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十里亭。</p>
长亭周围，早已经挂上了青色的纱幔。</p>
隔着老远，萧歌和宇文席便看到，那长亭之中，坐着一个人。</p>
他穿着一身大飨贵族之服，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面前还摆放着一只长琴。</p>
长亭外的人，看到萧歌和宇文席的身影，一人立即进了长亭之中。</p>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纱幔掀开，宇文席和萧歌这才看清楚了坐在亭中之人的模样。</p>
他棱角分明，梳着大飨独特的发髻，一双剑眉，瞧着倒是英气十足。</p>
这便是大飨六皇子，赫哲羽。</p>
他抬起眼，望向宇文席，目光轻动，看到立在宇文席身后的萧歌，不由蹙了蹙眉头。</p>
宇文席带着萧歌，缓步上前，对赫哲羽行了礼。</p>
“六皇子，别来无恙。”</p>
赫哲羽笑了笑，起身走到二人身边，对宇文席拱手行礼。</p>
“素闻晋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p>
两人客套一番，赫哲羽侧过身子，对宇文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p>
两人落座之后，萧歌便立在一侧，伺候茶水。</p>
“想不到，六皇子竟然会亲自前来东境。”</p>
三巡茶水过后，宇文席望向赫哲羽，淡然一笑，低声道。</p>
赫哲羽倒也并不遮掩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我大飨虽然名将不少，可是在我麾下效力地，却并不多。程昱柯算是我麾下，最为得力之人。想不到，也会落在晋王殿下的手中。看来，当初不少人说，晋王殿下不问朝政，不过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如今看来，竟然都是传闻罢了。”</p>
赫哲羽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目光缓缓，落在萧歌身上。</p>
他打量了萧歌两眼，灼灼的目光，让萧歌心中不由微紧，只得低下头，刻意躲开赫哲羽的目光。</p>
“听说前些时日，晋王去了兰城？”</p>
闻言，宇文席挑眉盯着赫哲羽。</p>
“晋王不必如此盯着我。兰城虽然不比此处，与我大飨如此接壤。可到底是东境之城。兰城之中，不管是大梁百姓，便是我大飨人也有不少。何况，能从苎麻山走出来的人，本就少之又少。王爷这样的身份，想要不被人注意，只怕也难。”</p>
宇文席没有回答赫哲羽的话，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低着头，虽然看着没有什么波澜，可心中却是心思飞动。</p>
“既然晋王已经去过兰城，想必也已经见到那个狼孩了吧？”</p>
一句话才说完，宇文席和萧歌几乎是同时，错愕地望向赫哲羽。</p>
萧歌更是手中一松，手里的托盘跌落在地上。</p>
赫哲羽微微侧过头，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怀疑，打量着萧歌。</p>
“六皇子莫见怪，才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丫头，还不大懂规矩。”</p>
说着，宇文席已经佯装怒色，对萧歌沉声道，“怎么回事？”</p>
萧歌立即躬身行礼，索性蹲在地上，一边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匆匆捡回托盘之内，一边还不忘连连对两人躬身行礼，口中不住地道歉。</p>
赫哲羽凝视着萧歌，打量许久，才淡然一笑，缓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宇文席，“不妨事。这些丫头，不少从前也都是官宦人家出身，也都是做惯了小姐夫人，哪里有伺候人的本事。只要丫头忠心，身份莫要出现什么错漏，我瞧着，都是顶好的。”</p>
说完，赫哲羽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笑容，重新别过头，望向宇文席，眉眼之中的冷笑更加浓郁了几分。</p>
宇文席岔开话头，“六皇子知道狼孩的事情？”</p>
“那是自然。狼孩身份特殊，你我皆知。若是有一日，狼孩身份公众于世，对与王爷而言，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吧？”</p>
宇文席目光一沉。</p>
赫哲羽接着望向萧歌，眉眼之中的笑意更加浓郁，“毕竟，这狼孩的母亲，身份实在特殊。这丫头，你说呢？”</p>
萧歌侧过头，目光恰好与赫哲羽的双眼撞在一处。</p>
他那阴郁地目光，灼灼的双眼，看向萧歌之时，只让萧歌浑身打了一个颤抖，心中也不由紧张了几分。</p>
“六皇子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吧。”</p>
“爽快！”</p>
赫哲羽立即望向宇文席，多出几分敬佩之色，“实不相瞒。程昱柯在我手下多年，与我而言，十分重要。此人已经是王爷你的手下败将，对你而言，有或没有都不重要。不妨我和王爷做个交易如何？”</p>
说着，赫哲羽的身子微微向前探出，凝视着宇文席，唇角微微扬动，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几分。</p>
见宇文席虽然没有答话，却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赫哲羽才接着道，“我替你隐瞒狼孩之事，你将程昱柯交给我。”</p>
宇文席与赫哲羽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微微眯着眼，警惕地打量着对方。</p>
“若是我不答应呢？”</p>
“那狼孩的身份，便藏不住了。”</p>
“六皇子，此事如此天方夜谭，即便是你敢说，天下之人也要敢信才是。”</p>
“若是我一人说，自是胡说八道。可若是就连大梁宫城之中，也传出同样的说法呢？”</p>
“宫城之中？何人会传？”</p>
“自是陛下枕边之人。”</p>
两人说话速度极快，一问一答，几乎没有任何停顿。</p>
赫哲羽最后一句话说完，便收住话头，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别过头，打量了萧歌两眼，微微一笑，“听说皇帝这些时日，正在江南。若是他知道狼孩之事，必定立即打道回京。只是不知，到时候，王爷身边的丫头，是不是来得及回去呢？”</p>
说着，赫哲羽饶有兴致地望向萧歌。</p>
两人四目相对，很快，萧歌便从赫哲羽的目光之中确定，赫哲羽早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p>
“六皇子，你为了程昱柯，当真肯做到如此地步？”</p>
“我方才说了，他是我的左膀右臂。”</p>
宇文席点点头，“六皇子想要程昱柯同你回大飨，可程昱柯却未必就肯跟你回去。不若我回去问问，若是程昱柯肯同六皇子回去，那我放了他便是。可若是他不肯，可就不管我的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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