事渐渐平缓,不知封哥可有什么打算?”
“习武,剿匪。”
刘封干净利索的说道,他不想一直待在父亲身边,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阿斗。
正好也能得到机会,多多锻炼自己,将来能够独当一面。
毕竟阿斗还小,父亲年岁已高,阿斗还需要自己扶持。
关平打量着公安县百姓的样貌,也没有要劝刘封改回本姓。
毕竟自家老爹说人家是螟蛉之子,而且人家父子俩的关系也不错,用不着旁人去评价。
至少这种事也不该由关平提出来,难不成诸葛亮他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还是不想掺和主公的家里事。
关平同样也不想掺和,可是适当的引到刘封,关平自认为还是可以做到的。
更不可能直接对人家说我很欣赏你,做我的走狗吧这类的话。
即使在大汉走狗是一个夸耀词,那刘封与关家的关系铁定降到冰点以下。
“对了,封哥,你水性如何?”关平问了一句。
“某自幼在荆州长大,水性好的不得了。”
刘封哈哈笑了笑,不知怎么,与旁人多说说话,心情还是舒爽了许多。
平日里,他总是一个人闷着,本就是孤单过活。
没想到成了刘皇叔的养子后,还是孤单过活,连个平等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我们将来有机会,去寻一寻刘磐,让他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