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一片宁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云氏的身上。</p>
她低着头，攒着帕子，垂着双眼，眼中涌动起一阵鲜红。</p>
“当真是你？”</p>
萧宏见状，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p>
云氏始终低着头，没有答话，也不敢看向萧宏。</p>
良久之后，一直坐在一侧，没有开口的萧歌，看向云氏，缓缓地道，“他们二人说，你指使他们，刺杀本宫和大皇子，是要为自己的女儿出气。”</p>
云氏抬眼，目光与萧歌撞在一处。</p>
她唇角扬动，眉目之中，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p>
看到那笑意，云氏的心中，一阵怒气。</p>
“是！”</p>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p>
如此一来，便是坐实了自己的罪证。</p>
便是萧绾停了，也不由扶额，一脸错愕地盯着云氏。</p>
“这么说，也是萧贵人吩咐你这么做的？”</p>
萧歌淡然一笑，接着道。</p>
云氏缓缓别过头，望向萧绾。</p>
她唇角打着颤抖，凝视着萧绾，眼看着就要开口。</p>
不知云氏要说什么，萧绾立即上前，扑腾一声跪倒在云氏身前，一把握住了云氏的肩膀，一边晃动着她的身子，一边高声道，“娘，您怎么能这么糊涂呢？虽然妹妹做了皇后，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她成为皇后，萧氏的脸上也有荣光。女儿都从未抱怨过什么，娘您怎么能做这样糊涂的事情呢？”</p>
说完，萧绾竟然扑进云氏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p>
她情绪来得如此突然，别说是萧歌了，便是云氏，也不由一愣，甚至都忘记抬手揽住扑进自己怀中的女儿。</p>
不知过了多久，萧绾才停住了哭声。</p>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依旧凝视着云氏，“娘，您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女儿便是有心想要保您，也无计可施。您还是实话实说，将您做过的事情，一一告诉陛下。女儿会替您向陛下求情，以求保住萧家满门的。”</p>
萧绾背对着宇文昊与萧歌，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对云氏打着眼色。</p>
两人离得那样近，她目光之中的含义，云氏自是看得清楚。</p>
见到萧绾这样的目光，云氏不由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说不出含义的笑容。</p>
许久之后，云氏慢慢地拨开萧绾，跪直了身子，看向宇文昊。</p>
“陛下，此事都是妾身一人所为。与萧贵人没有任何关系。”</p>
说完，云氏双手搭在额头之前，对宇文昊叩首行礼。</p>
听到这话，萧绾的心中才安定下来，不由长吐了一口气，闭着双眼，肩膀提起，又慢慢地落下，稳定了心神，才在小枝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p>
“你一人所为？”</p>
萧歌冷笑一声，盯着云氏，“你为何要杀本宫与大皇子？”</p>
云氏猛然别过头，死死地盯着萧歌，冷声道，“你不过只是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就因为你娘比我早怀孕了几日，你就成了萧家的长女，还仗着这个身份，嫁给陛下为后。凭什么我的女儿，分明是嫡女，却要做妾？”</p>
说着，云氏转过头，望向萧绾。</p>
萧绾不敢再面对云氏的目光，见她看向自己，立即低下头。</p>
“你恨我夺了你女儿的正室地位，便指使人杀了我？”</p>
“是！”</p>
“此事只有你一人所为？”</p>
“是！”</p>
“那本宫问你，你是如何给大皇子下毒，又是如何暗中引诱本宫前往凌霄寺祈福，好寻到下手之机的呢？”</p>
闻言，云氏不由面色一顿。</p>
她哪里知道什么下毒，什么引诱萧歌前往凌霄寺祈福的事情呢？</p>
在整个事件之中，云氏只负责寻来书生和矮个子，执行刺杀罢了。</p>
其他事情，都交给萧绾准备。</p>
她垂着脑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话。</p>
“你不会都忘记了吗？如若不是你们在大皇子的饮食之中下毒，他如何会骤然抱病？如若不是你们，暗中透露了消息给我，本宫又怎么会去凌霄寺祈福？这一环一环，筹划得如此精密，如若不是在宫中有人做内应，就凭你，能有这样的本事？”</p>
萧歌见云氏不回答自己，眉眼之中的冷色，也浓郁了几分。</p>
说完之后，她慢慢地站起身，缓步走到云氏身前，居高临下，盯着云氏，沉声道，“云氏，我劝你一句，即便是你今日能护住你要维护的人。可是，事情已经做下了，只要我在宫中稍加查探，便能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护不住的。、”</p>
云氏后背一紧，慢慢地抬起眼，与萧歌四目相对。</p>
看到萧歌那双眼睛，云氏心中的惶恐更深。</p>
她本能地侧过头，望向萧绾。</p>
眼看萧绾红着双眼，正盯着自己，一脸紧张。</p>
云氏深吸一口气，再度看向萧歌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死水一般的平静。</p>
“皇后娘娘不用再说了，从头到尾，都是我恨毒了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力所为，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p>
见云氏如此嘴硬，事已至此，却还是不肯实话实说，萧歌也不再追问。</p>
她耸动双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退回到主座边，望向宇文昊。</p>
“陛下，臣妾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p>
宇文昊凝视着云氏，思量片刻，沉声道，“谋害皇后，意图刺杀皇子，罪大恶极。李喻，立即交由内务府查办。朕要听所有的真相。”</p>
李喻答应一声，上前便要拉起云氏。</p>
“娘……”</p>
萧绾猛然扑上前，抱住云氏，不许李喻靠近。</p>
她伏在云氏的身上，嚎啕大哭。</p>
云氏一动不动，面色宁静。</p>
许久之后，她才侧过头，看向萧绾，淡然一笑，抬起手，拍了拍萧绾的手腕，低声道，“绾儿不怕，不管发生什么，都有额娘在。”</p>
“额娘……”</p>
萧绾与云氏四目相对，眼底情绪翻涌，鼻尖酸楚，泪水在眼眶之中打着转。</p>
许久之后，云氏突然站起身，挣脱了萧绾的手，闷哼一声，躬着身子，冲着眼前的柱子，两步飞奔而去。</p>
厅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云氏已经狠狠地撞在了那柱子上，身子慢慢地向下滑落，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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