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个多月,华无机的心情很不好。
甚至可以说,糟透了。
虽然,每天都在尽心尽责地坐诊看病开药,对每一个坐到自己对面的病人,无论他或她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华无机自信给他们的感觉,应该永远是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暖、和煦。
华无机对自己这张,从走进悬壶堂就开始盛装笑意的、善良满满的脸,非常的有信心。
医者父母心!
作为神医葛中墨最小的徒弟,虽然今年不过才三十岁,自持已经学到师尊六成本事的华无机,为人处世待人接物,却越发的沉稳。
他身上体现出的作为一个医者的修养,比他的医术,更令身边的人称赞。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自认品行高洁的人,在跟师尊回到汉中,开始坐诊悬壶堂,心里就没有开心过。
脸上的笑容,依旧让病人如沐春风。
不好的心情,却在一天天的变的越来越糟。
华无机觉得,如果继续任由那些黄牛们,肆无忌惮地炒自己的坐诊号,自己会在无法预判的某一天,提着刀子冲出悬壶堂,砍人。
当然,是砍那些如吸血蚂蟥一样的号贩子。
让华无机生出这种越来越糟心情的,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听到自己的坐诊号被炒成了天价。
作为就想好好为患者看病的大夫来说,自己无法左右看病的公正性,也是一种无奈。
而是,随着看过的病人越来越多,华无机发现,越到后面这几天,手持号码来悬壶堂看病的人,非富即贵,普通老百姓一天比一天少。
不由他,不为这种非常不正常的现象,感到担忧。
如果社会资源,都向一个阶层倾斜,这很不正常。
终于,又一次送走了一个身穿国外纯手工定制衣服的猥琐男子,华无机才准备坐下,舒展一下筋骨,就听到诊室外面,传来一阵嚷嚷声。
“哎,你谁啊,凭什么插队?”
“靠,换熊胆了,悬壶堂你也敢闯!”
“你说你认识华大夫,我说我还认识葛神医呢。”
“废话少说,滚后面排队去。”
......
华无机叹口气,招招手,让已经站在门口的病人先进来。
至于外面的嚷嚷声,华无机觉着,不需要自己出面,一会自然就会有药店的人过去摆平。
“老伯,您是哪里不舒服啊?”
华无机微笑着,问坐在自己面前的,红光满面的老者。
“小华大夫,我觉着自己没什么......”
“无机大夫,十万火急啊!”
老者的话说一半,就被推门而入的一个声音打断。
华无机和老者,同时朝门口看去,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年轻,气喘吁吁地看着华无机。
来人,华无机认识,所以就没有动怒。
可是,老者不认识啊,而且,关键的一点,老者自诩自己在汉中,还是有点能量的。
所以,喧宾夺主的事情,就在华无机这个悬壶堂坐诊大夫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啪!”
“混账东西,没看到小华大夫正在给我看病吗?”
红光满面的老者一拍桌面,拄着手工制作的金丝楠木拐杖喝道。
“还不赶紧滚出去!”
华无机叹口气,依旧笑着,抬起屁股请老者息怒、坐下。
“老伯,他是中心医院的,我们......”
“别说他是中心医院的,就是市府的,也不能打扰我老头子看病。”
红光满面的老者,丝毫不给华无机面子。
这就,不好搞了!
华无机揉了揉疲惫至极的脸蛋子,又叹口气,抬指搭在老者的脉搏上。
“无机大夫,再不能耽搁了。”
小年轻顾不得擦汗,几步冲到华无机跟前,把攥着的手机,递了过去。
华无机松开手指,扫了眼手机,眼睛陡然睁的老大。
因为,手机里,一个只露出背影的男子的手里,赫然拿着师尊的青龙令。
这就,很要命了!
“混账东......”
“老伯,您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华无机打断老者,双手在键盘上急速敲击。
“我开几副温阳健脾的中药,您一会拿回家先浸泡一个小时,然后大火烧开后再用小火慢煎。”
“煎二十分钟就成。”
说完话,华无机也不等老者再说什么,起身冲小年轻点点头,从侧门走了出去。
小年轻快步跟在后面。
既然青龙令出现了,华无机就必须过去一趟中心医院。
至于还在排队等着看病的病人们,悬壶堂会妥善安顿。
华无机和小年轻,前后脚出了悬壶堂的后门,上了中心医院的救护车。
中年司机离开松开刹车,救护车很快驶离悬壶堂,上了通往中心医院的马路以后,救护车特有的警报声,立刻响彻整条街道。
华无机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很理解院方为什么会派一辆救护车过来接自己,对于小年轻让中年司机拉响警报的行为,也没有拦阻。
闹市区,车流很大,红灯又多,坐着拉响警报的救护车过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沈云峰相信,这应该是整个中心医院装修最好、设备最齐全的病房了。
对医院院长说的话,沈云峰觉得,自己应该选择相信。
因为,从这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冲出电梯看到在沈云峰指尖慢悠悠转圈的青龙令的时候,沈云峰觉得,这个人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没有其他原因,这是沈云峰,从中年男人眼底流露出的对青龙令近乎狂热的表情上,做出的判断。
俩人之间的谈话,很顺畅。
沈云峰只是稍微试探了几句,这位着急慌忙赶过来的中心医院的院长,就告诉了沈云峰很多有关青龙令的信息。
他的左手边,梁玢茹搀扶着梁谨言坐在病床上。
父女二人的四只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们,是后面才被院长请进来的。
沈云峰慢慢啜饮一口茶,抬起头看了几眼对面垂手而立的白大褂,缓缓问道。
“院长,医门和医师协会,又是个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