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席始终没有答话。</p>
许久之后，白苓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p>
她吸了两口气，凝视着宇文席，沉声道，“宇文席，你来这里可是已经得到了情报？”</p>
白苓和宇文席自幼一起长大，知道宇文席是诸位皇子之中，瞧着最普通的一个。</p>
实际上，他暗中积蓄的力量，却在众人之上。</p>
因此，当日得知先帝驾崩，白苓还以为，宇文席会顺利拿到皇位。</p>
没成想，消息传来的时候，竟然会是宇文昊。</p>
以宇文席的本事，羌人那些动静，根本就瞒不住他。</p>
他会出现在这里，白苓虽然惊讶，可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p>
宇文席与白苓对视一眼，缓缓点头，沉声道，“朝廷早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否则我何以会出现在这里？白苓，听我一句劝，还是早些收手吧。”</p>
白苓淡然一笑，向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早在先帝那般对待白家之后，你我就是天生的仇敌了。昨日，我没有在花姐和耶律燕面前揭穿你，也是看在我们儿时的情分上。宇文席，此次羌人来袭，联合了诸多势力，却不是大梁能够抗衡。你还是早日离开这里为妙。”</p>
见白苓已经打定了主意，宇文席知道，自己便是想要劝阻也无用。</p>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加执着了几分。</p>
“大梁是我的母国，便是知道不可为，我也要为它战至最后一息。大丈夫，若是母国灾祸来临，自己却避而远之，又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p>
白苓轻蹙双目，望着宇文席，右手已经慢慢地落在了腰间利刃之上。</p>
她正要再说，却见长廊口边，一道倩影闪过。</p>
萧歌对宇文席摆摆手，高声道，“师兄。”</p>
拦在长廊口边的人立即抬手阻拦，被白苓拦住。</p>
萧歌快步走到二人身边，打量了白苓两眼，收回目光，望向宇文席，“不是说去打水吗？怎么这么久？”</p>
宇文席低头凝视萧歌，眼中的温柔，就连白苓都未曾见过。</p>
她心中不由一动，挑眉盯着萧歌，“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师妹？我怎么不知道。”</p>
萧歌没有答话，只侧过头，与白苓对视两眼。</p>
萧歌目光沉着，看向白苓，竟然让白苓心下不由一沉，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收回目光。</p>
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看到一个女子的眼中，会有这样的目光。</p>
许久，白苓道，“宇文席，听我一句。若是还想要活命，就早些离开这里吧。”</p>
言毕，白苓也不再犹豫，拨开二人，径直往前而去。</p>
直到白苓离开两人视线，宇文席才对萧歌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p>
宇文席在屋中，将白苓所说的话，一一转述给萧歌。</p>
听完，萧歌的眉头也紧紧地蹙在一起。</p>
“这么说，羌人此次有备而来。难怪，和桑在京城时，底气十足。”</p>
“若是羌人真的联合了江湖势力，你以为，胜率有几成？”</p>
萧歌与宇文席四目相对，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些许不安。</p>
萧歌在北境领兵六年，北境的战斗力，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更加清楚。</p>
此刻看到萧歌这样的神色，宇文席的心底也闪过一阵不安之色。</p>
良久，萧歌才慢慢地望向宇文席，伸出三根手指，低声道，“只有三成。”</p>
“三成？”</p>
这次，宇文席也是大惊失色，错愕地凝视着萧歌，“只有三成？”</p>
萧歌望了宇文席两眼，慢慢地站起身，往窗边走了几步。</p>
她双手负在身后，眉头紧蹙，心思飞速闪动。</p>
待到萧歌走到窗边，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望向宇文席，低声道，“北境驻守的边关军士，共有八千。他们都是历经沙场之人，实力不低。加之榆关城内，还有这些年我们留存下来的火炮。”</p>
听上去，榆关的兵力并不弱，那为何，萧歌却说，只有三成呢？</p>
想到这里，宇文席的目光更紧。</p>
他缓步走到萧歌身边，望着萧歌，沉声道，“这么说，榆关的战力并不弱，何以你觉得，只有三成呢？”</p>
萧歌缓缓抬眼，望向宇文席，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缓缓摇了摇头，“因为，那些火炮，在我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被调走了。”</p>
“什么？”</p>
宇文席诧异不解。</p>
萧歌是北境的将军，率领着北境所有的兵力，如若不是她亲口下令，按照规程，北境的火炮，决计不能调走。</p>
“是你下令调走的？”</p>
宇文席盯着萧歌，沉声问道。</p>
他本以为，或许萧歌将北境火炮调走，另有他用。</p>
哪知道，萧歌却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知道北境的情况，若是没有这些火炮，北境一旦有危难，难以自救。又怎么会将火炮调走呢？”</p>
宇文席更是诧异。</p>
“那是什么人？”</p>
“宇文昊。”</p>
萧歌凝望着宇文席，一字一句，说出了这三个字。</p>
闻言，宇文席眉头蹙得更紧。</p>
他与萧歌对视两眼，很快就明白了萧歌这话的背后含义。</p>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垂着双目，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他这是担心，北境有火炮，若是要反，实在是过于轻易了。”</p>
“是啊。”</p>
萧歌苦涩地摇头，“从他将我派到北境来的那一日，他便早已经想好，如何制衡。我一旦离开北境，他也会立即削弱北境的军防。不为别的，只为了制衡我。”</p>
说着，萧歌颇为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p>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p>
也不知，宇文昊当日做下这样的举动，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若是北境要用兵的时候，或许会无人可依？</p>
宇文席的目光紧蹙，良久才慢慢地抬眼，凝视着萧歌，低声道，“那如今，榆关境内，除了八千守兵之外，再无其他？”</p>
萧歌摇了摇头。</p>
宇文席这才明白萧歌为何认为，三成的胜率都不到。</p>
便是军士再精良，面对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也无力为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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