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邵军故意将这一声拉得老长。
今天参加这场饭局的,都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邵军发出“哦”,还拉长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汝艾荞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
她有些不满地扭头看看邵军。
杨廷东看上去似乎无地自容,赵茯苓则拿着一方纸巾装作擦嘴,表示我什么都没听到。
徐清婉看着邵军,略微替他惋惜,徐霖捏着高脚杯的杯脚,一边晃着里面的红酒,暗自冷笑。
章芷慧和曹佳瑶的神情最复杂。
气愤、尴尬、惋惜、伤心……
邵初晴看着杨木,眼睛也流露出了强烈的不满。
以她对父母的了解,今晚回到家,恐怕又少不了一番争吵。
哼,这个臭杨木,凭什么他自己活得不争气,要连累到我的爸爸妈妈闹僵?
反观杨木,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待到邵军这口气都“哦”完了,也回敬了一个长长的“哦”。
这下子众人全都一致地愕然。
这什么意思?
人家表示瞧不起你,你回敬一个“哦”,反过来算是瞧不起人家是吗?
你一个废柴,凭啥瞧不起人家堂堂的州府吏员?
要不是杨木想收敛一些,一声“哦”足以拖长到这顿饭吃完。
杨木将“哦”拖了半分钟之后,收住声音,朝着邵军眨了眨眼说道:
“邵叔叔,啥时候酒桌流行这种礼节了,为了表示初次相见幸会的意思?不过这种问候方式,肺活量不好可做不来哟!”
“咳咳咳咳……”
众人谁都没有想到杨木居然会来这么一手,不过都限于自己的身份,还有场合,根本不能放声大笑,不得不用咳嗽声来缓解这种尴尬。
最狼狈的是徐霖,刚品了一口红酒,噗嗤一声全都喷了出来。
要不是座位足够宽敞,说不定还要弄脏了别人的衣服。
最后徐霖不得不用餐巾掩住口鼻,起身离座,她先看了一眼包间内的配套卫生间,想进去擦脸补妆什么的,可能是嫌这么多人在房间内,自己钻卫生间太别扭,独自出了包间,到外头找卫生间去了。
如果说杨木这样算是自嘲,多少缓解了尴尬,可是接下来的话,险些让邵军暴走。
“当然了,我只是开了个玩笑,看得出来,您心里非常瞧不起我,认为汝阿姨追思好友,支持女儿跟我交往都是多余的,在您看来,宁可让您的女儿跟杨基汉和刘易峰这类人交往,至少他们有一位富爸爸;您是州府吏员,如果再有一位富商亲家,那就是锦上添花,再往好了想,如果能有一位职权更高的吏员跟你做儿女亲家,那你就更有机会搞搞裙带风,方便往上爬,可一旦让您的女儿下嫁到像我这种人的家里,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女儿受委屈,而浪费大好资源,白白生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儿!”
杨木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钢针,针针刺中邵军的要害,让邵军体会到万箭穿心、体无完肤之感。
“你……你……”
刚才在杨廷东、赵茯苓夫妇的恭维下,已经习惯在上级面前俯首帖耳的邵军,感觉到有些飘了,此时被杨木一番话给打回了原型,一张脸就像是涨红了的猪头,指着杨木,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木,你怎么说话呢,你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杨廷东感觉到今天真特么的日了狗了,明明是自己宴请汝艾荞,商量两个公司之间合作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自己这个儿子,简直就像是搅屎棍一样,自打今天他一现身,事情就没顺利过。
“我妈?我妈在哪里?不要一有什么事就问候人家母亲,你不怕我的母亲若是在地下有知,怪你欺负她的儿子吗!”
杨木转而看向杨廷东,冷笑地反问。
“这个……”
杨廷东这才自知失言,要说他心里对杨木的生母曹佳慧没有任何愧疚,那是假的,不知不觉额头上沁出了细汗。
“杨廷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佳瑶当即炸了。
她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杨廷东的鼻子。
“廷东啊,小木从十岁起就没有了母亲,大部分时间是跟我们在一起的,你这是在怪我们呗?”
章芷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到这个时候,她的语气仍很温和。
“这个佳瑶,还有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廷东想解释一下,毕竟是自己失口,提起杨木死去的妈妈,犯了自己前妻家人和儿子的大忌。
“那你是什么意思?杨木已经口下留德了,某些人自以为活得体面,实际上心里还没有数吗,男盗女娼而已!跟这样一群人在一起,让我我觉得恶心,妈,小木,咱们走!”
曹佳瑶说着离座要扶起章芷慧准备离开包间。
“章阿姨,佳瑶妹妹,对不起,本来这顿饭是杨廷东请我的,要不是我执意要加上你们,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不愉快,不过请你们相信我,我这绝不是为了让小木,还有你们受委屈!”
汝艾荞赶紧站起身来说道。
神奇的是,汝艾荞这一解释,起身离座、准备拉这母亲走的曹佳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先将母亲送回到座位上,她自己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被杨木当场驳斥,感觉到脸皮火辣辣的邵军,非常不满地看看自己的妻子。
“呵呵……小木他是一位比较率真之人,爱开个玩笑什么,希望邵处长别跟他生气,来来来,基汉,赶紧给你邵叔叔倒一杯酒!”
赵茯苓一见这气氛不对头,她不管今晚这顿饭谁怀着什么目的,或者发生什么事,能够交好州府吏员是她最想做成的事情,她不愿意看到丈夫安排的宴请,闹得不欢而散,还得罪邵军,她不得不将汝艾荞、杨木等人的不满压在心底,同时还要自己的儿子赶紧给邵军倒酒。
紧张起来的气氛刚有所缓和,有人轻轻叩打包间的房门。
“请进!”
作为东道主的杨廷东开口道。
一位身材高挑身穿旗袍,露出一侧大长腿的女服务员轻轻打开房门,另外一位服务员还托着托盘,上面摆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接着刘易峰陪着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