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歌的话，宇文昊心中荡漾起一阵温暖之意。</p>
他双眼微微眯在一起，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凝望着萧歌，一边将药丸放进口中，一边道，“也是你父亲的一片好意，朕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p>
听闻此话，萧歌心中一动，只是扫视了宇文昊一眼，便缓缓地收回了目光。</p>
她别过头，不再与宇文昊多言，继续吩咐其他人将东西一一放置好。</p>
今日从见到宇文昊开始，萧歌便觉这宇文昊哪里奇奇怪怪的。</p>
至于到底是什么地方奇怪，萧歌也说不出来。</p>
只觉得宇文昊看向自己的表情，和从前似乎的大不一样了。</p>
院中诸人正在忙碌，轻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中，打量了四周一圈，快步走到萧歌身边。</p>
她与萧歌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萧歌这才安下心来。</p>
看来，轻烟已经将宇文席一行人都安顿好了。</p>
很快，这边一切也都打点好了。</p>
萧歌将宇文昊请进屋中坐下，早已经有人烹茶端了上来。</p>
“羌人的事情，都处理完了？”</p>
“此次羌人闹事，是因为和一部分江湖势力勾结的缘故。如今，也算是一切尘埃落定了。”</p>
宇文昊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两口，一边点点头，似乎对萧歌的表现十分满意。</p>
“朕这就传消息回去，将京城的羌人都打发了。这些时日，为了稳住他们，朕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早就不想再应付了。”</p>
闻言，萧歌不由蹙了蹙眉头。</p>
大梁这些年，国力逐渐鼎盛起来。</p>
虽说还不到可以雄霸一方的地步，可却实在不至于与人如此卑躬屈膝。</p>
这宇文昊，平日里瞧着对待朝中大臣，倒是有一番君王气派，怎么到了外使面前，便这样的软弱呢？</p>
萧歌有些为北境这些一心想要镇守边关的将领们有些不值。</p>
“皇后。”</p>
就在萧歌思量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落在了萧歌的手背上。</p>
萧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把握住。</p>
宇文昊挑眉望着萧歌，眉眼之中，闪烁着些许柔情。</p>
几乎从未见过宇文昊这样望着自己，萧歌的心下不由一紧。</p>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却已经来不及了。</p>
宇文昊死死地握住萧歌的手，凝望着萧歌，也不管屋中还有其他伺候的人，便含情脉脉地道，“此次北境之事，多亏了你。这次回去之后，朕要好好赏你，你想好要什么了吗？”</p>
萧歌低下头，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站起身，躲开宇文昊的目光，“陛下言重了。臣身为北境守将，这一切都是应该的。”</p>
见状，宇文昊逐渐抬起眼，想要再说什么，可萧歌却已经望向轻烟。</p>
“今日的城防可都查过了？”</p>
突然被萧歌问道，轻烟还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p>
“尚未。”</p>
“我去看看。”</p>
说完，萧歌对宇文昊行了礼，便大步往外而去。</p>
看着萧歌离开的背影，宇文昊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p>
李喻上前添了茶水，低声道，“陛下，皇后娘娘和陛下这些年少加亲近，自是要警惕一些的。陛下不必着急。”</p>
宇文昊垂下双目，端起茶杯，“朕只怕，朕……”</p>
正说着，宇文昊突然猛力地抖动了两下。</p>
接着，不等李喻反应过来，宇文昊已经一口鲜血，吐在了茶杯之中。</p>
见状，李喻大吃一惊，匆匆上前，扶住宇文昊的肩膀，忙拿出帕子，递给宇文昊，便要对外高声唤大夫。</p>
可宇文昊抬手拦住李喻，躬着身子，掩着口鼻，一边咳嗽，一边看向屋外。</p>
许久之后，他才停下了咳嗽之声，有些虚弱无力地靠在椅子背上。</p>
“朕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再不快些定下储位之事，只怕朝中会生出大变。”</p>
“陛下……”</p>
李喻望着宇文昊的侧脸，双膝一软，跪在宇文昊身前，垂着脑袋，抽泣了两声。</p>
自从萧歌离开之后，有一日，宇文昊一早起来，便觉得头晕目眩，甚至还咳出了血。</p>
宣了太医来看，却都说无碍。</p>
然而，宇文昊的身子，却是一日不比一日。</p>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如今，宇文昊已经是外强中干，虚弱不已。</p>
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安定军心，宇文昊不许任何人将他的身体状况泄露出去，只有李喻和少数几个太医知道。</p>
若是再查不出宇文昊的病因，只怕他真的要不久于人世了。</p>
李喻跟着宇文昊多年，眼看着陛下的身子成了如今的模样，却还要一路舟车劳顿，赶到北境，只是为了能与皇后娘娘重归旧好，好将皇位传给大皇子。</p>
那个，他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儿子的人！</p>
想着，李喻的哭腔更加浓重了几分，“陛下这是何必呢？皇贵妃娘娘伺候您多年，二皇子虽然尚且年幼，可好歹是您的血脉。您……”</p>
他情绪激动起来，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大皇子的身份，乃是宇文昊的逆鳞，竟然高声说道。</p>
李喻说着，抬起眼，对上了宇文昊的目光。</p>
只是，这一次，宇文昊的目光之中，不仅仅有愤怒，更多的，还是悲凉。</p>
他没有对李喻发怒，而是缓缓摇摇头，沉声道，“他虽然不是朕的血脉，可总算是皇室所出。何况，皇后守着北境这么多年，无论是才干，还是对大梁的忠心，都无可厚非。若是要择定一幼主，大皇子才是上佳的选择。”</p>
“可是……”</p>
李喻还要说什么，宇文昊却对李喻摆摆手，虚弱地探出手，“扶朕去歇一歇吧。”</p>
李喻只得扶住宇文昊，往内屋走去。</p>
宇文昊将喉咙里的鲜血都咳了出来，人倒是稍微精神了一些。</p>
他躺在榻上，望着榻顶，天旋地转。</p>
多少个日夜，萧歌就是躺在这个卧榻上，望着同样的榻顶。</p>
不知那个时候，她都在想些什么？</p>
有没有想起，远在京城的自己呢？</p>
宇文昊想着想着，意识不由模糊起来，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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