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既的小心思,马腾是清楚的。
马腾先前倒是有些犹豫,但刘玄德给他来了信之后,却是坚定了信念。
说什么也不能听从曹操的征召,进入邺城。
“自家子侄,说什么离间不离间的话。”
马腾打了个哈哈道:“家里兄弟出现争端,岂不是正常之事。”
张既也没深究,就是想要激他一激,现在见马腾不上当,心中也是一阵焦急。
本想赶鸭子上架,让马腾迅速迁往邺城,同时让马超率领其旧部,如此来安他的心。
这样一来,马腾父子之间相互有了羁绊,便不敢轻举妄动。
关西之首马腾韩遂两伙人,便算是被朝廷给控制住了。
到时候在慢慢剪除其羽翼,雍凉二州可平。
雍凉二州一旦平定,便可进攻汉中张鲁益州刘璋,此二人在军事上皆是没什么本事之人。
威胁要小的许多,故而剪除也放在最后。
“不知寿成兄要何日准备启程?”张既又追问了一句。
马腾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倒是想要入朝为官。
可天子在许昌,丞相却要叫我去邺城,此事我觉得不妥。”
“这!”
张既一下子被噎了回来,他总不能开口让天子从许昌前往邺城吧?
虽然丞相待在邺城,不在许都,但天子已经被监视的死死的。
马超闻言却是一喜,父亲故意如此说,莫不是想要实行自己的策略?
自从董卓掌控朝堂后,汉朝就名存实亡了,想要效仿董卓的不知几许。
别看董卓被世家大族所咒骂,但在西凉军中,威望一直很高。
“寿成兄,邺城风景不错,更加适合颐养天年。”
“我马腾只忠于天子,自然要在天子身边侍奉,风景我倒是觉得故乡更好看。”
马腾说完之后,还咳嗽了几声。
张既等人一阵尴尬,谁都清楚如今天子的地位,是如何处境。
“诸位,我父今日身体不适,请回吧。”马超站起身来,拱手道。
张既也是站起身来,这才说道:“前些日子就听闻寿成兄身体不适。
今日我等同僚一同为寿成兄合伙购买了三斤蚩尤血,此乃大补之物,极其珍贵。
听闻谁吃过都说好,产量极低,故而才会稀缺。
寿成兄先吃上三个月养养身体,还是我差人在汉中千辛万苦收购来的!
三辅之地还未曾出现,想买都买不到,听闻是江东的稀有之物,先拿来寿成兄尝尝。”
张既这话一说出口,面上微微有些得意。
这种玩意确实稀奇,卖的虽然贵,但胜在妙处多。
三斤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一个人一个月也吃不了一斤盐。
此等物品,足可以让马腾知道,朝廷对他的重视程度。
蚩尤血这玩意,目前能够售卖的地区也就是汉中,江东已经没有货了。
荆州只在醴陵赌坊用于黑桃A“淡盐水”装逼神器,用来售卖。
还有就是南蛮手中那里会有,毕竟是糜竺带着商队去换矮马和牛等牲畜。
拿钱都不好使,就得用盐换。
听完张既夸耀的话,马家父子就有些诧异。
方才马岱就说过蚩尤血很是珍贵,但伊籍一下子就拿出一百斤,还不到一石,他们父子俩也没觉得有多珍贵。
关键伊籍也没说什么特别珍贵的话,就提了一句,马将军先吃着。
讲道理,一百斤盐,一个人吃的话,能吃上二十年,就算是口味重,那也能吃上许多年。
更不用说现在许多百姓都买不起,选择淡食之。
但是现在张既拿出三斤蚩尤血来,就是一副我心里惦记着你的模样。
倒是让马氏父子觉得这蚩尤血还是挺珍贵的,顺便觉得刘备出手真的挺大方。
而刚才马岱说了一番蚩尤血的珍贵,马超还以为是堂弟在给刘备说好话,这种善于照顾别人面子的时候,堂弟很擅长。
但京兆尹张既说这个东西珍贵,还只送来了三斤。
足以说明这个蚩尤血是真的珍贵,而不是堂弟为了照顾刘备的面子,才会如此说的。
“那就多谢德容的美意了。”马腾转头说道:“孟起,替我送送张贤弟等人。”
“喏。”
马超站起身来,面带不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领着这些人往外面走去。
张既带着几个高官走远,回望槐里县衙,叹了口气。
马腾嘴上说着答应,可根本就不动身,偏偏又说出了天子在许都,他不会去邺城的!
“此事麻烦了,再拖延下去,马腾一定会装病。”
张既甩了甩衣袖,可是又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继续笼络。
京兆尹等同一个郡守,只是依旧例不设太守一职。
“莫不如下次在来请他,让所有的高官全来恭送,让他不得不答应。”
张既点点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此事还需向丞相禀明。
等到人走光了之后,马腾才重新请伊籍出来就坐,笑道:
“机伯先生,方才京兆尹张既,可是送了我三斤蚩尤血,哈哈哈。”
伊籍也没来得及夸这蚩尤血的功效什么的,没想到被张既给一顿夸,只是抿嘴而笑。
三斤在百斤面前,算是很小的一个量,看来宣传效果也比自己亲自夸口要强上不少。
“此乃好东西,马将军切不可推辞。”伊籍拱手笑道。
“我听闻此物是从江东而来?”
伊籍当即摇头道:“此乃关平师承秘法所制,比寻常盐的纯度要好上许多。
相比海盐吃起来,蚩尤血都没有什么苦涩的味道。”
“哦?”马腾摸着胡须,没想到是关平师承秘法,有点意思。
看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再加上这个荆楚讲武堂,马腾觉得自己方才所作出的决定,让儿子也去学一学,总归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相比于曹操,马腾更加相信刘玄德的人品,他可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当质子用。
“机伯先生歇息几日,我要给玄德回信,皆是由我侄儿护送你们回荆州。”
马腾想要在详细了解一番。
“马将军,事不宜迟,理应现在就出发。”伊籍拱手道:
“若是有人盯着马将军,必定会前来打探我是何人,对外言就说我是客商,想用盐换马。”
马腾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刘备的人品可以说为伊籍加了许多印象分。
马超则是在一旁搂着三弟马铁小声嘱咐道:
“叔起,到了荆州,可得我好好瞧瞧那关平,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的人。”
“大哥放心,等我到了那什么讲武堂,定会称霸全学堂,让他们好好瞧瞧我西凉军的勇猛。”
“好样的!”
马超笑意满满的锤了一下三弟的肩膀。
马铁脸上一副踌躇壮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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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成都府。
作为联络刘备的使者回来了。
作为推荐人,张松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在城门口迎接法正的回来。
“孝直,一路辛苦,我看你都有些瘦了。”
张松身材短小,相貌不佳,但十分精明,可偏偏还喜欢放纵,不喜受到约束。
故而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不怎么受人喜欢。
故而他的好友当真是没有几个,偏偏法正便是其中一个。
法正虽然辛苦,但是精神很足,也是一语双关的道:“幸不辱使命!”
“哦?愿闻其详。”
两人上了马车,一同进城。
法正小声的道:“子乔,我观刘玄德乃是胸有大志之人,是个可以辅佐的明君。
今后你我不会因为刘璋暗弱,而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
张松听着点点头,看来法正对刘备的观感不错,而他也相信法正的眼光。
“子乔,我已经暗中奉他为主。”
张松一听这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法正会如此迅速,至少也要回来与他商议一番。
法正说完之后,便紧紧盯着张松。
张松摸着胡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暗中奉刘玄德为主,帮助他夺取益州。”
法正听到这话,心才算放进肚子里。
而且主公的左膀右臂,诸葛亮也与自己说了,主公有夺取益州之心。
如此一来,那自己便要拉拢一个小团体,作为内应,寻找机会,为主公刘备入蜀做好准备。
现在有了张松的加入,那他便可成为领头羊。
毕竟张松才是成都本地豪强,比他与孟达的根基要深,而且也更加受到刘璋的信任。
有他在一旁进谗言,定会事半功倍。
“还有一事。”
法正又说了江东想要攻打益州,被刘备给阻碍。
等马车到了府衙,两人下车,等着另一辆车的简雍下车,三人一同进去拜见刘璋。
此时歌舞刚刚退却,刘璋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枯燥,略显无趣。
天天都是这般,没点新鲜玩意,腻味了!
“主公,法正回来了,并且带来了刘玄德的使者简雍。”
“哦。”刘璋这才稍微打起精神来,开口道:“让他们进来。”
张松带着二人进入厅内,拜见刘璋。
法正先是复命,然后又着重介绍了简雍。
简雍幼年时便与刘备结识,两人年少时,兴许他还帮刘备卖过席子呢。
席子并不是那种烂大街的存在,南北朝后,各种坐具才算是传入和改良。
到了宋朝,坐在凳子上,才彻底取代了席地而坐。
甚至铺了几层席子,都代表了你的身份。
尤其是坐在席子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礼仪,否则肥宅简雍也不会一人独卧整张席子。
吴起在军中不铺席子,跟士卒同吃同住,都能成为一段佳话。
可见席子当真不是个谁都能用得起的!
简雍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同样盘坐在席子上,不怎么遵守礼仪。
就差一边抠着脚,一边与刘璋闲扯淡了。
刘璋开始的时候觉得刘备的使者真无礼,结果简雍越说,越让刘璋大感兴趣。
他甚至都开始亲自敬酒了,说恨不得早识君。
张松本想着在一旁应和两声,没想到简雍发挥的简直突出,根本就不用帮忙。
他颇为惊喜的看向法正,却瞧见法正也一脸懵逼,他当真是没想到简雍的能力,是这般的突出。
主公刘备说有简雍做说客,他无忧矣。
现在看来,主公不仅有识人之能,还敢放权信任麾下之人。
光是这一点,就甩了刘璋不知多远。
还是张松咳嗽了一声,法正适当的接话道:“主公,臣有事禀告。”
刘璋瞥了法正一眼,脸上的笑意消失,这些人天天劝谏,没看自己正高兴呢,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劝谏的!
“你说。”
“辛亏主公与曹操断绝了关系,派遣我为使者,前往刘豫州那里联络,否则我益州就要遭遇兵灾了。”
“什么?”一提这个,刘璋心中的不满立即就消失了。
他只想着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富贵。
以前或许有些雄心壮志,他知道张鲁是父亲派到汉中,用来断绝朝廷使者的。
尤其的父亲死之前,告诫自己不要在妄想着割据称帝的事情,上天已经降下业火,作为警示。
父亲因此疽发作,就此死去。
刘璋刚上任的时候,还有些心气的。
可惜甘宁等人叛乱,以及他想教训张鲁,都教训不了,也就认命了。
富贵一生即可。
“发生了何事?速速道来。”刘璋看着法正。
法正细细复述了一遍,特别强调了张松的功劳,若不是他力劝主公前往
孙刘两家身为盟友,定会守望相助,幸亏现在主公主动联络刘备。
同为汉室宗亲的关系,还是让刘备觉得有些为难。
故而才会给江东之主孙权写信,使其不要攻打益州。
若是二刘结为盟友,那江东看来刘玄德的面子上,定然不会在攻打益州。
他们两家连曹操的百万大军都能击败,益州的士卒焉能拦得住他们?
幸亏有张松救我啊!
“子乔,此事,你为首功。”刘璋脸上喜笑颜开。
“多谢主公。”
张松对于取得刘璋的进一步信任,心中也是歪嘴一笑。
“宪和,回头要待我谢谢玄德贤弟。”刘璋又侧头对简雍说道。
简雍则是微微举杯:“季玉,些许小事,还用得着特意叮嘱。”
刘璋摸着胡须笑道:“是我见外了。”
两人对饮而尽。
“对了,季玉,我带来了一个好玩意,你要不要试试?”简雍笑呵呵的从怀里拿出了骰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