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云,碧波粼粼,忽如一夜春风来,京城渡口两岸林木染绿,河面上更是千帆百舸,热闹非凡。 嘭! 张奎将巨大石棺缓缓放下,甲板上顿时一震。 崔夜白微笑拱手道:“在下曾闻有官员抬棺赴任,誓言清扫吏治,想不到奎爷也有此壮举。” “去,你懂什么!” 张奎摆了摆手有些郁闷。 他的壶天术只有两级,约两个立方米大小,想要把这冥土石棺装下,升到十级才能显得宽松。 所谓壶天壶天,壶中洞天,名字与效果却完全不同。 但没办法,开辟洞天可没想象中那么简单,除非学会三十六天罡法中的六甲奇门,将壶天、布阵、符箓、移景等术法融会贯通,才能做到。 这次江州一行,很可能会用到此物,张奎也只能先放在船上,还有那八卦炉,先寄存在华衍老道的玉华观。 没错,铁血山庄所有人都要走。 不过刘老头和崔夜白,却是要先往青州天水宫探望李冬儿,随后去往勃州与杨柏汇合,共同筹集粮草。 镇国真人当然有诸般好处,此去江州路途遥远,张奎调用了艘官船,尹太监还特意派来了二十名黑衣玄卫听用。 大船缓缓离开渡口,就在这时,镐京城内忽然传来钟声,整整二十七下。 “大丧之音!” 崔夜白面色一变,“皇帝驾崩了…” 周围黑衣玄卫顿时面朝皇宫,低头单膝跪地,河岸码头和船上也传来了骚动。 张奎转身看向镐京城。 说实话,他对皇权什么的一点也不感冒,于那位皇帝李庚的印象,也只是个不会管教儿子的老色批。 但这位皇帝在官员百姓中的名声却不错,大概是能安安稳稳,不胡乱折腾吧… 想到这儿,张奎微微摇头,转身喝道:“走啦,开船!” ………… 皇宫内。 早已收到消息的太子李硕,被内侍们七手八脚换上丧服,双膝猛然一跪,就开始哭嚎:“父皇啊…” 宫殿内一条条柱子被迅速裹上白布,宫女、侍卫、闻讯而来的官员跪了一地,皇帝李庚生前宠幸的“狐侍女”被立刻杀死… 皇宫外,身穿丧服的四皇子李复满脸怒意,“为什么不让本王进去?!” 宫城守卫一脸难色, “这个,太子殿下有令…” “好,好!” 四皇子李复怒极反笑,狠狠看了皇宫一眼,带人转身大步离去。 …… 钦天监,太玄湖心岛。 一间厢房内,黄眉僧望着皇城方向沉默不语,除他以外,屋内竟还坐了七位镇国镇人。 皇叔李玄机阴着脸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华衍老道和赫连伯雄。 李玄机进门后看了一圈,眼色冰冷,恐怖气息压的整间房子都嘎嘎作响,“黄眉,你自己找死,为何还要拖上这么多人?” 孩童模样,却身背大剑的肖千愁抠了抠耳朵,笑道:“李皇叔,你也别气,说实话老子早就活腻了!” 李玄机哼了一声,没理会这个搅屎棍,而是死死盯着黄眉僧。 黄眉老僧叹了口气, “贫僧只是想给诸位道友找条活路而已,希望渺茫,也终归是个希望。” 李玄机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面色不变的众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华衍老道拱了拱手, “黄眉师兄,你我相识二十载…” 话说一半,华衍老道已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一声长叹,缓缓离去。 “嘁!” 肖千愁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大大咧咧说道:“黄眉,夏侯霸那边怎么样?” 黄眉僧平静地看了看远方, “此刻,应该是到了。” …… 轰! 城郊一处庄园,夏侯霸全身燃着血色光焰,如流星一般从天而坠,地面顿时碎裂。 庄园石桌上,正在品茶的曼珠迪雅微微一笑,“夏侯将军,此刻不在边疆,你杀气腾腾,为何而来?” 看着缓缓围来的几名草原武士,夏侯霸冷哼一声,独眼中满是血腥。 “东西拿来,留你全尸!” 曼珠迪雅微微摇头,“东西好说,但你们突然得到那半块地图,又突然得到我们藏身地点,夏侯将军不觉得奇怪么?” “终归是妖星阁那些余孽而已…” 夏侯霸面色不变,“我们只要结果,至于过程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说着,浑身气息爆发,整座庄园顿时寒风怒号,血气冲天,如同战场,隐约有无数厮杀声弥漫其中。 几名草原武士顿时脸色一白,一下子跪在地上吐起了血,皮肤上莫名出现一道道血痕。 忽然,一声狼啸响起,诸般幻境顿时消散,一头雪白色的巨狼缓缓爬来。 “白狼祭祀!” 夏侯霸瞳孔一缩,“没想到你也在…” 曼珠迪雅微笑道:“夏侯将军请听我一言,小女子无意与你们为敌,或许,我们更应该合作……” 京城一间别院内, 面容娇媚的八臂女子托腮靠在窗前,看着燕子归来,眼中满是回忆… 京郊琼山书院, 书生端着青铜小鼎,眼中燃起黒焰… 啪! 京城地下黑暗深处,一条巨大触手上的脓疱忽然爆裂,露出了皇帝李庚扭曲的面孔,眼中已全是疯狂, “原来是这样,死、死、都该死!” …… 沙沙沙… 天色蒙蒙亮,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宽大的运河之上,水天共一色。 官船停靠在渡口,张奎看着搬运货物的黑衣玄卫,低声交代刘老头。 “去了听云山,将那几坛酒送给白猿,将那几块矿石交给竹兄。” “到了天水宫,将那盒丹药交给顾紫青真人,就说……算了,啥也别说。” 刘老头是个人精,顿时脸色古怪地笑道:“放心,奎爷,我都清楚。” “你清楚啥!” 张奎顿时没好气地嘀咕道。 话音刚落,张奎就悚然一惊,抬头望向天空。 虽然阴雨朦胧,但他通幽术观察下,还是看到一个巨大的血色人影和一个雷光闪烁的剑影飞速掠过天际。 “血翁仲…另一个应该是雷剑,看方向应该是往勃州而去,霍鱼好快的动作…” 张奎皱眉嘀咕道。 新皇即位,几位国师要闭关镇压国运,不过在此之前,却是要先处理旱魃神像和龙骨戏台,看样子已经找到。 “奎爷,您在看什么?” 刘老头瞅了瞅天上问道。 “没什么。” 张奎微微摇头,“勃州那边现在是霍鱼真人镇守,你们到时若有难处,可以找她求助。” “好,奎爷,我们走了。” “保重。” 看着刘老头和崔夜白渐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张奎微微摇头。 虽然派了一队黑衣玄卫护送,但这乱世之中,哪里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即使是他,此去江州也必定危机重重。 离开渡口不到一个时辰,就见一身披蓑衣的老翁划着独舟从河边而来,嘴里还哼着歌: “雨凄凄,风泠泠,老酒一碗渡寒江,冢中鬼火微如星…” 肥虎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嘟囔道:“唱的什么鬼玩意,丧气!” 张奎哈哈一笑,摇头道: “说的没错,真是大白天见了鬼!”